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萬泉河

朱慧靜

雨中萬泉河

朱慧靜

清晨，憑欄眺望，近在咫尺的萬泉河含羞地躲入白色的云霓之中，隱去了曼妙的倩影，給人留下了無盡的遐想。

窗外，細雨如簾，輕盈地懸掛在天宇，萬泉河的美，在煙雨中變得更加有柔性，更加有彈性，更加讓人可以附加自由馳騁的想象。

往日風姿綽約的椰樹林在白霧中變得模糊起來，呈現出一片起伏錯落的黛色，綿延地在白霧中漸漸變淡，漸漸消失，漸漸地幻化為一片白色，最終與朦朧的天色融為一體。

天晴時，陽光明媚，椰子樹高傲的身軀總是奪目的，它纖細的樹桿舉托著碩大的樹冠，孤傲地立于眾木之上，迎著烈日狂風，不屈不撓，昭示著自己獨特的氣質。據說，椰子樹無論是獨居，還是彼此相聚成林，它們都堅守、展示著獨有的韌性和剛性，即便是在劇烈的臺風肆虐下，它們都不會彎屈倒下，充分顯示其陽剛之美。

椰子樹剛柔兼備的形象，此時被煙雨濃鎖，淡淡地顯露出模糊的樹影，顯現出朦朧的美感。這種云氣磅礴的氣勢，使人忽然想起李易安《鳳凰臺上憶吹簫》詞中所說的“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的神奇、空靈景象。

萬泉河煙雨，是萬物的滋生劑和柔美劑。萬泉河兩岸的椰子樹因萬泉河煙雨而更綠、更翠，此時也更柔美。漫步其綠英夾擁的曲徑，唯恐步履太快而錯失了美妙的景觀。每次步行于鮮花浪漫、綠葉如翠的曲徑時，總想步履慢些、再慢些，不要漏掉一枝一葉，一色一情、眨眼景變的絕妙之景。真的，這里的一枝一葉、一草一石，甚至高傲的椰子樹，在這輕柔的煙雨中都變得極為柔美，都盡顯示出其獨特的詩意和畫意。隨便看一眼浪漫的花，就能從中找到李商隱所說的“百尺相風插重屋，側近嫣紅伴柔綠”的意境；隨便瞥一眼樹上輕輕垂下來的藤蔓和氣須，就有王勃在《滕王閣序》中所述的“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世之陰陽二氣相合、天地交泰的大氣韻；隨便凝視一下萬泉河岸邊的一叢小草，就能感受到杜甫詩中“煙綿碧草萋萋長”那種綿延不斷、纏綿悱惻、河水無形的柔弱之態；隨便看一眼草地上飄浮的落葉，就可以看見柔風縹緲的倩影，以及柔風另一面的巨大偉力……

萬泉河發源于海南省中部的黎母山，她發端之時，雖然纖細涓涓，沿地勢悄無聲息地流淌，但她以自己原始的綠色元氣，接納著無數涓涓細流，她穿過一條又一條幽靜的峽谷，闖過一道又一道的險灘，毫無顧忌地匯集諸流來充實壯大自己，終于匯細流而成河，奔放激越朝氣蓬勃地展示著她的野性和摧枯拉朽的勁力。當她闖入地處中游的瓊海市時，也許是她已經經歷過了旅途艱難與滄桑、滋潤萬物的文化陶冶過程，從而參透了為世之常理和處世的取舍之道，從而收斂了她原有的野性沖動下的奔放和張揚之態，變得溫文爾雅，以自己的柔情把瓊海市修飾得如“小家碧玉”般的婉約。于是，萬泉河變得清幽寧靜如止水，兩岸的椰子樹檳榔樹倒映水面，折射出歷史與時代的縱向內涵，反映出人們內心深處固有的永恒的愛。于是乎，整個瓊海市不僅具有了外在的美，同時也凝聚了深厚的內在美。

??！煙雨中的萬泉河，竟然是如此的神奇，美得如此震顫人心！

難怪，無論是陽光明媚之時，還是夜靄降臨之際，總能見到萬綠叢中隱約可見男女相擁的身影。這種在靜中若隱若現的動態，閃爍出來的真諦是一個“愛”字，是年輕人，抑或是經歷過人生風霜的人對生活的愛，對所處時代的愛，對幽美萬泉河的愛。

這景色，這情調，不禁勾起了我兒時的記憶。

兒時，冬季的長江，常常被白霧籠罩，浩渺的大江潛去了蹤影，往來的船只均泊岸止行。有時，為了船舶的安全，泊岸的船舶常常要鳴笛示警，以致常聞濃霧中的鳴笛聲，而不見船舶的身影，這情境，很有點“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韻味。每逢此時，我總愛憑欄眺望，眺望白色霧氣籠罩浩淼大江的氣勢，傾聽如天籟般此起彼伏的鳴笛聲，猜測白霧下江水奔流景象的變化，臆想江水霧化升騰的奇妙嬗變……

此時，身居南國海島的我，置身于聞名遐邇的萬泉河邊的一個半島上，目睹著兒時在長江邊見過的濃霧鎖江情景的再現，不禁驚異萬分，難道這竟是人生之緣么！

有景，必生情。情景交融，便能潤澤萬物，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我居住的半島，其實是兩條河造就的，一條是眾所熟知的萬泉河，一條是人們鮮知的嘉浪河。這兩條河在半島的南北方向，沿半島相向而流，最終在善集路與萬泉河路相交之處相擁，然后向東而去，經博鰲匯入南海。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得天獨厚的地沿優勢，半島上的沿萬泉河岸，被園林部門綠化成為濱河公園，各種各樣植物的精氣與萬泉河水的靈性相互映照，互通氣息，相互作用，生發出眾多的負離子和超常的氧氣，幽幽地流淌在各種植物簇擁著的一條曲徑通幽的小道之中。人行其間，便能感觸到一種森林中才有的獨特的氣息和芳香。于是，這條濱河小徑便自然成為瓊海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也成為瓊海市沿海一帶居民以及內地來此度假、居住的人們健身的絕佳場所。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清水映綠的萬泉河，夾岸的椰林檳榔樹奇花異草，無不呈現出原生態般的勃勃生機，無不蘊含著吸引人好奇覓幽的奧秘。每天清晨，無論男女老少，或漫步或打太極拳，夜晚，唱歌唱京劇和起舞者，與美麗神奇的萬泉河共舞，相互展示出人世間的大美。

煙雨中的萬泉河之美，凝聚著深厚的人文積淀，她的美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