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上誠信課

嚴碧華

約定的人流手術標價880元，但最終一個手術變成三個手術，花費竟超萬元。

看到這樣的報道時，長沙市民王燕（化名）的思緒再次被拉到十年前。當時，她通過報紙看到了當地取名為“仁愛”的婦產醫院關于無痛人流的廣告，價格也是880元。

猶豫過后，她還是來到了這家醫院。醫院不大，但導診臺的工作人員非常熱情，把她引到了二樓的一間診室，并向她介紹“國內知名的婦產科專家唐醫生”。

唐醫生大約五十來歲，看起來非常和藹，看病也非?！笆炀殹?，簡單地問了下情況就開了幾張單子，“先去交費檢查下吧”。

可能是因為醫院人少，結果很快出來了。拿著單子，唐醫生表情凝重，過了一會指著單子說：“問題比較嚴重，子宮粘連，還有炎癥，你們帶了多少錢?！?/p>

被嚇懵了的王燕未及多想，說錢不是問題。當然，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懊悔不已，當天就花了3000多元，按照唐醫生的說法，要想完全康復需6000多元，后續還得來醫院輸液和復查。

回家之后，王燕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勁，索性拿單子去長沙一家知名公立醫院。醫生明確告訴她，根本就沒有子宮粘連，至于所謂的炎癥，在家調理就行，治療反而破壞了體內的平衡。

十余年來，這樣的故事一再重演。

因為工作的緣故，我此前亦接觸過多起類似案例，其中就包括王燕案，無一例外的是，矛頭指向的是民營醫院虛假宣傳。更讓我驚訝的是，這些醫院的老板大多來自于福建莆田秀嶼一個名為東莊的地方。

東莊是一個鎮，七年前，我帶著好奇心去了這個地方，和有游醫“鼻祖”之稱的陳德良進行了深度交流。陳德良的祖父是當地中醫，年少時，他就學了不少中醫知識。

這個臨海小鎮，因可以耕種的土地稀少，很長一段時間只能用海蠣換地瓜渣。

窮則思變，尤其是上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吹來之后。彼時，陳德良背著藥箱走出了東莊，命運也由此發生了改變。

細心的東莊人發現，陳德良一天賺的錢比他們一個月賺的還要多。于是，很多人想方設法找陳德良拜師學藝，后來徒弟又收了徒弟，這個隊伍便迅速地龐大起來。2000年前后，莆田的“游醫”們開始具備全國范圍的“影響力”，過分逐利的背景下，問題也隨之顯現。

一些東莊人開辦的醫院可以把一個普通醫生在廣告宣傳中吹噓為專家，可以把原本沒有的病說成重癥。

無論是打假專家還是媒體在進行親身體驗時，原本十分健康的打假人常常會被檢查出性病。也就在這個時候，關于民營醫療機構虛假宣傳等問題，開始集中爆發。

此后十多年間，這些民營醫療機構一直在爭議中生存，一部分開始走向規范，但仍有一些繼續延續老套的路數。

這樣做的后果是，患者對民營醫院的抗拒始終存在。在近年來一系列利好政策的支持下，民營醫院的數量占比達到了45%，也就是幾乎達到了“半壁江山”，然后與此不對應的是，患者就醫比例卻僅一成。

表面來看，患者抗拒的原因是虛假宣傳，而深層次則是民營醫院的誠信。陷入困局的民營醫院，要想抓牢這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需要認真補上誠信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