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只花瓶破碎的事故現場說開

還寶生

1

供于觀賞的花瓶

終于沒能守住最后的秘密

在一場風暴中

咣當一聲說出隱于內心的空洞與灰塵

鋒利的瓷片從地面上彈起

將一滴血

切割成兩個陌生的人

2

建在碎瓷上的樓房

在風中搖晃

有人用次第開放的花朵

裝飾通往絞架的三十二級臺階

有人背負麻袋拾級而上步步驚慌

用垂死的慈祥裝飾父親

與烏鴉共眠并呼出寬恕的鼾聲

3

請原諒一個落荒而逃的人

遺失在季節拐角里的最后風暴

你看外面秋雨綿綿河水冰涼

夏天的雷電已成記憶

而你正在春風中載歌載舞

我將隨一片枯葉飄離你的歌聲

從此我們之間隔著一個季節一條河流

4

如同花瓶的宿命

有一天我也會突然被時間收割

如果親人收殮了我

墓碑上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名字

不要刻上多余的符號

否則石頭太重

背在身上我會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