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口哨

鄧強

父親愛吹口哨。小的時候，父親的口哨聲載滿了我童年的歡樂，像一條細細的絲帶，牽引著我的童心在父愛的港灣里一晃一悠。

父親很疼我，老喜歡用粗糙的手捏我的臉蛋，不顧我是否疼得哭，只顧自個兒樂得呵呵笑。

每當日暮，父親總是帶我到山坡的草地上放牛。父親放開繩讓牛吃草，自己則悠閑地坐在草地上，吹起動人的哨音。我則靠在父親的腿上，看著夕陽將父親的發染上點點金色。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討厭父親，討厭他滿嘴的煙味，討厭他的黃牙，討厭他一身黃泥到學校找我。我還討厭他沒有本事，連我的生活費都交不起。我和父親漸漸有隔膜了。

在被我吼了幾次后，他再也不光著腳到學校找我，看我了。他總保持著沉默，不沉默的時候就吹口哨，吹得如泣如訴。

因為經濟方面的問題，我去了外地求學。

不久前，當我重新踏上那條熟悉的小路時，心里也涌起熟悉而溫暖的滋味。路像月光在地上劃過的痕，也劃過我的心。

我很長時間都沒回家了，母親在電話里告訴我，我走后，父親茶飯不思，只喜歡站在路口吹口哨。最終，我被母親說服了，于是答應了母親趕回家的請求。

我到達家鄉的時候，已是夜晚了，月剛升起。當我懷著無盡的思緒在小路上行走時，我遇到了等我的父親。

頓時，我呆住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發現父親憔悴了許多，臉上的皺紋深了。我哭了起來，緊緊抱住了父親。我請求父親再給我吹一次口哨，父親答應了。

動人的口哨聲又在我的耳旁響起，響在灑滿月光的小路上，勾起了我的回憶。我感覺到父親的愛子之心。父親愛我，愛自己的兒子。

月是路的靈魂，父親的口哨聲是我的靈魂。

（作者系湖南長沙市三十七中新苗文學社成員，指導老師為張艷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