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海域海島地名特征分析

趙志敏,施風霞

(南陽師范學院 a.環境科學與旅游學院； b.圖書館,河南南陽　473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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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省海域海島地名特征分析

趙志敏a,施風霞b

(南陽師范學院 a.環境科學與旅游學院； b.圖書館,河南南陽473061)

摘要：為探討廣東省海域海島地名命名特征及文化內涵，采用分層次歸類的研究方法對海島的通名和專名分別進行歸類和分析。研究結果顯示：以海島的通名進行分類，廣東省海域海島可分為島、山、嶼、礁、沙、石、洲、灘、沒有通名九大類；以海島的專名進行分類，廣東省海域海島可分為地貌象形類型、地理方位類型、顏色類型、數量排序類型、地物功用類型、人物事件類型、寓意類型、聲音類型、復合類型九大類。根據分析統計結果得出結論：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具有濃郁的地方特點，與當地的社會文化習俗聯系緊密；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具有原始性特征，海島多以最簡單、最直接的直觀形象視覺特征取名；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具有易混淆性和沒有自然名稱的現象。

關鍵詞:廣東??；海島；地名；通名；專名

地名(geographical names, place names)是人們賦予某一特定空間位置上自然或人文地理實體的專有名稱[1]，其構成一般包括專名和通名兩部分。地名是區別某一特定地理實體與其他地理實體的一種標志，是歷經千百年來的演變成為人們對某一地理空間范圍固定的稱呼。地名的形成不僅傳承了地域文化特征，同時也是對固定地域范圍內歷史過程和人文過程的記載，其形成、發展與當地的政治經濟的發展條件、民風民俗，甚至與當地的物種分布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鑒于此，地名逐漸成為語言學、民族學、地理學等學科關注的焦點，不少學者[2-8]都對此進行了研究。而地名中自然地名是指自然地理實體名稱。對自然地名展開研究具有重要的意義，因為一個地區自然地名的多少，一方面反映了自然實體區域分析的復雜程度，另一方面反映了人們對這種區域分異認識的程度[9]。海島名稱作為自然地理實體中的一種，其名稱同樣具有承載海島自然、社會屬性的特質。然而，專門對海島地名開展研究的還比較少。例如，劉南威[10]對現行南海諸島地名中的漁民習用地名進行了歸類研究，結果發現現行南海諸島地名中，大量采用的是中國漁民習用地名，在地名學上和維護領土主權上有重要意義。孫冬虎[2]對南海諸島外來地名的命名背景及其歷史影響展開研究，闡述了我國對南海諸島的命名，經歷了由籠統到具體、由大量譯寫外語地名到逐漸減少外來地名影響的發展過程，實事求是地研究南海地名的語源及其演變軌跡，客觀地評價外來地名的形成及其對我國的歷史影響，應該是當前處理南海地名問題時所需要的態度。

廣東省具有悠久、獨特的歷史文化，開放活躍的經濟氛圍，再加上海島地貌類型多樣，比較靠近大陸的特點，從而造就廣東海島地名獨特的形成規律。本研究對廣東省海島名稱進行分類、歸納，以分析廣東省海島自然名稱的特征。

一、研究資料和研究方法

結合國家海洋局新開展的第二次海島名稱普查結果，分析海島自然名稱的命名特征及其專名的歷史淵源，進而對自然名稱專名進行歸納，并最終分析廣東自然地名的特征及存在的問題。

二、海島地名的分類

由于地名和研究方法復雜多樣，地名分類法和分類系統也存在很大的差異。有學者[11]按性質將地名分為自然地名、人文地名兩大類，也有學者[12]根據地名的語種、地理、時間屬性對地名進行整體的分類?？紤]到無名海島的存在以及海島命名類型的多樣性，本研究采取分層次歸類的研究方法，對研究的1973個海島地名進行歸類劃分。首先篩選出無名海島，然后再對有名海島進行分類。在對有名海島進行分類的過程中，先根據海島地名通名的自然屬性進行分類，然后再對海島地名的專名淵源進行分類。

1.有名海島和無名海島

統計結果顯示，在總共調查的1973個海島中，無名海島的數量達到694個，占到海島總數量的35.17%。通過進一步分析發現(見表1)：與有名島嶼相比，無名島嶼近岸距離普遍較遠；無名島嶼的平均岸線長度遠小于有名島嶼；無名島嶼的最高點高程也遠小于有名島嶼；無名島嶼的面積更是遠小于有名島嶼。

表1　廣東省海域無名島嶼和有名島嶼各項指標平均值

2.按照通名的自然屬性劃分

通名是指地名中表示地理實體類別的部分，在同類地名中具有相同的意義，它反映了自然地名的自然屬性，通常位于名稱的末尾，如桂山島，“島”即為通名。結合海島通名的定義和廣東省海島通名的自然屬性把廣東省海島通名分為三大類：島、礁和沒有通名。島又可以細分為三類：(1)島；(2)山；(3)嶼。礁又可以細分為五類：(1)礁；(2)沙；(3)石；(4)洲；(5)灘。

3.按照自然專名淵源劃分

地名專名是指地名中用來區分各個地理實體的部分。從地名專名的語意淵源可以反映當地的喜好、文化特點和語言特色，也可以反映當地的氣候、環境和地理特點等。按照廣東海島自然地名專名淵源可以分為以下八個類型：

(1)地貌特征、象形類型。一般是依據自然地理實體的外貌或者形態特征進行描述，并用某相似的地物進行類比命名，例如馬鞍嶼就是因為海島的外貌看起來像一個馬鞍而命名的。

(2)顏色類型。是指以自然實體外表所表現的顏色特征而命名，例如,赤洲、白排、紅石等。這里需要區分的是有很多雖然也以顏色命名島嶼，但是顏色卻不用于描述海島的外表，而是描述海島的公用，例如青嶼就表示這個海島的植被非常好，而不是為了描述海島的顏色。

(3)數量及排序類型。以序數、數量等特征命名。此種類型地名分為兩類：一類是實數類型，即島名直接用數字來表示，例如三礁、四石等；一類是類比類型，即為了區分島嶼而進行的類比排序，例如大礁母、小礁等。

(4)地物、功用類型。是指因島嶼盛產某物或島嶼能為當地漁民的生產活動提供重要的幫助，而據此進行命名，例如，蚊洲(該島周圍歷來盛產魰魚，故以盛產取名，故名蚊洲)、雷打沙(該島對海上漁船航行帶來致命的打擊，人們從而生畏，以為此沙對航行比打雷還慘，故名雷打沙)。

(5)人物、事件類型。為紀念或者懷念某人、某事以及根據某個古老的傳說、神話進行的命名。例如，進士頭(相傳有一進士為愛情而忠貞盡節，其妻跳海追隨，尸漂至此礁，故稱該島為進士頭)、桂山島(該島原名垃圾尾，1950年5月，中國人民解放軍桂山號炮艇全體官兵在此島登陸光榮殉國，為紀念桂山號，1954年把此島更名為桂山島)。

(6)地理方位類型。以其所在地的自然地理實體或人文實體為參照物(方位或部位)，以其參照物的相對位置而得名。例如，一墩(幾百年前，由于地殼變遷，在距海岸線不等距離的海面上出現了三個小土墩，此島居東，面積最大，排行第一，故名一墩)。

(7)寓意類型。主要表示人們對此地的美好期盼、祈禱、祝福，或是憎恨、避諱、艱險以及其他的某種意愿。例如，犯船礁就表示附近風大浪高，容易出事；和平垉島寓意和平；金鎖排，寓意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8)聲音類型。主要指島嶼所處環境、位置受自然條件影響而造成的聲音。例如吭哐礁，當浪來時，撞擊礁石產生巨大的聲響，由此得名。

三、廣東海島自然地名的特征

對廣東省海島自然地名按照上述分類體系進行分類并統計分析后，根據對通名及專名類群與自然、文化之間的聯系得出廣東海島自然地名有如下特征：

1.小面積、低高程、遠離陸地島嶼的無名現象

由表1所示，無名島嶼多為面積小、距離陸地較遠、高程較低的島嶼。這也反映出島嶼的命名與人們的生產、生活緊密相關——與平時生活聯系較多的多為面積大、距離陸地較近、高程較高的島嶼，大多得到了命名，其他的則為無名島嶼。

2.自然地名通名的原生性現象

通名使用的原生性主要體現在廣東省海域島嶼無通名以及多以島、礁作為島礁的通名的特性。從廣東現行地名來看，島嶼的通名有島、山、嶼，礁的通名有礁、沙、石、洲和灘。具體使用情況如表2所示。

表2廣東省海域島嶼通名使用情況

由表2可見，廣東省海域島嶼通名共分為九類：(1)島；(2)山；(3)嶼；(4)礁；(5)沙；(6)石；(7)洲；(8)灘；(9)沒有通名，例如洪圣公。以島、山、嶼、礁、沙、石、洲、灘作為通名的島嶼分別占到總島嶼個數的14.00%、0.94%、7.27%、23.38%、1.56%、14.07%、12.59%、0.70%。沒有通名的海島數量最多，比例高達25.49%。從地名學的角度來說，這種現象主要出現在自然島地名上，所以在地名規范上，自然島是不區分專名與通名的。這種現象出現在本應有明確專、通名之分的島礁地名上，也說明了廣東海島地名的原生態現象。除此之外，以礁和島作為通名的島嶼占到了所有島嶼的37.38%，也反映了廣東海島通名多采用原始的島、礁等原生通名的特征。

3.自然地名專名命名的原始性

廣東省海域島嶼專名淵源劃分結果(見表3)顯示：分析的1279個有名海島中，地貌象形類型的最多，占到了所有有名海島中的38.62%，以后依次是地理方位類型、數量排序類型、地物功用類型、寓意類型、顏色類型、復合類型、人物事件類型和聲音類型，其所占有名海島的比例分別為18.14%、14.54%、8.68%、6.02%、5.55%、4.22%、3.75%和0.47%。

表3　廣東省海域島嶼專名使用情況

在這些海島地名專名中，地貌象形類型、地理方位類型、顏色類型和聲音類型共占到了所有有名海島中的62.78%。而且，復合類型的海島地名也多采用地貌象形類型、地理方位類型和顏色類型進行兩兩組合的方式。并且地貌象形類型中多用常見的虎、鳥、獅、牛、雞、鵝、龜、馬、貓、鷹、鴨、蟾蜍、蛇、鶴、燕、蜘蛛、海豚、魚、鯨魚、鹿、狗、羊、狼、燕子、豬等動物以及傳統的神獸龍進行比擬，顏色類型中多采用烏、白、紅(赤)等常見顏色進行描述。由此可見，廣東海域的島嶼命名大多以最簡單、最直接的直觀形象視覺特征取名，用的是人類最原始的地名命名方法。

4.自然地名(專名)的重復現象普遍

對海島自然地名進行統計發現，廣東海域海島普遍存在多島一名和一島多名的現象。其中多島一名的共有83個，占到所有有名海島數量的6.49%。而一個島嶼有兩個名字的有361個，占所有有名海島的28.23%；有三個名字的有130個，占到所有有名海島的10.16%；有四個名字的有35個，占到所有有名海島的2.74%；有五個名字的有8個，占到所有有名海島的0.63%。

5.自然地名(專名)的地方化和粗俗性

廣東海域的海島自然地名中有很多反映了當地的文化風俗特征，典型的如：德洲島，該島形如坐鹿，因當地德與鹿諧音，故名為德洲島；挨礱礁就采用古代當地挨米用的礱作類比；芹澎島中的“芹”在南澳方言是指許多東西堆積在一起；馬騮公島，由于粵語猴為馬騮，因此其實馬騮公島類比的是猴子；金鎖排，當地對陡峭的巖石叫排；企石，臺山人形容物體陡峭叫企；島的形狀類似字體“坣”，得名坣仔嶼；冬瓜嶼，當地稱南瓜為冬瓜等。

在廣東海域的海島名稱中還存在著大量粗俗甚至庸俗的地名，典型有屎蒂礁、狗鞭石、馬鞭洲、賴氏洲(拉屎洲)、牛屎石等，甚至有不少用生殖器命名的島嶼，如浪咆嶼(形似男人陰囊)、卵石等。

四、討論與結論

自然地名作為一個地域文化的載體，蘊含著本地域自然、歷史、民族、文化、社會等多種印記。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不僅顯示了廣東海域海島的自然地理環境特征，而且也反映了廣東地區的文化社會特征，顯示出濃郁的地方色彩。

海島地名產生于人民群眾的生產作業：一方面由于海上風大浪高，在木帆船時代，在海上航行是極其危險的行為，文人騷客很少涉足；另一方面，島礁名稱直接涉及漁民的航行定位，為便于查找和定位，多以最直觀形象的方式命名，口口相授，代代相傳。而那些與人民群眾的生產作業聯系不太緊密的島嶼(面積小、距離陸地較遠、高程較低的島嶼)就不容易被命名。

漁民群眾以大海為生，大海就是衣食父母，大海就是自己的家，因此把海上生產當作是家務勞動，以審視家中物品的眼光去觀察島礁的形狀，以便于記憶；將令人仇恨的豺狼、虎豹、野豬賦予那些傷船的礁石，以牢記教訓。因此，日常生活用品、漁業生產工具和家禽家畜名稱、蔬菜瓜果名稱、大禽猛獸名稱等都搬到了海上。與此同時，由于漁業生產多集中在近海，作業半徑很小，重名現象也就非常普遍。再加上個人觀察、描述事物的差異性，以及名字在口口相傳過程的差異性，就會使一個海島出現多個名字的現象。

本研究的結論包括：

(1)無名島嶼多為面積小、距離陸地較遠、高程較低、岸線較短的島嶼，而這類島嶼往往與人民群眾的生產作業聯系不太緊密。

(2)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具有濃郁的地方特點，與當地的社會文化習俗聯系緊密。

(3)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具有原始性的特征，海島命名大多以最簡單、最直接甚至有時會粗俗的直觀形象視覺特征取名。

(4)廣東海域海島自然地名具有易混淆性(有以洲作為通名的現象)和沒有自然名稱的現象(注：經過新開展的第二次海島名稱普查工作，無名海島已經進行了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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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K928.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1-7031(2016)01-0041-04

作者簡介：趙志敏(1978-)，男，博士研究生，講師；E-mail:zmz7880@163.com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31000208)；中國科學院戰略性先導科技專項(XDA05020202)；河南省教育廳科學技術研究重點項目(14B170009);南陽師范學院校級項目(70637,15045)

收稿日期：2015-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