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熱牽象圖和蒙古人馭虎圖

次多

“阿扎熱牽象”、“蒙古人馭虎”，這對圖案很受藏族人喜愛。在舊西藏，這兩幅圖案一般多見于高級僧侶私人住宅，如高級活佛府邸即拉讓府大門兩側，還有一些寺廟大殿廊道左右兩邊的墻壁上。世俗家庭建筑內相對少一些，在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大院內可以說幾乎看不到。由此我們可以推測這對圖案除了象征招財避邪以外，還帶有一定的象征高貴或權勢的意義。如今時代變了，在很多較為講究的藏族家庭的門廊內側都出現了這對圖案，當然不可能是為了顯示這些建筑物主人的高貴身份，而是除了表達招財避邪的心愿外，是為了用民族傳統圖案增加這些建筑物的民族特色。

值得注意的是阿扎熱牽象圖畫的是一個印度人的形象牽著一頭身背寶物的大象朝一所大門走來，其寓意是招財進屋。整幅壁面給人一種平和、愉快的感覺。創作這幅美術作品的藏族畫師為什么選擇這樣一種形象來表達招財進寶的意思呢，他的創作靈感是從哪里來的呢？關于這個問題，我敬重的父親拉巴頓珠先生在他寫的一篇介紹民俗的文章中發表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觀點，這篇文章的題目叫“在藏族民間廣為流傳的室內裝飾圖案簡介”，是用藏文撰寫的（早年發表在《幫錦梅朵》（藏文）雜志上，后來收錄在藏文的《西藏民俗文集》中）。他認為，這幅圖案的創作靈感是從藏族傳統藏戲之一《智美貢丹》文學本中獲得的。在《智美貢丹》中有這么一段故事：在一個偏遠、窮困的叫切瑪欣沖的村子里，居住著一位婆羅門大師。大師從遙遠的家鄉來到智美貢丹的王宮，向智美貢丹國王提出要求，希望國王賜予他如意制勝寶。國王同意了他的要求，把這個稀世珍寶送給了婆羅門大師，婆羅門大師把如意制勝珍寶馱在大象背上，牽著大象返回自己的家鄉。在《智美貢丹》藏戲中有這么一段唱詞：“賢者婆羅門大師快起來，請把如意制勝珍寶啊，快快放在您的象背上，………”。藏戲《智美貢丹》中的這段故事情節和藏戲唱詞成為先父探究“阿雜熱牽象”圖案起源的論據。我覺得這個觀點立意新穎，論據充分。先父認為那位牽象的印度人應該是位婆羅門大師，因此這個圖案在他文章中的稱謂是婆羅門牽象圖。

與“阿扎熱牽象”圖成對的圖案是“蒙古人馭虎”圖，這個圖案看上去給人一種陽剛之美。一位蒙古人裝束的勇士牽著一只猛虎，圖案與“阿扎熱牽象”圖相對應，所不同的是“蒙人馭虎”圖朝向與“阿扎熱牽象”圖正相反，朝向門外。關于這幅圖的象征意義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蒙人馭虎圖象征三佛：蒙古人象征觀世音，猛虎象征文殊菩薩，鐵鏈象征金剛持。我認為這只是民間的一種說法，至于圖的真正含義是什么，還有待探討。既然是象征三種佛，為什么它的位置就在大門廊道上，而不進佛堂？這實在令人費解。另一種說法是，“蒙人馭虎”圖可以把一切晦氣、不祥的東西，甚至給這家人帶來邪氣的東西統統拒之門外。我比較認可這個說法，從這幅圖所在的位置，圖中人物的朝向，以及畫面給人的那種氣勢，都與這種說法相吻合。不過無論哪種說法，今天看來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這幅圖案問世以后過去了許多年，它并沒有被時間的浪潮沖刷掉，相反被藏民族接受下來延續到今天，成為我們生活當中的一部分，這才是這幅圖案的真正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