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合一”選舉前哨戰—— 農田水利會改選結果出爐

■ 陳詠江

4月18日，關系島內農業水利保障、被視為基層選舉動員組織的第4屆農田水利會會長改選結果出爐，雖然總體維持傳統上藍大于綠的格局，但指標縣市呈現出“綠固藍松、民攻國守”的態勢，對藍營未來“七合一”選舉敲響警鐘。

一、農田水利會被視為基層選舉的動員機器

臺灣“七山一水兩分田”的自然環境，以及汛期集中的特點，決定了水利灌溉是農業生產的重要保障，也由此產生了以保障灌溉、協調調度為目的的農業互助組織——農田水利會。農田水利會在不同時期擁有不同的組織形式，自1956年改組為“農田水利會”延續至今，成為具有自治性質的人民團體，擁有多種經費來源，僅接受政府的指導和監督，擁有相對獨立的決策和執行功能。旗下管理水利設施10.9萬座，維護水渠6.2萬千米，擁有專職員工3000余人，在島內各地共設有17個分會，擁有會員超過133萬人，與農會、漁會一起成為臺灣的三大涉農組織。農田水利會不僅保障了農業生產灌溉的有序進行，隨著島內的民主化進程，各方政治勢力利用農田水利會綿密的組織進行選舉動員，也對臺灣的大小選舉產生了不可忽視的重要影響。

傳統上，由于國民黨在島內的長期統治以及對地方組織的掌控，農田水利會在上個世紀90年代官派會長時，在絕大多數選舉中都是國民黨在基層的有效動員機器。以彰化為例，自桃園升格后，彰化已成為全臺人口第一大縣，人口約130萬，移居其他縣市的彰化人約220萬，“幾乎每3個臺灣人就有1人跟彰化有姻親、血緣關系”。彰化水利會擁有18萬會員，影響親朋好友，多年來左右地方選舉成敗，也影響彰化以外的大型選舉。長期擔任彰化農田水利會會長的陳釘云曾自豪地表示，身為龍頭，他動見觀瞻，影響很多政治人物的起伏。

二、長期維持藍營絕對優勢的利益格局

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民進黨鑒于在地方基層選舉動員中屢屢吃虧的狀況，迫切希望打破國民黨壟斷農田水利會的既有格局，最終于1999年成功推動農田水利會會長官派為直選。孰料，2000年民進黨實現政黨輪替，反到無法官派會長介入農田水利會運作。2001年6月，在國民黨強力動員，親民黨、新黨等泛藍陣營支持下，立法機構三讀通過農田水利會組織通則部分條文修正案，規定農田水利會會長由會員直接投票選舉產生，任期4年，可連選連任1次，“會長候選人必須有十年以上行政經驗”、“農田水利會收入免征營業稅及所得稅，水利會會費未恢復征收前，由政府編列預算補助”等有利于確保農田水利會獨立地位的直選細則規范。此后，民進黨進一步覬覦農田水利會的動員功能，利用執政優勢進行拉攏、利誘甚至打壓。然而，水利會握有事業經營權、廢溝圳租費、畸零地處理權，透過市地重劃變更水利設施項目所取得的利益更龐大。隨著都市發展，房地產景氣時，水利會在寡頭經營和每年發包工程運作下，所凝聚起來的利益共生體，不是一般人或新起政黨瞬間即能穿透。

2002年，農田水利會會長實行首次直選，民進黨雖提名多人但僅獲得1席分會長。2006年，第二屆農田水利會會長改選，民進黨加大宣傳造勢力度仍舊無法拓展地盤，充分體現農田水利會排外的利益格局，選舉主要靠平時經營，宣傳造勢不見得管用。

三、民進黨在農田水利會勢力的拓展

國民黨的壟斷優勢一直維持到2010年第三屆農田水利會會長選舉。在馬英九致力于將國民黨打造成為選舉機器，進行弱化地方派系、減少地方資源下放的黨務改革大背景下，民進黨仍積極拉攏被國民黨疏遠的地方派系，并且把投靠民進黨的嘉義縣林派領袖陳明文塑造成典型，拉入黨中央權力核心，對通常與地方派系相關的國民黨農田水利會人士形成空前沖擊。此次選舉，民進黨破天荒一舉拿下高雄、屏東、宜蘭3地會長席次，加上無黨籍的桃園農田水利會當選人黃金春申請恢復民進黨黨籍，民進黨共4席，雖仍無法撼動國民黨長期經營形成的總體優勢地位，但罕見地改變了部分縣市的利益格局。

具體而言，高雄農田水利會新任會長李清福具有黑道背景，屬于原高雄縣親民進黨地方派系黑派代表，他的當選是派系運作的結果，也意味著新利益格局的產生，在原本就是民進黨優勢選區、綠色大本營的高雄地方，可以迅速改變農田水利會的運作生態。屏東，由于國民黨的大意，未進行強有力的動員，而民進黨則依靠綠營執政的屏東縣政府長期籠絡、積極介入水利會日常運作，不斷向該地水利會滲透，還直接把國民黨黨代表拉去代表民進黨選會長，最終實現改旗易幟。宜蘭，民進黨也是在國民黨動員不力的情形下險勝。桃園則完全不同，屬于國民黨未合理協調南北矛盾所致。桃園南北區會員各半，北區會員資格多屬按分共有土地者，屬于富裕的一群，選舉參與度低；反到是南區農民土地都在1分地以上，肯為信念與支持度而投票。由于桃園水利會會長從簡欣哲、徐振通到李總集都是北區人士，南區農民發出“總該輪到我們”的聲音，才讓黃金春以微弱優勢打敗有國民黨政黨背景支持的劉志清。

四、本次改選結果對年底“七合一”選舉具有參考價值

除臺北市七星農田水利會與瑠公農田水利會外，其余15個農田水利會第三屆會長均將于5月31日屆滿，因此于4月18日舉辦第四屆會長選舉，選舉過程與結果呈現以下特點：一是整體選情較冷。此次選舉，包括桃園、新竹、苗栗、臺中、彰化、南投、云林、嘉南、高雄、屏東、臺東等11地均是1人參選。在整體選情不熱的情況下，同額選舉讓選情更顯冷淡，各地投票率僅在1成到3成上下。二是改選結果基本維持現狀。改選的15席會長中，僅石門農田水利會為新任會長，其余皆是現任會長成功連任。就藍綠分布而言，仍是維持上屆藍營11席、綠營4席的結構，農田水利會系統仍舊是藍大于綠。

雖然整體選情維持不變，但具體分析此次選舉過程，尤其是選情相對較熱的宜蘭、桃園等指標縣市，對未來“七合一”選舉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宜蘭選情最熱，改選當天部分投票所一早就可以看到會員排隊投票，被視為“學運后第一場選戰”。4年前，時任宜蘭農田水利會總干事李懋芳意外以1694票的微小差距敗給民進黨的縣府秘書長許南山，讓宜蘭農田水利會一夕由藍轉綠。此次，國民黨籍的李懋芳卷土重來，主打對手的水利搭排政策影響農地價值。許南山則獲得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及前主席蔡英文、謝長廷、游錫堃等黨內大佬連番站臺助陣。這是民進黨首度公開推薦農田水利會長，主打“投李懋芳等于支持馬英九”，爭取到不少反馬選票。綠營原本評估只會以少數票勝出，最終差距越拉越大，以58.68%對41.32%的得票率、約4000票的優勢完勝對手，也讓藍營士氣再受重挫。此外，在高雄、屏東等地，此次改選結果也與上屆民進黨僥幸獲勝不同，綠營候選人均是輕松過關。

桃園分為桃園農田水利會與石門農田水利會，分別擁有會員14萬人及6萬多人，屬于農田水利會會員較多、影響較廣的縣市。4年前，曾任民進黨桃園縣黨部主委，在前縣長朱立倫主政時任農業發展處處長的黃金春以1000余票的微小差距擊敗國民黨籍候選人劉志清，當選桃園農田水利會會長。今年，國民黨原本屬意劉志清、前大園鄉鄉長張建隆、縣府農業發展局局長曾榮鑒擇一出馬，但3人意愿均不高。為此，國民黨桃園地方黨部一度游說前會長李總集再度披掛上陣，也遭其婉拒，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讓對手順利連任。石門農田水利會，由于第3屆會長莊玉光將兩屆任滿，競爭異常激烈，有國民黨籍前總干事呂芳堅、3個月前才加入民進黨的前代理會長翁林宏以及前會長傅國云參選，所幸最終由呂芳堅勝出，讓輸掉石門則面臨桃園全部綠化壓力的國民黨長舒一口氣。

由此可見，民進黨在高雄、屏東、宜蘭、桃園等農田水利會系統打破國民黨的壟斷后，已經形成綠營主導的利益格局，且影響力在不斷擴張，根基不斷穩固。另一方面，在藍營優勢選區，受馬英九當局執政成績不佳影響，以及地方派系與國民黨中央的疏離，藍營基層動員能力下降、會員熱情降低，預示著年底“七合一”選舉國民黨基層動員存在危機，發出了藍營支持者可能不投票的警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