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過一個富人的美國國稅局

今年7月，美國《海外賬戶稅收合規法案》（簡稱FATCA法案）正式生效執行，簽署了相關協議的其他國家有義務向美國通報美國居民在該國的資金情況，反之亦然。雖然納稅的觀念深入人心，但是仍然有很多人通過離岸交易等避稅。這項法案是美國國稅局（IRS）打擊本國公民海外逃稅的一項“利器”。

實際上，美國一直有一句話叫“惹誰也別惹國稅局”。IRS的震懾力甚至超過中情局和國防部。美國國稅局有多大權力，扳倒多少大佬？

權力：一群可配槍并能抓人的“文官”

在美國，4月15日是個“大日子”。這天是美國聯邦法律規定的納稅最后期限。成千上萬的美國人要跟一個被稱為“美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政府部門”打交道——美國國稅局。

國家稅務局（IRS）隸屬于美國財政部，是美國聯邦政府負責稅收的機關，于1862年起設立。IRS只有兩個指定的職位：國稅局局長和首席顧問。他們需要美國總統提名，參議院通過才能“上崗”。國稅局還設有9個人的監督委員會，確保公平對待每一個納稅人。雖然國稅局的總部在華盛頓，不過大部分查賬工作都在地方辦公室。

美國IRS可以說是美國最大的官僚機關，雇傭11.5萬人，掌握著美國人的社會安全號和銀行賬號，有稽查人員4萬人。他們無孔不入，威力甚至超過國防部、中情局。

4月15日前，美國人都要向國稅局提交一份材料，拿出自己的收入證明，連帶自己填的表格讓國稅局審核。因為銀行賬戶和信用卡是用社會安全號注冊，所以一旦逃稅，IRS完全有能力查到。

IRS可以不經法庭審判就凍結財產，這也是很大的特權。無論是什么來源的收入，即使是非法收入，也必須報稅。

即使是新興的電子商務，IRS也后來跟上。如果只是在網上銷售物品，而沒有實體店鋪，營業稅基本可以豁免，但只要網站有收入，就要支付聯邦所得稅。

IRS的調查辦公室是少有的幾個有權調查犯罪的政府單位。因此，很多其他政府機關可以派員前往IRS，尋找可以給罪犯定罪的證據。

美國《福布斯》雜志的特約撰稿人雷利2012年的一篇文章中，描述他前往IRS調查辦公室的情景：“這里和IRS其他地方的辦公室沒有兩樣，除了一個巨大的戰利品——來自手槍比賽，用巧妙的方式提醒人們，這是一群可以配槍并且有逮捕權的稅務官?！?/p>

實力：給我3年，扳倒一個黑幫大佬

IRS的震懾力甚至超過中情局、國防部，這一點早在上世紀30年代就被美國人所廣泛認可，因為扳倒黑幫頭子阿爾-卡馮一案令IRS“一戰成名”。

1920年，卡馮還是個小無賴，但通過多次的街頭戰爭，卡馮在芝加哥幫派中的地位逐漸上升。26歲時已成了流氓頭子，用鐵拳控制了芝加哥龐大的地下犯罪集團。他親手干掉的人不下百名。芝加哥政府一直都很想將他的“黑幫帝國”瓦解，但是卻一直沒有成功。

直到案件轉到IRS手中。

卡馮將芝加哥的賭博、妓院、飲酒等行業大部分收歸麾下，賺取了超額利潤。1927年，他據稱擁有1億美元?？T從來沒有一個用自己名字開設的銀行賬戶，畢生只簽過一次支票。他做任何事，幾乎都使用現金。

三名IRS探員曾經對上司直言“卡馮非常精明，這個案子無疑是最難處理的情況”。但他們并沒有放棄。

為了完成任務，IRS追蹤卡馮的收入和生意。同時，盡量說服一些目擊者。

在伊利諾伊州的一家賭場里，一名賭場的辦事員提到，卡馮的人有一個精致的布面本子，記錄著每一筆收入和支出。

還有一些記錄顯示，卡馮一伙兒在當地做了一些獲利生意：1925年至1926年的一些記錄顯示，在這一系列操作中，“地方官員”獲得20%的好處，卡馮的好處翻倍，大概有25萬多美元。

經過3年的調查，1931年，憑借著細枝末節拼湊起來的證據，卡馮被起訴逃稅。IRS終于將卡馮送入了聯邦監獄，獲刑11年。

形象：稅收官要做“不體面的事”

IRS與其說不受人歡迎，不如說更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部門。

一名IRS的前稅收官曾表示，作為IRS特工，須有強大的神經。這名女稅收官在應聘的時候，面試官提醒她有時候這份工作要做一些“不太體面的事情”，還問過她幾個問題，比如“是否能夠利落地扣掉破產者的汽車？是否能夠給一個貧窮的家庭貼沒收通知單？是否能夠面對憤怒的公民舉著手槍而面不改色？”

IRS不受美國人待見是有原因的。

美國加州一對夫婦在家附近遛狗時發現埋在地下的1400多枚金幣，根據美國稅務法，國稅局將對稅法認定的“無主埋藏物”進行扣稅，從中拿走約一半價值的稅款。

美國流行音樂巨星邁克爾·杰克遜猝死已4年半，現在IRS卻來“追錢”，杰克遜遺產執行人申報他去世時，資產凈值只有700萬余美元，可是IRS認定其實際資產總值達11.25億美元，不僅應繳5.05億美元稅款，外加1.97億美元罰款，總額超過7.02億美元。

政府議員更是IRS的“盤中餐”，奧巴馬2009年提名的候任衛生部長達施勒和另外一名候任高官基里弗都是因為“稅務問題”被拉下馬，無緣官位。

新招：不滿足于國內“追錢”？

據報道，近4年放棄美國國籍或綠卡的人數遠遠超過之前12年的總和，其中包括有許多百萬及億萬富翁，有分析將其歸結于美國嚴苛的稅收制度，不過也有媒體為其“平反”，稱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雖然納稅的觀念深入人心，美國仍有很多富商通過離岸交易偷稅漏稅。所謂離岸賬戶，就是在外國開設一個銀行賬戶或者證券賬戶，這經常被描述成洗錢和偷稅漏稅的重要途徑。

比如，一個住在美國俄亥俄州的人，打算在羅馬的一家銀行開戶。那么，這家意大利銀行就沒有義務告知IRS這名客戶的收入，甚至姓名。這讓IRS很難辦。

2010年，在IRS和財政部的推動下，美國國會通過了FATCA法案，要求外國銀行向美國稅務部門提供美國公民的賬戶信息。4年以來，這份爭議很大的法案終于正式實施。

現在IRS就好辦了，FATCA法案規定，符合條件的美國公民和美國綠卡持有者，只要在國外銀行的存款超過5萬美元以上、持有的企業資產在25萬美元以上，都要向美國國稅局申報相關賬戶信息。外國金融機構也需要向美國國稅局提供美國公民、綠卡持有者，或者3年累計往來美國超過183天以上的美國稅務居民的海外賬戶資料。

據報道，日前美國與中國政府已經就FATCA草簽了一份協議。根據協議，中國將向美國政府提供美國公民金融賬戶信息，而美國則會將中國公民美國賬戶信息提供給中國政府。

媒體引述專家的評論稱，這項法律對于中國治理“裸官”等貪腐行為有幫助。不過，也有專家評論稱，不可高估FATCA對中國反腐的作用。因為法案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中國反腐，而是為美國追回稅金。

（綠蘿薦自《新京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