“撈人”撈出貪腐窩案海南省瓊中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王凱虎受賄案寫實

“撈人”撈出貪腐窩案海南省瓊中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王凱虎受賄案寫實

文/江舟

賭錢作弊 突發命案

話說這起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案源于賭錢作弊引發。

地處海南島中部山區瓊中縣城附近營根鎮什通村的黃連香雜貨店。2011年2月7日下午三時許，當地青年徐財和一外地青年孫多明路經此地時，看到很多人聚在雜貨店前賭孫博，于是也圍過去參賭。只賭了十幾分鐘，孫多明作弊被發現后拿上贏來的錢起身離開。

此時，參賭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有人作弊贏錢跑了”。 在雜貨店另一賭攤坐莊的吳鐘承聽到喊聲，隨聲附和喊道：“作弊贏了錢的人就該打?！?/p>

當時參賭輸了700多元錢的什通村青年王世民，聽到喊聲，怒火中燒，立即追上孫多明就是一頓毒打。一群人對孫拳打腳踢。不多會，孫多明氣絕身亡。

經警方司法鑒定中心鑒定結論為：孫多明系因頭部被損傷，造成顱內出血，腦疝形成導致死亡。

命案發生后，瓊中縣警方立即出擊，捉拿兇手。很快涉案的賭場莊家吳鐘承、王剛、王國柳都已歸案。唯獨傷害致人死亡的主謀王世民逃之夭夭。人命關天，重案在身，瓊中警方不敢懈怠。

話說王世民聽說打傷致死孫多明后，他感到漏子捅大了，心里惶惶不安。最終，他選擇自首。2011年2月21日，王世民來到瓊中縣城派出所投案自首，供述了自己與另外兩人毆打孫多明的全部犯罪事實。

2012年12月5日，海南省第一中級法院經審理，判決被告人王世民犯故意傷害罪，非法持有槍支罪、數罪并罰，決定執行無期徒刑；王剛、王國柳犯故意傷害罪，分別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

這是一起由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案引發的窩藏、受賄、行賄、介紹賄賂案。幾個不同涉案人員均被法院做出有罪判決。法官宣讀判決書的聲音在法庭內久久回蕩，似警鐘敲打在王凱虎等被告人心上，一向精明的瓊中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萬萬沒想到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王世民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后，很快逃脫了警方的追捕。原來，他就躲藏在村民邵華旺、林敏家里，直到警方發出協查通報，邵華旺才感到事態的嚴重性，催促王世民早日離開，并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說是躲在他家，一定要為這事保密。王世民承諾說，這事就爛到肚里，絕對不說出半個字。

然而，使邵華旺、林敏始料不及的是王世民背信棄義供出了實情，害得自己背了個窩藏罪黑鍋，一場災難從天而降。2011年5月3日，涉嫌窩藏罪的邵華旺、林敏被瓊中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王凱虎等辦案人員帶回警局接受訊問。

就在邵華旺、林敏被帶走的當天下午，從事司機工作王凱虎的小舅子陳訓傳打電話告訴王凱虎說，邵華旺是他最鐵的哥們，一定要盡力讓他早點出來。有了這樣一層關系，王凱虎在訊問邵華旺過程中，給其小舅子打電話將正在辦理邵華旺涉嫌窩藏案的情況告訴陳訓傳。陳訓傳得知情況后，要求王凱虎盡量幫助邵華旺。誰料，王凱虎毫無顧忌地說，幫助可以，但需要花錢打點。最后，他們商定，交給王凱虎6萬元“撈人費”（邵華旺、林敏每人各3萬元）。

常言道：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經過王凱虎的精心策劃，2011年6月2日，邵華旺、林敏被瓊中縣公安局執行保證金取保候審釋放出來。

檢察監督 丑行敗露

俗話說，天不遂人愿。正當王凱虎沉浸在受賄6萬元而得意忘形之際，使他做夢也不曾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邵華旺、林敏剛釋放出來不久，瓊中縣檢察院按照上級院部署立案偵查監督專項行動很快全面展開。辦案人員分組深入縣公安局及派出所，詳細了解刑事案件的發案、立案、破案及處理情況。對當立不立、不當立而立、“另案處理”立而不偵等案件進行全面監督。

邵華旺、林敏涉嫌窩藏罪事實存在，公安為何不立案偵查，反而執行保證金取保候審放人呢？

此案很快提交瓊中縣檢察院檢察委員會討論，最終決定向縣公安機關發出《要求說明對邵華旺、林敏不立案理由通知書》建議向檢察院報捕邵華旺、林敏。

接到檢察院要求對邵華旺、林敏立案的通知書后，一時間，王凱虎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作為瓊中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的王凱虎只能按照公安局領導的要求，違心地對涉嫌窩藏罪的邵華旺立案偵查，并報送檢察院批捕。

當檢察院偵監部門辦案人員審查批捕并提審邵華旺時，邵華旺是一肚子的委屈，除交代了窩藏王世民的犯罪事實外，幾次欲言又止，欲哭無淚。

恰在此時，瓊中縣檢察院接到邵華旺之弟邵華林的舉報信，內容為：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王凱虎收了他們6萬元，當面答應給錢就釋放邵華旺、林敏?？扇f萬想不到的是，剛放出幾天，又被抓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請檢察院明察。

接到舉報后，瓊中縣檢察院領導指示反貪部門先穩住王凱虎以防打草驚蛇，同時，迅速展開秘密初查掃清外圍證據。一連幾天的初查工作證實，舉報材料真實可信。王凱虎憑權斂財，收錢放人的丑行暴露無遺。

法網悄然撒開，利劍暗磨峰刃？一場正義與邪惡的戰斗恬靜秀美的黎母山下悄悄拉開了序幕。

本著積極慎重，務必搞準的原則，反貪部門制定了相當縝密的偵查方案。一切準備就緒，總體戰役很快打響了！時間是2012年9月30日下午，緊急傳訊王凱虎！經過審訊，加之法律政策攻心之后，辦案人員又將相關證據擺在他的面前，王凱虎默不作聲。知道辦案人員已獲取鐵證后，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最終，他交代了辦案中收受邵華旺家人送的6萬元，并為邵華旺、林敏辦了取保候審釋放的手續的犯罪事實。初戰告捷，于是一樁警官受賄案立案。2012年10月13日，王凱虎被批準逮捕。

憑權斂財 警官落網

常言道：在物欲與人格失衡之后，權力和金錢就成了邪惡的催化劑。辦案檢察官通過內查外調，聽到群眾議論掌握的基本情況，以及審訊中對他察言觀色，綜合分析后認為，王凱虎絕非只有一次的受賄犯罪事實。

審訊在繼續進行，反貪辦案干警卻從王凱虎的眼神中發現，他肯定還有沒交代的事。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絕不是一次受賄，不如實徹底交代問題，‘擠牙膏’的做法是徒勞無益的，認罪態度不好將是什么后果，你應該清楚?！鞭k案人員明確地告訴他。

這一招果然靈驗，王凱虎開始坐立不安：“難道檢察掌握了自己那幾次收錢的事兒？也許是他們故弄玄虛？全交代了肯定會加重處罰，不交代又會弄個態度不好?！闭谒笥覟殡y之際。辦案人員告訴他“你別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句古語，你的所作所為，真的天衣無縫嗎？

說吧，也許曾經為他們辦過事的“朋友”早把自己出賣了。王凱虎終于下定決心，要繼續交代余罪。

不急不躁，對癥下藥，逼其就范的原則，收到了意想不到效果。接下來，王凱虎開始交代他的余罪。王凱虎對自己每次收受賄賂，借權斂財的行為其實都記在心上了，他一口氣交代了三次收受錢款的犯罪事實，涉案金額是8.2萬元。加上第一次收受的6萬元，總共涉案金額是14.2萬元。

辦案人員根據王凱虎的交代，對每一筆受賄事實，除派出干警進行外圍取證反復核實以外，還通過反復多次訊問，來防止嫌疑人日后翻供。每一個問題每一個細節都反復多次訊問。在每次訊問中都問到其前幾次就某個問題的交代是否屬實，有無記憶上的錯誤，易反復的地方讓其親筆寫供述。

與此同時，瓊中縣檢察院一并將涉嫌行賄罪的羊尾女，涉嫌介紹賄賂罪的陳訓傳收歸法網，一并偵查。

辦案穩扎穩打，步步為營，這為以后的起訴和審判工作打了堅實的基礎。王凱虎交代自己所犯罪行后，良心也受到了震動，并動員他的家人積極退贓，致案件偵查終結前共退回贓款6萬元。此案偵查終結后，檢察院很快向法院提起了公訴。

2012年12月25日，瓊中縣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王凱虎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為他謀取利益。從中索取他人錢款14萬元，非法收受他人錢款人民幣2000元，共計14.2萬元，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羊尾女為了謀取不正當利益，給予國家工作員6萬元，其行為已構成行賄罪。陳訓傳向國家工作人員介紹賄賂，在行賄人和受賄人之間實施溝通、撮合，幫助雙方完成行賄受賄行為，情節嚴重，其行為已構成介紹賄賂罪。

據此，法院作出一審判決：判處王凱虎有期徒刑十年，羊尾女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陳訓傳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

一審宣判后，王凱虎不服，提出上訴。2013年7月8日，海南省第一中級法院經審理，認定一審法院對上訴人王凱虎及同案犯的羊尾女、陳訓傳的供認及證人證言等證據相互印證，證據充分，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量刑適當，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人們關注的涉嫌窩藏罪的邵華旺，經檢察院提起公訴后，2012年11月12日，法院以窩藏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六個月；那位涉嫌盜竊罪的羊尾女丈夫王允福，盡管羊尾女為其四處活動，最終在2013年2月20日，被法院以盜竊罪，判有期徒刑兩年八個月，罰金2000元。

此案中的核心人物王凱虎由一個人民的警官蛻變為人民罪人，期間只有短短兩年，并且發生在素來被人們視為為民執法的公安機關。此案雖已畫上句號，不禁引起了人們一些思考：公安機關屬于國家的上層建筑，是伸張正義，懲治邪惡的地方。執法人員所佩戴閃光的國徽、肩章，是法律的象征，莊嚴而神圣，對于犯罪，它是一種威懾力，對自身則代表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然而，就有極少執法人員受人情、金錢的驅使置神圣的法律于不顧，甚至去褻瀆法律，干起執法犯法的勾當。此案中的王凱虎雖受到法律的制裁，卻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嚴峻的課題。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