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暈“姑娘酒”

季婁

因修《縣文化志》，我有機會踏進八峒瑤山，一睹瑤族同胞的風俗民情。

八峒瑤山，有清泉流潺，青山坳里，掩藏著棟棟竹樓；云霧深處，鎖封著一丘丘稻田，一切都是那樣的虛幻朦朧。然而，在瑤家品嘗“姑娘酒”，最令人難忘。

那是一條麻石小街，街的盡頭，就是那一長溜的米酒攤，大都是用塑料布扯起個篷，擺著沒上油漆的竹制桌椅，泛出陣陣楠竹的清香。記憶中的米酒是和這竹香味連在一起的。

忽聞一股濃郁的酒香，誘得口水直流，陪同的小李看到我饞涎欲滴的樣子，便說：“上民歌手雷大爺家喝酒去！”雷大爺早在20世紀50年代就以一首《溜溜歌》唱到了北京懷仁堂，這次我就是要到他家采訪。

走進雷大爺家，閑扯了一會兒，主人家已備好了晚餐。我們被熱情的主人請到上席，只見一只只又大又粗的碗，盛得滿滿的米酒，上面還用上下跳蕩著水珠的芭蕉葉蓋著，那酒香從芭蕉葉縫里溢出。小李告訴我，這酒是瑤家少女釀的酒，它的名字就叫“姑娘酒”。這酒除了要用大米和清澈的井泉水之外，最特別的是要用特制的釀子才能釀出。據說，瑤族少女用的釀子是祖傳的，而且只傳給女兒。釀出的酒，顏色如少女紅潤的面龐，味道純正郁香。一個少女只能在她成年后到婚前這段時間釀制姑娘酒。因此，它也就像少女的愛情一樣珍貴。

姑娘們釀好了“姑娘酒”就找個地方把酒藏起來，坐在火塘邊紡線，等小伙子來“串”門。小伙子來了，照例先找酒，姑娘如果對他有意，就暗中指點，于是他就能喝到像姑娘臉一樣紅、心一樣甜、情一樣醉人的“姑娘酒”，可在火塘邊求愛了。

“給我嘗一口 ‘姑娘酒吧！”我冒昧地說。小李急忙拉拉我的衣角，咬著我的耳朵說：“這‘姑娘酒是不能亂喝的，喝了要定情的?！崩状鬆斠娢沂謱擂蔚臉幼?，忙笑道說：“也不一定，‘姑娘酒除了定情外，還用它來招待貴客，你們是貴客！不過，我沒有‘姑娘酒，向她討吧！”雷大爺指了指站在旁邊的那位亮麗的少女，說，“她是我孫女，去年高中畢業回鄉后，正和中央民族學院畢業回鄉的小伙子在戀愛哩！”我扭頭一看，姑娘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咦，這不正是“姑娘酒”的顏色么？我好像品嘗到了“姑娘酒”那醇厚而又醉人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