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經濟安全指標體系中外貿安全指標的設置 劉楊

劉楊

摘要：外貿安全是影響國家經濟安全的重要因素之一，在國家經濟安全指標體系中加入外貿安全相關指標至關重要。伴隨著我國經濟的持續發展，外貿形勢也處于不斷變化之中，國家經濟安全指標體系也要適時調整，要不斷補充能夠提高主要評價方面精確度的指標，因此，有必要對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中外貿安全相關指標的設置進行再思考。本文在總結現有研究的基礎上，重點分析了當前影響我國外貿安全的主要因素，并據此設置了相應的外貿安全的評價指標。

關鍵詞：國家經濟安全 外貿安全指標 外貿依存度 外貿集中度

進入21世紀以來，經濟全球化進程不斷推進，世界經濟與政治形勢均處在不斷變化當中，國家安全問題尤顯重要。伴隨著中國逐漸強大的步伐，中國國家安全形勢也日趨復雜。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設立國家安全委員會，更好的完善國家安全體制和國家安全戰略。而在國家安全體系中，國家經濟安全是基礎，也始終是宏觀經濟領域重要的研究議題之一。國家經濟安全是指通過加強自身機制的建設，使我國經濟具備抵御外來風險>中擊的能力，以保證我國經濟在面臨外來因素沖擊時能繼續穩定運行、健康發展。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可以全面、科學、準確的反映國家經濟安全的狀況，而外貿安全，作為國家經濟安全系統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對其進行監測評估指標的設置，可以呈現一個國家在一定時期內外貿領域存在的風險與問題可能給國家經濟安全帶來的威脅，因此重要性不言而喻。

貿易，即交易、買賣。從一個國家的角度出發，按貿易標的物（商品和勞務）是否跨越國界，可以區分出國內貿易和對外貿易。從這個意義上來看，貿易安全和外貿安全并非同義，而本文所謂的外貿安全，顯然是指一個國家對外貿易的部分，外貿安全是國家經濟安全在對外貿易領域的體現。外貿安全是指一國的對外貿易具備抵御外來風險>中擊的能力，在面臨外來不利因素沖擊時仍能保持健康、平穩發展。在國家經濟安全指標體系中加入外貿安全相關指標，首先要搞清哪些才是影響我國外貿安全的主要因素，并且這些因素是通過何種傳導機制威脅到一國的經濟安全的。

一、已有研究綜述

關于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國內很多專家學者對此進行了研究，并且也不同程度上涉及到了外貿安全的相關指標。筆者采用文獻調查法，對相關研究進行了歸納總結。趙玉川（1999）認為，我國經濟安全監測預警指標體系的框架應該包括金融安全、市場安全、產業安全、社會安定以及國際經濟關聯五個部分。市場安全包括外國商品在我國市場的占有率、顯性貿易額和隱性貿易額所占的比例等；國際經濟關聯的部分包括國際貿易平衡等。謝洪禮（2000）研究認為，國民經濟運行安全評價指標體系應該由實物運行安全、財政運行安全、金融運行安全評價指標組成。實物運行安全評價指標包括重要物資、能源的安全（可用糧食進口率來表明糧食生產的安全程度），也包括進出口安全，主要指標有：對外貿易依存度、出口依存度、進口依存度以及進出口差率（順差或逆差）。李金華（2001）研究中將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警示系統分為6個子系統、41個指標，包括財政金融風險、產業風險、收入分配風險、市場風險、投資風險和域外風險警示系統。其中市場風險選取的指標有：域外商品市場占有率、國際貿易逆差增長率以及顯性貿易額與隱性貿易額的比例。

余根錢（2004）將國家經濟安全問題分為財政金融類安全問題、社會類經濟安全問題、外經類安全問題、糧食安全問題、礦產資源類安全問題和其他經濟安全問題。其中，外經類安全問題是指對外經濟領域的安全問題，選取了貿易領域安全狀況的衡量指標以及外資風險指標，前者包括出口依存度和進口依存度的平均值、貿易集中度以及貿易方式的構成，后者包括實際利用外資額與全社會投資的比值、實際利用外資額占進口總額的比重，另外，糧食安全指標選取了糧食進口依存度，礦產資源類經濟安全問題選取了石油進口依存度、石油占能源消費的比重以及石油進口集中度等。顧海兵、李宏梅等（2006）將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體系分為經濟安全常規監測評估指標系統和突發監測評估指標系統兩個部分，前者區分為安全條件指標系統和安全能力指標系統，安全條件指標系統又區分為定量指標和定性指標，定量指標監測體系包括空間安全、問題和主體以及外生問題三個子系統。其中對外貿易相關的主要有：經濟空間安全子系統包含我國出口貿易對三資企業的綜合依存度、石油的綜合進口依存度、主要生產資料綜合對外依存度以及外資暢銷品牌的市場份額比重，地理空間子系統中包括東中西部地區對外貿易依存度、集中度，外生角度包括對外貿易綜合依存度、我國的出口集中度、我國的進口集中度以及國外對華反傾銷新立案件數占全球反傾銷新立案件總數的比重。

年志遠、李丹（2008）指出，國家經濟安全預警體系的指標可分為財金安全預警指標、社會安全預警指標、外經安全預警指標、資源安全預警指標和產業安全預警指標等。外經安全預警指標主要通過外貿依存度、外貿摩擦和外資風險等指標反映。劉斌（2010）在全球化背景下對國家經濟安全進行了再理解，將國家經濟安全劃分為三個層面，第一層面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抽象層面，第二層面是經濟體制與經濟發展模式的制度層面，第三層面是國家經濟安全的現象層面，在現象層面上又劃分出產業安全、貿易安全、財政安全、金融安全、戰略資源安全、糧食安全、人才安全和信息安全幾個方面，各個方面又相應的設置了評價指標。葉衛平（2010）重新界定了國家經濟安全，是指一個國家經濟戰略利益無風險或低風險的狀態，表現為基本經濟制度和經濟主權沒有受到嚴重損害，使得經濟危機的風險因素處于可控制狀態。在此基礎上，設計出國家經濟安全的兩級評價指標，一級指標為基本經濟制度安全狀況、經濟主權安全狀況、經濟危機風險狀況三個大方面，對應的二級指標涉及到外貿相關的主要有被歧視性反傾銷率、被歧視性反補貼率以及貿易收支赤字率。

綜上可以看出現有研究中，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主要包含產業安全、金融安全、貿易安全、財政安全以及能源安全等方面的指標。盡管大部分涉及到外貿安全類的指標，但對于外貿相關指標的設置，少之又少，點到為止，這與當前外貿的形勢、對外貿易在整個國民經濟體系中的重要作用，以及外貿安全作為影響一個開放國家經濟安全的重要因素的地位是不相符的。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的指標設置不宜過多，過多的指標無疑會增加預警的難度，降低預警的可行性，難以達到預警的目的，但指標的設置必須涵蓋影響國家經濟安全狀況的主要因素。并且在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或者不斷變化的經濟形勢下，應當根據國家經濟安全實踐的需要，對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的指標系統做出相應的調整，使其體現出不同階段和經濟形勢下的側重點，并且要不斷補充能夠提高主要評價方面精確度的指標。因此，有必要對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中外貿安全相關指標的設置進行再思考。

二、影響我國外貿安全的主要因素分析

針對中國經濟安全研究的重點應放在外部的沖擊通過何種傳導機制進而威脅到國家經濟安全的。因此，國家經濟安全監測評估指標體系中外貿安全指標的設置，也須要首先考慮影響我國外貿安全的主要因素，以及這些因素是通過怎樣的傳導機制影響到國家經濟安全的。影響我國外貿安全的因素主要有：

（一）外貿依存度。外貿依存度指一國進出口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外貿依存度可以細化為進口依存度和出口依存度，是用來反映一國經濟增長對對外貿易的依附程度的指標。一般而言，一個國家外貿依存度高表明該國在過國際分工體系中發揮重要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對外貿易依存度越高，表明該國經濟發展對外貿的依賴程度越大，意味著該國外貿經濟的發展更易受到國際經濟形勢的影響，外貿風險增加。

總體上看，隨著改革開放進程的加快，我國進出口額逐年增大（見下表1），外貿依存度有所回落但始終處于較高水平（見下圖1）。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其一，我國出口導向型的外貿政策引導。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在政策上通過匯率、利率、出口退稅、出口信貸等多種手段，大力鼓勵企業出口創匯。在這一方針政策指引下，充分利用我國大量廉價勞動力資源優勢的加工貿易蓬勃發展，進一步加速了我國貿易依存度的走高。其二，人民幣匯率變動也會影響到外貿依存度。人民幣升值，則外貿依存度下降，反之上升。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網站。

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網站及《2014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GDP、進出口總額、出口總額與進口總額數據，計算整理而得。

根據凱恩斯主義的外貿乘數理論，出口對一國就業和國民收入具有乘數效應。但是，出口對國民經濟增長有多大的促進作用，取決于國外對本國產品的需求，于是產品進口國經濟是否景氣，會直接影響到對本國產品的需求情況。對出口的過度依賴同樣意味著隱藏著巨大的風險。次貸危機使得各國經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擊，也嚴重影響了我國外貿出口的發展，便是實例。外貿依存度過高，任何世界經濟的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到對外貿易，進而從外貿領域傳導到國家經濟安全體系的其他領域，威脅國家經濟安全的狀態。因此，外貿依存度不宜過高。

另外，外貿依存度還可以細化為不同產業產品的進出口依存度，我國加工貿易出口依存度過高，這容易導致與貿易伙伴國的貿易不平衡，因此容易引發對方國對我方的貿易制裁，也不利于我國自身貿易競爭優勢的形成。戰略資源以及一些關鍵設備與零部件的高進口依存度，很容易使本國經濟受制于人。根據2012年國務院發布的《中國的能源政策》白皮書，中國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費國。近年來，中國能源對外依存度不斷上升，我國從1993年即已經成為石油的凈進口國，石油對外依存度從21世紀初的32%上升至2012年的58%。隨著我國經濟持續快速發展，對能源的需求不斷增加，我國能源資源有限，應急能力較弱，大部分石油需要從國外進口，而國際油價受到生產成本、供求關系、地緣政治甚至游資炒作等多種因素影響，始終居高不下。國際原油市場的行情變動，石油供應出現短缺時，如果國內沒有足夠的石油供應，必然會影響到相關產業的發展，影響產業安全，進而影響國家經濟安全。我國主要從中東、非洲和亞太地區進口石油，石油進口集中度過高，這種能源結構存在較大風險，例如伊朗、尼日利亞、利比亞等都存在一些不穩定的因素，這些都會影響到中國的能源供給。因此，能源安全形勢嚴峻。

（二）貿易結構。我國出口商品結構是不合理、不可持續的，絕大部分是初級產品以及污染較重的中間產品和工業制成品，是以環境污染、資源浪費等為代價的。我國出口的初級產品價格相對低廉，而進口的初級產品大多是資源能源類的，價格卻不斷上漲。加工貿易產品出口占比較大，根據商務部統計數據，2014年，我國出口總額143912億元，其中一般貿易73944億元，加工貿易54320億元。我國出口的工業制成品大多附加值低，獨特性差，出口競爭力不強，主要是勞動密集型產品，其生產成本低，市場進入難度小，往往以價格低廉為主要特點參與國際市場競爭，因此容易造成投資過剩，進而出現產能過剩，從而出現出口商之間的惡性競爭，最終傷害的國內企業的利益。而我國進口的工業制成品，包括大量的機械設備等技術密集型產品，往往價格較高，這樣的進出口商品結構，使得我國進出口商品交換價格比例差距較大，貿易條件不斷惡化，使我國在國際分工中處于不利地位。黃滿盈（2008）對我國貿易條件變化的經驗研究也表明，我國貿易條件波動主要受到貿易結構因素影響：低技術產品達的出口份額、中技術產品大的進口份額以及中技術產品進出口貿易發展的不均衡（進口遠大于出口）。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貿易條件的波動對宏觀經濟的影響深遠。

（三）貿易摩擦。伴隨著我國對外貿易的持續穩定發展，出口導向型戰略受到越來越多的束縛和挑戰，中國與其他國家貿易摩擦頻發。根據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2012中國貿易發展報告》，截至2011年底，我國已經連續17年成為全球遭受反傾銷調查最多的國家，連續6年成為全球遭受反補貼調查最多的國家。我國產品遭遇反傾銷調查幾乎涉及了所有產業類別。貿易摩擦的形式除傳統的反補貼、反傾銷、保障措施（“兩反一?！保┩?，出現了大量的“337”知識產權調查、環保、質量安全、標準、技術性貿易壁壘手段等。2003年-2012年9月，中國共遭受國外貿易救濟調查案件758起，涉案金額684億美元。隨著歐美等發達國家貿易保護主義的盛行，印度等一些新興市場國家也頻頻系對中國設置貿易壁壘，發起諸多“兩反一?！闭{查。

大力發展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充分利用我國勞動力價格相對低廉的優勢，以此獲得競爭優勢，易引起貿易摩擦。頻繁發生的貿易摩擦，削減了我國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減少了市場占有率，影響了我國相關產業的發展，同時，也嚴重影響了我國對外貿易的發展。中國巨額的貿易順差，必然導致貿易伙伴的逆差，激化矛盾，也不利于貿易雙方的貿易伙伴關系，許多發達國家都采取相應措施限制中國產品的進口，如以保護消費者健康和環境為旗號的各種形式的技術性貿易壁壘，甚至發起抵制中國商品運動，阻礙的我國產品進入其市場，貿易制裁和報復措施給我國外貿生產企業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一些抗風險能力差的企業必然破產倒閉，隨著而來的是大量的工人失業，這對于社會穩定是極為不利的，社會領域的不安定因素必然會作用到經濟領域。而且貿易摩擦上升到政治領域，也會影響貿易國家間的政治外交關系，這對于我國的外貿安全，乃至國家經濟安全、國家安全而言，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四）進出口市場集中。2014年，我國貨物出口總額為143912億元，進口總額120423億元。如下表2所示，主要出口市場是美國、歐盟、東盟和日本，我國進口貨物主要來自歐盟、東盟、日本、韓國和美國。有數據可知，我國的貿易順差主要來自美國和歐盟。我國外貿的發展對主要貿易伙伴的依賴度很高，主要貿易伙伴國經濟、政治等方面情況的變化會對我國的貿易安全帶來嚴重威脅，給我國經濟發展帶來了自身難以控制的不確定因素。進出口市場集中度過高，必然導致抗風險能力差。不安全的主要表現，主要有：我國出口商品受到大規模的國外的反傾銷反補貼調查；遭受國外歧視性的貿易限制，導致我國出口受阻，出口企業倒閉，工人失業；遭受國外對我國市場的商品傾銷，嚴重威脅了我國相關產業的發展；我國外貿依存度過高，出口市場過于集中，目標市場經濟不景氣，使得我國出口受挫，嚴重阻礙貿易發展；我國出口商品結構不合理，導致出口企業之間惡性競爭，環境污染嚴重；等等。這些因素必然會通過其傳導機制，影響到我國的國家經濟安全狀態，甚至影響到社會安全等國家安全的其他方面。

三、相關指標的選取

構建國家經濟安全指標體系，需要區分成若干個子系統，每個子系統分別選取多個重要的度量指標。不同的指標對國家經濟安全狀況的影響程度不同。要對國家貿易安全的狀況進行量化監測，首先是要找出反映國家貿易安全狀況的統計指標，并把這些指標組成一個有機的體系，其次才是設計適當的方法，把統計指標轉化為貿易安全度指數。

經濟安全問題不能泛化，外貿安全亦是如此，外貿安全的指標也應該根據不同時期的外貿形勢，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指標宜選擇最能反映外貿安全狀況的關鍵指標。根據本文對外貿安全的界定，以及本文第二部分中的相關因素分析，結合我國當前對外貿易實際情況，國家經濟安全指標體系中應包含的外貿安全指標主要有：

1.貿易競爭力指數。用進出口貿易的差額占進出口貿易總額的比重反映。

2.外貿依存度。用對外貿易總額占GDP比重反映。

3.外貿集中度。分別用出口集中度和進口集中度兩個指標來反映。出口集中度，衡量我國出口對某國（地區）的依賴程度，對某國出口額占我國出口總額的比重；進口集中度，從某國進口額占我國進口總額的比重。

4.貿易摩擦嚴重程度。用國外對華“兩反一?！闭{查案件數占全球“兩反一?！卑讣倲档谋戎胤从?。

5.石油進口依存度和石油進口集中度。石油進口依存度，一國進口石油需求占其石油消費總量的比重；石油進口集中度，我國從某國進口石油占我國石油總進口額的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