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記者 談樂炎
房子在地球上,地球在房子里。
兒時讀這句詩時我有點不明白——當年艾青為何在智利的海岬上,給了巴勃羅·聶魯達這一句中國式繞口令。
地球塞得進房子嗎?
如果不能,詩人為何寫的如此篤定?這種質疑有矯情之嫌。
我想這不僅僅是個文字游戲。
再次看到這句詩,是在《將軍決戰豈止在戰場》這本書里——當原國民黨將領文強再次推開文史專員辦公室時,他已經步入耄耋之年,陽光與塵土交融那一刻,文強讀懂了老朋友艾青。
戰俘,這是文強畢生的標簽,正如《將軍決戰豈止在戰場》作者黃濟人接受我采訪的開場白:“我是戰敗者后裔?!?/p>
很長時間里,國民黨戰俘這個群體被人唾棄和遺忘,而這種遺忘,正是很多戰敗者所期望,倔強如牛、至死交錯不交罪的黃維面對黃濟人的采訪要求,始終牙關緊閉:“你要撕開我們這些戰敗者的傷疤,我不能接受?!?/p>
這個一個復雜的群體,盡管他們已經與“勝利者”冰釋前嫌,從此新生,然而“戰敗者”這個角色深根于他們內心,揮之不去。
在人生的最后時光里,文強最喜歡別人對他這樣一句評語:“秋水文章,性靈普通,一個善良的老人?!彼f自己最大的成就就是成為“世紀老人”,這和戰爭無關。而曾經的“特務頭子”沈醉,在上半生就已經“機關算盡”,下半生他將所有氣力都花在兒女情長里。當然那位固執的黃維老先生,余生仍舊癡迷與“永動機”發明,我想他在做這件事情時一定沒有糾纏于“失敗者”角色。
或許他們心里最終明白,自己只是一棵棋子而已,一部歷史大戲里的無名之角。
唯有歷史這個地球,深深住在你我心房。
你是勝利歸來的人
還是戰敗了逃亡的人
都不是,都不是。
——艾青《在智利的海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