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貝加爾湖畔老去

北石

當有一天我們老去，讓我們一起到湖邊歸隱，搭建一個小木屋，劈柴、種地、喂馬、垂釣，然后給孩子們寫信講過去的故事，在這神秘而清澈的貝加爾湖畔。

離開貝加爾湖時，心里悄悄劃過了這個小小而美好的愿望，這便是我所感知到的貝加爾湖，一個可以讓人安存時光的美麗地方。

世界最深的湖泊

貝加爾湖，位于俄羅斯東西伯利亞南部，是世界上年代最久的湖泊，也是地球上最深、蓄水量最大的淡水湖，它蘊藏著地球上五分之一的淡水資源，被譽為“西伯利亞的明眸”。

而前往貝加爾湖最佳的方式就是從距離它大約400公里的城市伊爾庫茨克出發。這座并不太大的城市，卻擁有和貝加爾湖一樣安靜美好的氣息。風格各異的教堂，遮天蔽日的鴿子，安加拉河畔的愛情鎖，廣場上紀念戰士的長明火，以及三兩閑步行走于大街的人們，讓這里的一切顯得不喧不鬧，靜然相處。

早上從青年旅社搭車出發前往目的地貝加爾湖，車費是900盧布，換算成人民幣大概100元，在盧布大跌的現在，來曾經昂貴無比的俄羅斯旅行成為了更多人的選擇。上車后車上早已坐滿了當地人，他們見我后微微一笑，這個英語普及率極低的國家，或許微笑就是他們最好的語言了。

汽車緩慢地駛出城市，由于時差原因上車后我便開始睡覺，當再次睜開眼睛時窗外已是另一番景象。一片綠油油的草原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之下如同一幅田園畫般呈現，心境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車窗外的一切，像極了我國內蒙古大草原的景象，于是戴上耳機，放了一曲《呼倫貝爾大草原》，在歌聲中將眼前的美景一點點融入內心。聽著音樂去旅行，一次情感與自然的碰撞。

6個小時的車程之后，汽車駛過了一個山口，車窗外忽然出現了一灣新月般的湛藍，在一片黃色的山丘之中，陡生出一顆藍色眼淚，燦然奪目。

我知道，這就是貝加爾湖了。

汽車飛馳地開過，而這顆藍色眼淚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換著色彩，或因水蒸氣籠罩幻化出一片迷離的夢幻藍，或因微風輕撫蕩漾出一片絢爛的深邃藍。偶爾幾只西伯利亞紅嘴鷗從湖面一躍飛起，銜接起這天與水的對話，直叫人感嘆這大自然的神來之筆。

很快，我們的車行駛到了渡口，我們將從這里前往貝加爾湖最中心的島嶼：奧利洪島。車還沒停穩我就沖了下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近距離看一眼這美麗的貝加爾湖。

旅行中最激動人心的，便是曾經在你耳邊在你眼前千回百繞出現過的一些地名，有一天你真的出現在了它們面前，像是一場久違的約會，雖是新人，卻似故舊。

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面之約。

是的，我終于站在了向往已久的貝加爾湖畔。湖水在微風下輕輕晃蕩，藍色與綠色相互交融又若即若離。低頭看湖水清澈無比，據說貝加爾湖是世界上最清澈的湖泊，可見一斑。腦海里久久回響起李建《貝加爾湖畔》里那句：你清澈又神秘。是寫人，亦是寫景，這一片望不到頭的藍，就這樣輕易地打動著旅者的心。

古老宗教的圣地

20分鐘以后，乘坐輪船順利抵達湖心島奧利洪島。在貝加爾湖上，總共有22座島嶼，而位于湖中部偏北的奧利洪島是最大的一個，長約71公里，寬有15公里，貝加爾湖最深處達1637米，而這個島嶼就在這最深處附近。

島上熙熙攘攘并列著各種俄式風格的小木屋，五顏六色交織在一起，在大朵大朵的白云下顯得安靜夢幻。一條黃色的土路上看不到太多人，甚至連游客也沒有幾個，據說小鎮上生活了不到2000人，可以想象，島上的人們依湖而居，過著略帶隱居式的生活，修建木屋、釣魚喂馬、喝伏特加，讓一切回歸原始與古老。

沿著土路我徒步走到了一個制高點，放眼望去，有一塊不大的巖石突出水面，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薩滿石”。相傳，奧利洪島被視為北部薩滿教的中心圣地，這個發源于中亞和北亞地區的宗教始于史前時代，后與藏傳佛教結合，在藏族、蒙古族以及滿族中盛行。

薩滿教作為一種古老而典型的自然宗教，沒有特定的崇拜對象、沒有寺廟、沒有經書，也沒有統一的宗教禮儀，信奉者只是虔誠地敬畏大自然。該教崇拜對象極為廣泛，有各種神靈、動植物以及無生命的自然物和自然現象。雖然薩滿教日益衰落，而在奧利洪島上卻能看到薩滿比比皆是。

突然看到薩滿石上最高點出現了一個穿著奇異服裝的薩滿，手里拿著鼓，嘴里吶喊著什么，時不時將一種液體撒向空中。這應該是它們的祈福儀式，而我身后，也坐著幾個布里亞特人開始搖頭晃腦，嘴里頌詠著什么。

此情此景，為這廣闊的貝加爾湖增加了幾分神秘。

回歸原始的生活

貝加爾湖是世界最古老的湖泊之一，大約形成于2500萬年前。最早生活在湖邊的居民是什么人，現在無從探究。而巖石上的壁畫成了他們曾經生活的見證。

而現在生活在島上的有一支人，外貌與典型的俄羅斯人明顯不同。當在湖邊第一次見到他們時，會以為是中國人，因為他們擁有濃密的黑發、高高的顴骨、黑色的眼珠和黃色的皮膚，而實際上，這些人就是古代蒙古人的后裔——布里亞特人。

如今，布里亞特人生活在貝加爾湖湖畔，他們捕魚、狩獵、居住在木屋里，一部分信奉薩滿教，過著簡單原始的生活，如同眼前純凈的貝加爾湖一樣。

站在懸崖上，我就靜靜地凝視著，落日的余暉灑滿了整個湖面。這個曾經蘇武牧羊的流放之地，這顆絕美的藍色眼淚，輕易地喚起了內心深處的某種情結，有一天，和愛的人，就在這片湖光山色之中隱居，過著島上人們簡單的生活。不需要網絡，不再有生活壓力，就這樣伴著湖泊日出到日落，生活終歸于平靜。

愿我們的生命就如這夕陽散落在貝加爾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一樣，即使老去，歲月也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