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一起走過的日子

沈廣益

不知何時何地何處聽來了“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這句話，身為女兒的我，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和你從你而立到不惑的點點滴滴。

小時候，我好像一點也不喜歡你。按那時的口吻描述：你兇，我一不乖你就會怒目圓睜；你小氣，騎著自行車載我出去玩，卻從不讓我碰那些奢侈的玩具，總買些廉價的玩具搪塞一下那個要這要那的我；你總是那樣謹慎，從不讓我吃那些香飄十里的路邊攤。當然你也有你的好，你會帶我去田野放風箏，會睡前給我講那些充滿神奇的童話故事。那時總以為你是偉大的。

暑假，和你去安昌游玩。涼風習習，夏日難得有這樣的天氣，你邊騎邊講我小時候的事，一次跟你出去玩，我卻搖頭晃腦地睡著了，你小心地騎著自行車，生怕我從車上摔下來。我笑了，哪有那么搞笑的事？你又說你那次真是糊涂，竟讓我從紹興舅公家走回去，也不讓我坐車。我無語，那次不是我不肯坐車回家嗎？怎么記憶在你那兒又刷新過了？路旁的狗尾巴草依然是那樣茂盛，沒想到在這條無名小路上，有我們這么多回憶。

那天去超市你特地買了個鐵飯碗，向我炫耀你那鐵飯碗似的工作。沒錯，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老師，不過，你這個老師的能力我是越來越懷疑：小學時，不論多難的題在你的筆下總能一筆道破；而現在我不會做的題你也不會做，只能眼巴巴地和我一起干著急。

有時，我真的很郁悶，你有什么用！除了一日三餐的“蹭飯”，晚上的呼嚕饕餮，要不就和我在早上迷迷糊糊時搶廁所。直到那次，我才隱約發現你還是有點用處的。

那天，禮拜六，我騎著自行車去學校學吉他，到了那兒，天開始飄起小雨，我慶幸自己及時趕到。吉他課照常進行，我突然擔憂起來，要是下課再下雨我該怎么辦？背上吉他，再披雨衣，根本不可能。一小時的音樂課時間很快就結束了，走出琴行，雨下得淅淅瀝瀝，無奈我只好到旁邊的書店去躲雨。書店總是那樣的安靜，但是今天有些不同，除了我還有很多人在躲雨。走到書店二樓，很多人絲毫沒有被雨影響到心情，都抱著一本書在細細品讀。我也開始看書，可以往愛看書的我，今天不知怎的，老是心不在焉，一次又一次地朝著窗外張望，期待著雨能夠就此停住。咦？雨看似小了，太好了！我走下樓，到了門口我停住了，雨還是很大，根本無法出去。于是我又上了樓，那些看書的依舊在看書，誰也沒有注意到我。那時我沒想到你會來，我想你那時應該在做美夢吧?！半y得有機會看書，就安靜看些書吧！”我安慰著自己，盡量忘掉時間，忘掉一切?？蓻]多久，我又耐不住寂寞，又跑到門口等著了。樓下的人少了很多，可那個背吉他的少年依然還在……

我又步履艱難到了樓上，這么大的雨，死心吧！

然而你卻來了，背上濕漉漉地來了。走吧，你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開始麻利地裝好吉他，開玩笑地說這寶貝可不能濕。我笑了，與你開始了在雨中的跋涉。你不知道剛才我三番五次地上下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在這兒的。但此刻大雨卻知道我們倆在一路向南。

回到家，我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兒。你得意地說我會不知道嗎？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沒錯。你就是那條蛔蟲，看透我五臟六腑中喜怒哀樂的那條蛔蟲。

或許有時我會迷惘，或許將來我連你那只鐵飯碗都得不到。但我相信你會陪我一起走，走遍天涯海角，教我一撇一捺書寫“未來”二字。

文章雖有點散，有些瑣碎，卻很真實地寫出了父女間的親昵之情，讓同為女兒父親的我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