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激活擴散模型對DRM范式虛假記憶現象的解析及其對二語詞匯教學的啟示

康玉君

（廣東省外語藝術職業學院，廣東 廣州 510507）

論激活擴散模型對DRM范式虛假記憶現象的解析及其對二語詞匯教學的啟示

康玉君

（廣東省外語藝術職業學院，廣東 廣州 510507）

本文從心理語言學的角度，運用激活擴散理論模型，嘗試解析DRM范式下引發的虛假記憶現象的認知原因，并探討在詞匯教學中如何利用這一現象設計詞匯教學的任務，改善詞匯記憶的效果。

虛假記憶；激活擴散模型；詞匯教學

虛假記憶是記憶領域研究的熱點，自Roediger & Mcdermott用關聯詞表引發高虛假記憶的研究發布后，開啟了虛假記憶研究的新熱潮。本文嘗試運用激活擴散理論來解析DRM范式引發高虛假記憶現象的認知機制，并討論在詞匯教學中，如何運用虛假記憶現象提高詞匯的記憶效果。

一、虛假記憶

虛假記憶是存在于我們大腦中的一種普遍的現象，是一種記憶的扭曲。人們可能會記起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或者記起的事情與事實不相符，這就是虛假記憶了。在很早之前，就有心理學家對虛假記憶進行研究。Bartlett首先研究虛假記憶，他給被試呈現一個印度神話，其中包含與西方文化不同的很多超自然的因素，被試讀完故事之后，回憶故事內容。Bartietta發現被試會在回憶的過程中，根據自己的文化因素來修改故事情節，因此他認為記憶具有重構的特點，會主動填充一些丟失的片段，在這個過程中就會產生虛假記憶。在Bartietta之后，很多學者采用富有情節的故事、散文、段落或者錄像帶等作為研究材料，不過Underwood卻例外，他采用單詞列表作為研究材料，進行虛假再認實驗。在他的實驗中，被試學習一些單詞表，然后進行再認測驗，辨別呈現的單詞是否是剛才列表中的單詞，他發現被試會把與之前單詞表相關的一些單詞也錯誤地認為是詞表中的單詞。Underwood的研究表明，不含情節因素的單詞表的形式也可以引發虛假記憶。Deese也作了以單詞表作為材料引發虛假記憶的實驗。Deese設計了36個單詞表，詞表的構成如下：關鍵誘詞加12個詞表中的詞匯，關鍵誘詞并不出現在學習的詞表中，但與詞表的12個單詞均有語義關聯，例如關鍵誘詞needle, 與它相關的單詞表由thread、pin、eye、sewing、sharp、point、prick、thimble、haystack、horn、hurt等一些相關詞匯組成。Deese呈現列表，然后立刻讓被試自由回憶列表中的單詞。他發現，在某一些列表中，被試會回憶起那個沒有呈現的關鍵誘詞（needle詞表的虛假回憶率為42%）。后來Roediger & McDermott在他們實驗的基礎上提出了DRM模式即集中聯想研究范式。DRM范式的創立來自于Roediger & McDermott對Deese研究的引申和擴展。他們對Deese的單詞表進行修改，讓被試學習之后，除了進行即時回憶測驗之后，還增加了再認測驗，兩個實驗的結果均顯示較高的虛假回憶現象。被試在回憶測驗中，回憶出關鍵誘詞的高達40%，超過一半詞表中學習的單詞，在再認測試中，關鍵誘詞也是被當作學習過的單詞，有些被試甚至在回訪中能夠描述這些關鍵誘詞當初呈現時的細節。Roediger & McDermott的實驗證明了關聯詞表可以引起強大的虛假記憶效應。他們的實驗流程被稱為DRM范式,在虛假記憶的研究中被奉為經典?，F在普遍采用的DRM范式由24個關聯詞表組成，每個詞表由一個不呈現的關鍵誘詞（如black）與15個關聯單詞組成 (如white、dark、cat、night、funeral、color、grief、blue、death等)

Roediger & McDermott 對虛假記憶的研究得到了廣泛的關注，并引發了一系列相關的研究。其后有關虛假記憶的研究可以分為三種：一種是研究能夠影響虛假記憶的因素，如詞表中單詞的加工水平，單詞的構詞法則，被試的情緒因素，被試的注意是否分散，呈現單詞表的方式（視覺的還是聽覺的），詞表呈現的速度等等。另一類是研究如何減少或者消除虛假記憶，如采用提醒或者增加測驗詞的新穎性等方式。最后是嘗試提出理論來解釋虛假記憶的產生。

二、激活擴散理論模型

從認知的角度研究語言和語言的習得是現下語言研究的熱點，研究語言的習得離不開對習得語言背后的認知機制的研究，心理詞庫就是其中一個熱點。心理詞庫也稱心理詞匯或內部詞匯，是指詞匯知識在永久記憶中的組織。心理詞匯理論研究主要集中在心理詞匯的組織、提取、發展和特征等幾個領域。心理詞庫的組織是指大腦中的詞匯是以何種方式儲存的，研究者普遍認為相關的詞匯可能是以網絡的方式儲存在一起。

關于詞匯的組織模型，比較受認可的是Collins 、Loftus提出了詞匯組織的激活擴散模型。該模型是在層級語義網絡模型的基礎上改善而成的，層級語義網絡模型提出，詞匯的概念表征是分層級排列的，位于上層的是籠統的概念，一般是集體名詞表示，如顏色表示具體概念和特征的詞匯位于下層。共同的特征都體現在上層的語義節點中，下層的語義節點只需要儲存屬于自己特性的屬性，體現了認知的經濟性原則，但是如此層級分明的網絡，對一些層級不分明的概念沒有充足的解釋力。

于是Collins & Loftus承接了層級語義模型提出的語義網絡的思想，但是修正了概念是按照層級排列的說法，主張按照概念之間關系的強弱排列。該模型認為，詞匯在大腦中的表征就像一個遍布節點的網絡，節點代表詞的概念，節點間的距離由節點所代表的概念之間的語義相似性和關聯性決定，如果兩個概念之間的語義上的相似性和關聯性較強，節點間的距離則近，反之則距離較遠。如tree與green的語義關聯性較強，所以tree節點和green節點之間距離較短，tree與yellow和其他顏色之間的距離較遠，因為tree與其他顏色之間的語義關聯沒有那么強，是需要經過green這個概念才能通達其他顏色的概念。

語義網絡中各節點可以相互激活，如果一個概念節點被外部刺激激活，離被激活的概念節點越近的概念節點越快被激活，激活一層層擴散，延伸到相關的其他節點，就像是往池塘里扔石頭一樣，以石頭落入的地方為中心，慢慢向四周一圈圈擴散一樣，越近的節點得到的激活越強，越遠越弱，在這激活擴散的過程中，外部刺激強度逐漸消弱，到了某一個節點，激活就停止了。如一張樹的圖片首先激活tree這個概念，也可以同時激活green、bird、forest等相關概念，而bird、forest等概念繼而激活plane、fire等概念，概念間的激活可以一層層擴散，直到刺激慢慢變弱，最后終止。

三、激活擴散理論模型對DRM范式虛假記憶現象的解析

綜上所述，DRM范式中的詞表都是具有語義相關性的，詞表中的單詞與關鍵誘詞之間都具有語義聯系，如 bed、rest、awake、tired、dream、wake、snooze、blanket、doze、snore、nap、peace、yawn、drowsy等詞都與關鍵誘詞sleep有語義相關。根據激活擴散理論，當被試學習詞表中的單詞時，與bed相關的概念單詞也會被激活，在這個過程中，sleep就可能被激活，而15個學習項的概念都可以激活sleep，因此sleep的概念在詞表學習的過程中，一遍遍地被激活，激活的次數甚至多于詞表中的單詞。雖然這個概念并沒有被學習者刻意進行加工 (有意識的記住其音、形、義)，但是因為激活次數很多，所以這個概念處于非?；钴S的狀態，有記憶猶新的感覺。因此當被試在進行回憶測驗和再認測驗時，就會自然地被提取出來，提取的機率甚至會高于某一些詞表中的單詞（有些單詞有可能只被激活一次），并伴有較高的自信度，甚至聲稱能夠回憶出關鍵誘詞出現的細節。

四、DRM范式虛假記憶現象對外語詞匯教學的啟示

詞匯是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脫離詞匯就無法表達任何意義。詞匯一直都是外語學習的重點和難點，二語學習者遇到的重大的學習障礙就是單詞的記憶。針對單詞總是容易遺忘的問題，很多的研究都著力于更好地提高學習者對單詞的記憶，如通過發音規則記憶單詞，通過構詞法記憶單詞，通過“詞塊”記憶單詞等。這些方式比起死記硬背單詞來說，也是一種進步，但是也沒有完全解決詞匯的記憶問題。

心理學家把記憶分為：感覺記憶、短時（工作）記憶和長時（永久）記憶，單詞只有儲存在永久記憶中，才能算是被記住了。而單詞是否能夠順利地進入到永久記憶，取決于單詞刺激在工作記憶中的加工程度。DRM范式之所以能夠引發高度虛假記憶，也是因為詞表中的單詞連續呈現，被試在加工的過程中激活了關鍵誘詞，關鍵誘詞重復地在工作記憶中被加工，所以能夠順利進入永久記憶，而后在回憶和再認測驗中成功提取。

因此，DRM范式引發高度虛假記憶現象告訴我們，呈現一系列語義相關的詞匯，能極大極高對目標詞（關鍵誘詞）的記憶，特別是把單詞的意思嵌入到情節中，記憶會更加牢固（引發的虛假記憶更高）。因此，在詞匯教學設計中，可以利用這一現象，設計教學活動，促進單詞在工作記憶中的加工程度，才能保證單詞能夠最終在永久記憶中儲存。

如在教目標詞（新詞）時，特別是一些抽象的名詞，如contrition, 可以設計讓學生在掌握了詞匯基本意義之后進行自由聯想的活動，充分激活跟該單詞有關的心理詞庫中的節點，學生可能會說出church、God、guilty、priest等單詞，每一次聯想都是對該目標詞的刺激，多次激活的情況下，學生對目標詞的記憶痕跡就會更深，那么這個詞組將來被提取的成功率會大大增加。

或者在復習鞏固新單詞階段，可以對某一個目標詞，如contrition，設計一組語義相關的單詞或詞組（guilty、bad、wrong、priest、church、God、religion、conscience等），讓學習猜測目標詞，學生從呈現的詞表中提取主旨意思，每次提取都是對目標詞的激活和刺激，經過多次深加工達到對目標詞匯的記憶效果，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也促進語義相關詞匯的記憶繼續加深，詞匯之間的語義聯系一直得到加強，有助于語義網絡的重構。

桂詩春老師就曾提出：“學習詞匯的根本目的就是在學習者內心里建立心理詞匯和語義網絡”。新的單詞在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后，如果不能有效地融入到心理詞庫中，而孤立于心理詞庫的語義網絡之外，那么很快就會被遺忘。在自由聯想的過程中，就是把新單詞與舊單詞進行語義聯系的過程，這個過程也是心理詞庫中語義網絡的建立過程,是主動地把新詞納入已有的詞匯網絡的過程，這是心理詞庫的重構。經過重構的單詞，才能長期地儲存在記憶中，并被后期提取。

掌握一門語言，詞匯是非常重要的部分，而詞匯的記憶和記憶的保持是非常復雜的心理過程。本文從學習DRM范式的關聯詞表引發高虛假記憶的研究為啟發，以激活擴散理論為指導，提出在詞匯教學的過程中，應重視詞匯間的語義聯系，幫助學習者構建一個活躍有效的心理詞庫和語義網絡，讓詞匯能夠長期地保存在心理詞庫中。

[1]BartlettFC.Remembering:a study i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psychology[M].Cambridge,England: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32

[2]Underwood BJ.False recognition produced by implicit verbal responses[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1965（70）:12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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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康玉君.雙語心理詞庫視角下的二語詞匯教學[J].開封教育學院學報，2015（4）:49-50.

[6]CollinsAM.，LoftusEF.A Spreading-activation Theory of Semantic Processing[J].Psychological Review，1975（82）：38.

[7]Collins AM，QuillianMR.Retrieval time from semantic memory[J].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and Verbal Behavior,1969（8）:240-248.

[8]桂詩春.多視角下的英語詞匯教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3:117.

G642

A

1673-0046（2016）12-0104-03

本文系廣東省高職教育外語教學指導委員會2015年度教改項目青年項目“雙語虛假記憶研究及其對詞匯教學的啟示”部分成果（項目編號：粵高職外語教指委【2015】0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