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決策道德化路徑

◎ 文 詹姆斯A.諾茨 翻譯 《法人》見習記者 李立娟

商業決策道德化路徑

◎ 文 詹姆斯A.諾茨 翻譯 《法人》見習記者 李立娟

從長遠來看，如果公司將道德的考量融入到決策制定過程中，就能降低企業風險以及優化業務能力

你決定做一個有“道德”的商人。近期你是否被頭條報道過的不道德或者不合法商人所震撼，你承諾將永遠避免這類錯誤？你也可能注意到，多年的研究調查結果顯示有著出眾經濟表現的企業必然建立、維持著自身的企業道德文化。簡言之，你是一個想做正確事情盡職的企業經營者，并不僅僅因為其是“正確”而去做，還因為這是保持持久競爭優勢的明智策略。

但是，什么是“正確的事情”？什么原因使你去探索并迫切地希望被贊以這一美譽，而不是像其他嘗試卻失敗的人一樣？什么特征能夠加強、強化其他人沒有的道德敏銳度？你在面對巨大的且經常存在的壓力時采取怎樣的策略應對？你是否可以自信地說出一個具有商業道德決策的基本要素？

這并不單單是一個學術性問題。你和公司的命運取決于你和同事們是否學會并掌握實用方法去穿越道德雷區，在這個雷區中一步走錯就會導致一個光明職業生涯的終結。而且從長遠來看，如果公司將道德的考量融入決策制定過程中，就能降低企業風險以及優化業務能力。

詹姆斯·A·諾茨是美國商業道德和合規領域的知名專家和帶頭人物。在美國陸軍軍法署擔任刑事辯護和訴訟律師后，諾茨作為合規專員為五個跨國公司服務。他也曾經為道德與合規官員協會服務八年，現在就職于羅切斯特地區商業道德基金會。

穿越道德雷區

在《華爾街日報》任何一天的頭版新聞中你都有可能會找到商人因違反法律或道德而被猛烈抨擊的新聞。盡管違法行為存在個案差異，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痛苦的根源是無法滿足利益相關者的預期。

政府監管機構、消費者團體、股東、客戶、員工以及競爭對手共同組成“市場”，他們共同審查以及判斷市場參與者的行為。當他們做出的決定不正確時，隨之而來的懲罰效果將非常嚴厲，許多人由此聲譽掃地，富有前景的職業生涯也因此縮短或者戛然而止。

有時，人們或者公司會發現自己因為故意瀆職而陷入困境。伯尼·麥道夫（Bernie Madoff）是進入我腦海的可以歸入這一失敗境遇的人。但是我發現絕大多數涉嫌劣跡而處于水深火的熱商人或者公司都是體面、盡職的，他們最初從未設想過會處于如此艱難的困境。無論是墨西哥石油平臺的燃燒、西弗吉尼亞州煤礦的爆炸，受污染食品在全國范圍內被召回，包括血汗工廠在內的供應鏈，金融管制的失敗，化學品泄漏，針對于未經過臨床試驗藥品的刑事訴訟以及無數其他的災難以一定的規律降臨到企業中，這些都不是企業本身的預期結果。相反，這是穿越市場的道德雷區未達到標準所致。

信譽良好的商界人士或者公司因為道德的缺失而遭到“傷害”或者“封殺”，這證明在實現商業成功的同時管理好法律和道德風險是具有挑戰性的。這里至少有三個原因可以解釋我的觀點：

沖突義務

我們生活的世界在資源分配上遵循“零和博弈”。無論你的道德和本意有多美好，你并不能夠迎合每一個人。資源被專制用于環境控制，從而忽略了員工福利、股東的股息、紅利、公司的擴張、收購以及滿足公司的其他法律或者道德義務。無論你是否喜歡，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沖突往往是不可避免的。因此，關于如何進行資源分配的決定往往取決于道德與法律義務之間競爭的程度，這是應該考慮的問題。這就是常說的“做正確的事情”或許可以表達這種想法，但是每一個決策點出現的多個“正確的事情”

應當保持適當的平衡。

雙重效果

盡管媒體經常有負面報道，但是商業仍然應向道德的方向發展。當今，經濟貫穿整個世界的衣食住行。他們生產的藥品和醫療設備每年可以提升以及拯救數十億人的生活。各企業向各個家庭和城市生產以及運送我們照明以及取暖所需要的能量。他們創造了在宏觀和微觀層面探索宇宙的工具，以幫助我們去理解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他們為人類開發和提供前所未有的交流和交通工具，使人們能夠更加密切地交流以及促進經濟交流。

盡管經濟是人們美好生活的動力，但是同時也是巨大傷害的根源。經濟與欺詐客戶、政府的腐敗以及欺騙股東的腐敗行為緊密相關。數以百計的人因為使用有缺陷的產品而傷亡。同時，更多的人在工作過程中或者是工業事故中傷亡。與此同時，經濟正在對全球范圍內的自然環境造成傷害。

商業人士都盡可能的傾向于自己“好的”一面而忽略“壞的”影響，但是實際情況卻是，好與壞兩者往往同時存在。簡單地說沒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方法讓人類在生產產品或者提供服務時不對人類本身或者環境造成危害或潛在危害。無論種植西紅柿、制造重型設備、資金借貸或者是其他的事項，這些都不存在任何無風險的途徑。每一個商業運作——無論或大或小，經營良好或者不善，體現技術含量高或者較低，這些都呈現的是非零風險。

現實中，所有的商業運作都存在不可避免的雙重效果，他們在追求價值的過程中伴隨著風險抑或是潛在的風險。這個觀點并不是反對經濟的正常運轉。相反，這說明道德考量在商業決策中有著非一般的地位。簡單地說，如果想成為一個具有道德的商業人士，在不可避免的雙重效果情況下，你必須找到有效管理公司的方式。

我們經常非理性，被個人愛好、社交環境所驅動

在工作中提高道德水平，我們必須將幾個阻礙我們做出明智的、合乎道德的決定的人類行為特征納入考量范圍?？偟膩碚f，從行為科學角度講，人類并不總是理性的，我們往往存在自我限定極限的傾向以及容易進入道德盲區（不能看到我們決策的道德維度）。更糟糕的是，研究發現傾向于不誠實和道德盲區的行為在當前商業環境下有加強的趨勢，例如利益的沖突、壓力以及遠距離決策而影響決策的實際效果。在工作中，受到對權威的響應、對社會規范的迎合以及消極的旁觀者效應的影響，我們并不能做出最道德的決定。

盡管人類自身很難承認這些人類共有的缺點，但是其對我們的道德直覺及行為會產生不可否認的影響。我們都對讓原則讓步于商業目的、討好老板或者與其相處而備感壓力。盡管我們多次戰勝這種壓力，但是罕有商業人士能夠時常保持下去。

認為你是不同的或者你在某種程度上對將你引入錯誤方向的力量免疫而可以避免落入道德陷阱不是理性的策略——這是一個不現實的希望。我們中最純潔的人也無法對自己的本質或者社會整體形態免疫。與其否認這個事實，還不如公開了解這些缺點并且找出應對的方法。將沖突責任、商業的雙重影響以及上文中提及的人性特征考慮在內，我們不難看出為什么眾多出色公司的優秀人才會面臨道德缺失的指控。

我們需要考慮的另一個現實是如何幫助一個有責任感的、認真負責的商業人士去避免或者至少減少上述意想不到后果的頻率。我認為1980年代博文·麥考伊和一個印度苦行僧的相遇已經給了我們答案。

苦行僧的寓言

在他1983年出版的《哈佛商業評論》一書中有一個關于“苦行僧的寓言”的經典文章，博文·麥考伊講述了一個他及同伴在喜馬拉雅山攀登一個具有挑戰性的山峰時偶遇到一個道德困境的故事。一個上午，他們在攀登海拔15500英尺海拔的一個山峰時，麥考伊及其朋友遇到了一個半裸的印度苦行僧，他被凍得昏迷并且身體狀況十分糟糕。給苦行僧增加衣服和食物等緊急救助后，麥考伊及其同伴將苦行僧自己留在原地繼續自己的旅程，他們當時并沒有進一步關注苦行僧的命運，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苦行僧恐怕兇多吉少。

這個寓言被頻繁用于商學院教學案例的原因之一是其清楚地解釋了上述三個道德因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嘈猩欠衲軌虻镁?、麥考伊及其他登山者自身的安全以及此次登山目標之間的矛盾抉擇。在這種特殊情境下所做的所有合理選擇都有“好”與“壞”的雙重影響。最終，他們將苦行僧一人置于野外而無視其生死，麥考伊認為他們的選擇是因為人性的弱點，這些弱點是我們都具有的。

他對于在山峰上發生的事情進行了因果關系的重新分析，麥考伊認為導致他們對苦行僧救援失敗最主要的原因是：“作為一個團隊，我們并沒有達成一致的共識，我們對目的和計劃并沒有概念。并不是每一個道德上的抉擇都有一個正確的答案。一個理性的人或許是不同意的；否則就不會出現進退兩難的境地。然而，在商業領域中，管理者應對困境時能夠達成意見一致至關重要?！?/p>

回答麥考伊提出的問題絕非簡單。本世紀早期倫理道德在商業領域驚人的缺失表明，我們現在的決策制定過程并不能達成任務。而且未來，在處理道德問題方式上沒有實質性進步的情況下，我們無法合理期待我們的商業人士會有不同的表現。

政府應對商業腐敗的經驗或許可以幫助進行改進，但是，歷史表明，他們貌似并不太可能避免下一波的丑聞。不管新出臺的法律法規如何有效，改善表現的責任還是落在商界領袖的身上。

麥考伊問題的答案

如果我們能夠想出一個有效解決商業領域中道德挑戰的方法，那么核心特征應該是什么？至少，我認為這種方法在處理商業中進退兩難的情形時首先應該是簡單的、思路清晰的指南，以應對決策制定者在面對我們人類的本性以及在商業運作時不可避免的雙重影響問題。

簡單

在一個復雜的商業決策過程中，大多的商業人士可能會嘗試的最后一件事是對道德哲學深入的研究。因此，我認為任何響應麥考伊號召的決策制定程序應該是簡單、易懂且易記的。

特定情境特定理解

無論你本性如何善良，當你處在深思熟慮或者莽撞情形下，你并不能時刻保持這種道德標準。這也就意味著不同的商業決策過程中強迫我們去根據具體的事實、責任、可選項以及這些選項后所面臨的后果，去尋找一種可行的方式。然而，一個考慮所有因素的選擇是不現實且不經濟的，因此這個指令的完成只能依靠合理的強制措施來強制施行以達到效果。

行之有效的指南

作為一個有效幫助我們解決道德問題的決策制定程序，其必須針對關鍵的道德問題，在決策制定者做出重要的決定時提供出因地制宜的實質性指南。這樣做，上述程序將使決策制定者在做出道德選擇時處在最有力的位置，并且有不同聲音出現時能夠為他們的選擇做辯護。

商業道德準則的引入

下面介紹的“過程”是對上述標準的基本闡述。這是在多年引導跨國公司規避道德雷區的基礎上總結出來的。因為這個過程可以決定商業決策的基本元素，我將這個過程稱之為“商業道德的準則”（以下簡稱“準則”）。

準則如下：

在重要的商業決策做出之前，商業人士應該根據他們的方式和側重點合理地分配時間和資源，在極大誠信及理性道德之下采取下列措施：

確定具體事實

識別相關聯的道德義務

界定相關道德義務之間的沖突

決定可以選擇的方式

考慮不同方式導致的不同后果

選擇其中一個有下列最少一個屬性的方式

最終目的是追求一個好的結果

以道德的方式追求好的結果

采取合理的措施減輕傷害

追求的結果是好的但是不可避免地會造成傷害

這個準則并非是一個或多個商業人士花費數年編纂的新發明，看在上帝的分上，它并不要求你去付出額外的行動，準則僅僅要求采取系統的方法根據常識在日常實踐中負責地管理股東資產以及以合乎道德的方式開展業務。準則附加特征及實際功用討論在下文中可見。

準則的附加特征

經濟合理性

商業并不是辯論會，其存在的目的在于創造財富以服務人類?，F實卻受有限資源所制約（如時間、資金、人員、經驗），這也就意味著做出道德的商業判斷的任何合理的架構必須是以“經濟合理性”為基礎。當做出重要的商業決策時，應以準則中“根據特定情況下的方式和側重點合理地分配時間和資源”。準則的這些特征應以這樣的概念為前提：我們存有道德義務負責地管理公司的商業可行性。

你不應該花費大量的資金去選擇一個回形針風格的辦公場所。相反，你應該投入大量的資源在會對股東資產、人類健康及自然環境帶來風險的商業機會相關的思考上。同樣，準則要求一個資金充足的跨國大型企業要比一個苦苦掙扎的小企業投入更多的資源（絕對值）去負責任地管理自己的事務。大型且資金富裕的公司或許會被要求投入資源建立成熟的合規和風險管理系統，在生存邊緣的小型企業或許僅僅被要求花費較小投入在這方面。當在做重要的決定時，資源的限制并不是規避準則的借口，但可以通過對明確的不道德行為進行分析或者以超過自身能力免責。

中立原則

準則并非是經過起草或者是特定社會、宗教的議程。相反，其僅僅是一個重要商業決策的核心因素。這樣做，準則承擔著辨別一個道德行為歸屬的責任——我們中部分人能夠最佳地理解所有相關聯因素以及誰具有最終決策權。而且，并非將道德法定化，準則將關鍵道德考量加入決策中，提倡根據具體情形下尋找最適合的靈活方式。

準則并非是尋找或者是引導你安全解決問題的無錯誤指引。當你正確地使用時，準則能夠幫助你更清楚理解道德背景以及潛在危險或者機會。去選擇一個安全或危險道路的選擇權在決策人手中，但是在任何旅行中，你做出的選擇將最終決定你的性格和命運。

（文章版權屬于全球企業法律顧問協會，本文系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