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縫的旗袍日記（組詩）

蔣興剛

旗袍女子

盤衡著下一位上樓的女子

有白月光的身材

她不應該有來歷——

像打開一條藏在羞澀里的縫

那么，半透明的室內

空得像海

測量這艘運送美的船

每一個地址

死上一次才顯得重要……

秘 密

母親有一套真絲旗袍，繡著蝴蝶

這是父親賣了年豬為母親置辦的

這是1986年，我十歲，母親三十八

但直到現在也沒見母親穿過

日子總讓人陷進去——

當時我家置辦了電視村里人都知道

我家置辦了摩托村里人都知道

現在想想，只有母親這身旗袍誰也不知道

一直被母親藏得很深……

手工旗袍

每種手藝都帶了面具——

虎皮蘭

用金色條紋杜撰

秋日河谷

老手藝終究要拿出來

無論滾邊、盤扣

每一道工序

像春天接受了死者四溢的綠

像無聲滑入白

從影子上撕下的目光抽出

不怕毒死的絲

你的肉體

有了女性觸摸自己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