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總是腳步匆匆
越過田埂,越過搖曳的野花
把秧苗插成一行行
一頁頁綠色的詩
臉龐像無埂的原野,一望無際
汗珠沿額頭滾滾而滴
那時,少年的我
時而像秧苗般在水田
插下拔起,時而
在田埂上逐蜻蜓而戲
如今,家鄉的水田
早已干枯,歲月
在母親的臉上留下耕耘的
痕跡,皺紋宛如原野的
一道道田埂,交錯縱橫
卻不能阻滯母親依然奔忙的
步履,僅讓我憶起
秧苗的翠綠
和稻穗的金黃
讀出滄桑的詩意
比往年漫長的四月
終于慢騰騰地走了
隨之離開的
還有一些不該匆忙離開的人
例如村里叫過我小名的嬸子
城里叫過我“大名”的大哥
不相識聞其名的詩人
不相識未聞其名的震災罹難異國人
他們就像四月的桃花
一瓣瓣散落無聲
又像木棉花自高處
突然落下
在心口砸出一地殷紅
砸痛這個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