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的休止符

陳秀麗

搜羅往昔，一個個鏡頭從那條路飛奔而來

鄉親的影子常在夢中跋涉，走不出那個地名

更走不出一場際遇。是非空間

如一只小鳥，隨季節冷暖、變幻

我是一個跋涉于高山淺水的人

難以跨越生命的長度，更無法

衡量內心的遠近。我失憶過，并正在刻意

讓自己失憶。周遭不曾相識

影像鋪陳，剎那間，我望到了很多迷茫的眼神

拉著我的手的母親，和我一樣淚濕衣襟

孩子的路是母親眼中一根長長的線，牽不住

兒時的美麗，彌補不了成長的缺失

任她一個人走，沉重地、輕盈地，走出家的視線

——走出家的溫暖

我對它們很熟稔，一碗香糯的米飯

幾段飄逸的舞曲，無數貼心的話語

一揮手，父親就站在了我的背后，任車子

轉彎離去。留下一路風塵，父親目光渾濁

踩著高墻，我能長高幾分

但一不小心就會摔倒，碰到痛處

我是一個羸弱的遷徙者

乘坐火車或者飛機，拖著長長的尾巴，孤獨寫意夜色

覆蓋了我的神傷，奔涌成河

我把那些家具搬到心中，隨時準備躺下，療傷

總有什么值得付出或者收獲，其中的哲理不擅解讀

交于明天審視。曲終人散，我仍站在原地

等待下一場盛宴，開始就是

人生的另一個圓滿，沉靜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困惑、徘徊、根植、萌動……

一幕幕，誰是那個故事的主角？

歷史構造復雜，我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每個人都是遷徙者，路上總會有釘子

聰明人發出譏笑，懵懂不可知的生活

足跡干涸，很快成為標本，迷途知返

我在上面起舞。于酒中沉醉，在廢墟上清醒

一聲唏噓。瓦礫震蕩，生活劃過的痕跡

散漫地寫在水上。一不小心就踩了上去，跌入一段沉淪

敞開的門慣于迎接喜事，關上的都是不能言傳的

故事。屋里的時光才是最真實的，走出來要打開心鎖

化了妝，裝作青春的模樣，其實你已經衰老

乘船遠去，煙霧更適合在有陽光的日子飄散

駐足、觀望。有人在傳播飛短流長，每個人都是看客

也是主角，我們在別人的視線中輪回

最美的瞬間不容易保鮮，荒野的刺扎向要害

一轉身就變成一段往事。剩下的墻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熱切地親吻曾經溫暖的唇

煙花乍現，七色光詮釋了絢爛和消隕，風華背后積攢了

塵埃和皺紋。翻開塵封的日記，智者發布偈語

透過燈籠和門庭，縫隙中長滿雜草

浮光掠影，寂寥一生的繁華，聳立于吶喊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