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新作之魅

馬嘯

所謂“古物新作”、“古物新飾”，是以古董老物為主要元素，配以現代的設計和工藝，再加入新的貴重金屬材料等，做出既“舊”且“新”的首飾。它所傳達的內涵和氣質是一種復古，更是一種融合了復古精神的時尚。

古董首飾沉淀歷史

談到古董首飾，人們可能會想到維多利亞時期貴重珠寶，中國宮廷飾物或者散落于民間的老銀飾品。學術界對“古董首飾”有所定義，即從5000年前到上世紀中葉這段漫長歷史時期內的珠寶首飾。但從收藏的現狀來看，從上個世紀40年代到七八十年代的手工制品，也都可以歸結在這個范疇里。

手工制作的古董首飾具有唯一性。需要從材質、工藝、制作人、制作時代以及用途類別各方面綜合考量，輔之深厚的歷史知識和鑒賞經驗，才能較為準確地判斷一件古董首飾的價值。

古董首飾大致分三種類型：寶石類、金銀首飾類（主要是一些裝飾性的純金銀和合金首飾）和玉器（皿）工藝藝術品類。中式古董珠寶最常使用金銀，黃金大多是足金，質地較軟，金包銀的制作方式在古代應用也十分廣泛。軟玉、青金石、藍寶石、紅寶石、珊瑚等也是古代人常常使用的寶石，翡翠和碧璽更是在清代格外走俏。中國人歷來喜愛美玉，古代的玉佩、玉牌、玉石珠鏈、玉鐲、玉扳指等玉飾存世量很大。

在西方，由于金銀器一直是流通貨幣，致使金銀制成的珠寶許多世紀以來不斷被熔化，以支持戰爭開銷。如拿破侖第二次戰爭時期，歐洲百分之八十金銀器拿去回爐。另外一些珠寶則被熔爐后重新制成更新更富時尚感的作品，這做法在整個歐洲很普遍。所以我們今天看到的大多是19世紀晚期到20世紀中期的作品，它們幸運地通過館藏、個人收藏、家傳留存至今。

珠寶首飾記錄了當時的主流文化和精神特征。在中國，唐代渾厚大氣，宋元素美清新，明代文人氣質濃郁，都在首飾中體現了出來。到了清代，首飾也度變為繁復熱鬧。

在西方，維多利亞女王在位期間，英國的經濟迅速成長，不斷繁榮強大，也是大英帝國對外領土擴張最瘋狂的時期，而首飾則記錄了這時期對異國文化的吸收。19世紀后半期，出現了短暫而影響巨大的“新藝術時期”。一戰以后的首飾則帶有顯著現代主義風格的“裝飾藝術”等。

古董首飾和書畫、瓷器一樣具有收藏投資的價值。在2003-2013年的十年間，古董珠寶價值平均增幅達150%以上。相較書畫，古董首飾被認為贗品較少。如收藏家和古典首飾設計師康渝春先生所述：如果說古董珠寶首飾圈內不像書畫那么贗品橫行，主要在于古董首飾都是孤品，造假成本高，而且因為都是單件，也無從模仿。即便是一般民間所用古董首飾，也都是采用天然稀有材質。精品古董珠寶則更是材質珍貴，有歷史感，式樣獨一無二。

新作賦予古董新生命

古董首飾珍稀獨特，可收藏可投資，但歸根到底，它是一件首飾，具有佩戴和裝飾的作用，能夠和人肌膚相親、形影不離，可以象征地位和財富，也可以凝結情感和承諾。

流傳下來的古董首飾一方面存量有限，精美上乘者稀少且昂貴。另一方面，古董首飾的款式和工藝受限于當時條件水平，且多少面臨缺損。這些都為“古物新飾”“古物新作”的首飾設計提供了契機。

所謂“古物新作”“古物新飾”，即是以古董老物為主要元素和重要部件，配以個性的設計、先進的工藝、貴重的金屬等，制作出既“舊”且“新”的“古董首飾”。很難用一般意義上的古董首飾去定義它，因為它有一些當下設計和材質搭配，但它又確實具有古董首飾的核心因素，即首先其主體部分是古董或老物，其次它所傳達的內涵和氣質是一種復古，或者說對于喜愛它們的人來說，是一種融合了復古精神的時尚。

康渝春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提倡通過重新設計，使古董珠寶物件獲得新的生命。在他看來，這是最有價值的復古。

“古物新作”的古董首飾一般所持的設計理念，可從首飾設計品牌和設計師們的描述中感知一二，其共同點或在于從傳統中創新，在復古中時尚。

“衣錦媚行”首飾品牌的創立者兼設計師馬荊棘，圈內人稱“戲子”。她曾這樣自述：“我自己是極愛老銀的，因為愛它們，所以最后成為了名珠寶設計師，而當我接觸了珠寶，才愈發覺得老銀的難能可貴。掐絲，累絲，錘揲，鏨刻，烤藍，點翠……這些工藝很多至今都無法復制……?！边@種熱愛使她摒棄了當前主流市場偏愛的鉆石與彩寶，選擇明清玉石、翡翠等古董雕件為主材，通過匠心獨運的設計和再加工，使那些老古董不僅是簡單的收藏品，也成了一件件有實用價值的珠寶。

畢業于中國美院的錢鐘書，花名獅小獅，創立了“獅記”珠寶，四年雕塑專業積累了他獨特的技藝和審美。出于個人的偏愛，錢鐘書的設計帶有明顯的宋明風格，傳統的花卉和昆蟲等題材，都是他常常選用的。對他來說，首飾設計制作，就像是在做一尊微型雕塑，畫一幅寫實油畫?！懊恳粋€細節都要經得起推敲，每一個局部都設計合理的首飾才是真正的好作品?！?/p>

“寶玉珠翠，竹木牙角，皆可為飾。不僅僅是簡單地回歸傳統，也不僅僅是素雅的中國風，而是一種傳統與時尚并存，內斂與奢華同輝的新古典主義珠寶?！薄肮盼镄嘛棥痹O計者基本都有自己的團隊，從尋找古董老物、鑲嵌材質，到主題設計、制作加工等，往往都是獨立完成，每件都是手工制作，且都是單品。

雕蠟、倒模、修模、拋光、鑲嵌、調整等制作古董首飾的程序復雜，因而具有不可復制性。獅小獅認為：“古代珠寶玉飾的雕刻都是純手工的，從氣韻和內涵上都遠非現在千篇一律的綿軟機器工可以相提并論?！?/p>

獅小獅會收集到一些黃金、白銀部分缺失，甚至只剩下寶石的古董飾品，自己重新設計。然而將設計變成實物并不容易。他說：“做出來還是有差距的，有時候因為一顆寶石的緣故，要反復調整、改動好幾次，甚至要重做?！?/p>

古董珠寶中的很多工藝手法早已失傳，設計師會研究過去的工藝方法，但更多仍會采用現代的工藝方式，很多時候會發現二者之間的共通之處。馬荊棘工作室研發了珍珠米珠微鑲、古法鏨刻、古法錨金銀等工藝。同時西方珠寶設計工藝的可取之處也常常成為“古物新作”首飾的新鮮補給。

一邊是歷史，一邊是摩登；一邊是收藏、保值的功能，一邊是裝飾、把玩的樂趣。這樣的老首飾為或熱愛復古、或喜愛時尚、或兼愛二者的人們提供了途徑。上述設計師們的作品常常在朋友圈或網店一發布就看得到、搶不到了。其作品價格從幾千到幾十萬不等，買家的年齡層次比較寬泛，年輕代占比很大。老古董，新時尚，這或許就是古董首飾新的生命力所在。

（編輯/董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