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變化的城市環境
——商用科技如何影響軍事情報行動

威廉·楊（William Young）　大衛·斯特賓斯（David Stebbins）

史萬春/譯

快速變化的城市環境
——商用科技如何影響軍事情報行動

威廉·楊（William Young）大衛·斯特賓斯（David Stebbins）

史萬春/譯

發展中國家的一次政治游行之后，一名警察在巷子里將一位男子打死。一位過路人將過程拍攝了下來，并將視頻送至當地一家電視臺，而電視臺當天就播放了這個視頻。不久之后，該視頻在互聯網上瘋傳，這時當地政府就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境。而在以前，這種事可能并沒有人注意；或者當地政府的安全部門可以輕松掩蓋，而當地居民因為害怕報復，也很可能不再追究。

同樣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在內戰中，一名年輕男孩用手機拍攝了隸屬政府軍阻擋叛軍進入首都的狙擊手，并將其定位信息發送給叛軍首領，叛軍輕而易舉地解決了狙擊手。

在一個第一世界國家的大城市中，一家酒店的監視器拍下了幾名刺客的臉。政府使用深網（deep-web，指搜索引擎無法搜索的網絡內容——譯注）搜索、鏈接分析工具和面部識別軟件定位了這幾名破壞分子，重新制訂了活動方針，接著將幾名刺客的身份信息公布在電視和互聯網上，而刺客組織并不知曉為何行動會暴露。

以上幾個簡短的例子向我們展示了普通的商用科技如何重新塑造城市環境、如何影響我們在國內與國外的生活。技術不新鮮，但是將這些技術綜合運用的方式非常新潮。這向我們揭示了一種大眾化的潮流：更多的人可以使用隨處可得的商用科技進行創新運用，并挑戰現有的政府規則和社會實踐方法。但是這種大眾化的潮流是以損害隱私和安全為代價的，它也時刻影響著人們進行社會、政治交流的方式。它正在改變我們做生意、進行外交活動、進行情報活動和發動戰爭的方式。而在未來，這些活動會越來越趨向城市化。

所有我們接下來將探討的商用科技都可以被用來在一段時間內觀察和記錄人類個體的行為和行為習慣。這是把雙刃劍，可以造福人類，也可以損害人類的利益。盡管這些都是商用消費科技，諸如分析顧客的消費習慣、尋找新市場，這些科技也可輕易地被警察和安全部門用來識別和定位罪犯、恐怖分子、破壞分子和間諜。這意味著這些科技可能會破壞情報行動，進而損害士兵們的作戰計劃和作戰行動。反過來，隱藏在社會中的情報人員、士兵以及其他一些人也可以使用同樣的科技逃脫政府的追查，同時利用這些科技為自己的情報活動服務。這些人類活動的本質沒有發生變化，但是其發生的環境和活動的方法正在發生變化。一些最具破壞性的科技也是最為司空見慣的科技。關鍵在于了解這些科技到底是什么，以及在未來5～10年內如何使用這些科技幫助開展軍事情報行動，從而幫助士兵。

移動通訊

現在，任何有智能手機的人都可以去當記者、偵探或者間諜。同第一世界一樣，手機在第三世界同樣流行。有了它，人們可以連接互聯網，拍照攝像，進行定位，獲取這些信息后還有一大堆可供使用的數據分析軟件。手機在市內的位置很容易確定，只要知曉手機連接的訊號塔的位置就可以了。手機本身具有讓人進行即時交流的能力，當手機和面部識別軟件與模式識別軟件、預測分析技術、深網搜索以及鏈接分析工具結合起來后，它就變成了對隱私和安全最大的威脅。私下里進行的數據收集的風險多種多樣。

如果情報人員有手機，那么他的位置就很容易暴露。沒有手機，同樣風險極大。因為現在誰沒有手機？為什么你要定時不帶手機或者定時開關機？這種行為是異常的，很可能會吸引他人的目光。能夠不知不覺地混入市井是情報工作的重要一環，但現在手機讓其變得越來越困難。手機如此普及對情報人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們必須清楚什么時候這種科技會損害他們的行動，什么時候他們可以充分利用科技帶來的便利。例如，在合適的時候使用多重覆蓋（multiple layers of obfuscation）與VPN嵌套（VPN nesting）可以加密某些對話。即使僅僅知曉現下技術造成的威脅也變成了計劃行動的必要前提。

移動通訊技術的趨勢是不斷變小，不斷變輕，也越來越便宜。其覆蓋面和種類都在不斷擴展。新種類的應用有生物測量、診斷、虛擬游戲、數據分享和信息搜索。此外科技的形式也在發生變化——以前是拿在手里的，現在正在往可穿戴設備發展，比如手環，眼鏡還有嵌入衣物中的裝備。最重要的是該技術為收集并分析數據提供了平臺，例如通過眾包式的報告技術（crowd-sourced reporting techniques）評估大型集會和其他大型活動。

環境傳感

環境傳感是指在多傳感器環境中，例如城市或者網絡中，使用現有設備識別并跟蹤個體和物體的一種長時能力。這種能力也被稱為“環境查找能力”（ambient findability）。下列段落列舉了現階段使用最廣泛的幾種商用技術。

全球定位系統（GPS）。GPS技術使用非常廣泛，這使得該技術有被個人、政府和商業濫用的危險。附加此技術的設備數量不斷增長。近年來最令人震驚的發展莫過于2009年拉斯維加斯電子展上中國廠商展示的磁性名片。名片內部預裝了GPS定位芯片，可以安裝在車上，用來跟蹤商業伙伴或不忠的伴侶。汽車租賃公司的車上通常安裝了至少一個GPS定位裝置，用來保證該車行駛的距離和范圍與合同規定相符。外國情報機構也可將類似芯片安裝在外交官或者商人的汽車上，從而得知他們的行為習慣和熟識的人。技術上說，我們可以反制此種行為，但是若本國警察或情報機構將GPS定位與物理監視結合使用，則很可能不會產生預期的效果。破壞外國情報機構的設備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其他試圖愚弄定位系統的技術手段則可能讓士兵、外交家和商人暴露最想掩藏的秘密。

射頻識別設備（radio frequency identification devices）。

射頻識別設備的應用正在變得越來越廣泛，人們利用它來定位醫院里的外傷治療設備或大型停車場內的租賃汽車。一些建筑工人將設備安裝在工具上，用來確保每天開工時工具都齊全。射頻識別設備讓找東西的效率變得極高。當這種設備安裝在衣服中后，在城市中找人將不再是難事。這對于想要識別分析購物者的商家來說是個好消息。將分析結果與消費者網上的詳細購買記錄相結合，商家可以據此改動商品種類。警察和安全部門無疑也會使用這種技術，比如一旦將該技術裝入駕駛證、護照等或衣物中時，警察或者安全人員就可以在一段時間內記錄、分析和預測個體的行動或者個體與個體之間的關系。美國的一些警察局已經開始使用射頻識別設備和射頻識別掃描儀器——在車牌上安裝相關儀器——尋找被盜車輛。外國安全人員也可輕易使用這種技術獲得車輛的駕駛權。

在充滿感應器的戰場，該技術則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士兵、信息收集員、分析人員可以獲取以前無法獲取的信息；另一方面，這些人很可能會產生知曉一切的幻覺——敵對勢力會使用同樣的技術，通過欺騙手段傳遞虛假信息。不過，我們至少可以說該技術帶來的機遇給戰爭雙方都制造了新的挑戰。

這些設備在車輛、設備和衣服中越來越普遍，除此之外，GPS與射頻識別設備的未來是和無限網狀網絡（wireless mesh networks）和安裝在人體皮膚中的觸覺反饋設備相結合的。生理分析學（physiolytics）是一門新興的科學，它通過將可穿戴計算設備（手表和鞋子）與數據分析、量化反饋結合，以提高人類表現。感應器發展新進展有最近的可折疊“墻紙”攝像機（也叫做“柔韌鏡頭組”），這些“墻紙”可以包裹在電燈柱、墻體或其他建筑體、車輛等的外部，監視以往不被人察覺的數據。

生物計量（biometrics）

通過識別損害軍事行動和計劃的外國士兵與恐怖分子，戰場上的生物計量信息收集系統功勛甚偉，未來也必將在情報和武裝保護（force protection，指的是保護美國國防部人員、設施、資源和信息等的預防性保護措施——譯注）領域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此外，全世界的機場越來越多地使用面部識別軟件，虹膜掃描和指紋識別技術。不久之后，大都會區域和網上的銀行及其他商業機構也將會使用同樣的或者類似的生物計量技術。俄羅斯公司Vocord已經開發出隱秘臉部識別工具的原型機，這種機器可以克服陰影和其他一些過去面部識別數據收集中經常遇到的難題?！拔覀冾A想的情況是，這臺設備可以與全俄羅斯的警察數據庫連接，當嫌疑人被系統識別后，警告執法部門?！痹擁椉夹g的廣泛使用將會對秘密情報人員、士兵、破壞分子和恐怖分子造成巨大威脅?；眯袑⒊蔀椴豢赡艿氖?，人們也不再可以用化名參加工作會議。

試想，在間諜混進你的城市與接頭人會面時，你可以收集到他的生物計量簽名（biometric signature）。作為安全部門的首領，你可以通過內政部的電腦查詢機場收集到的每一位外國旅行者的數據，找出有哪一位外國旅行者曾用不同的名字造訪過你的國家。再結合諸如網絡攝像頭、鏈接分析等科技，你不僅僅可以斷定旅行者的真名和所屬機構，還可以跟蹤該旅行者的活動：他們和誰一起旅行，見了哪些人，以前見過哪些人。如果你是該旅行者，你最好提前做到心里有數。若是不屑一顧，則是十分危險和粗心大意的。

鑒于生物計量設備采用了內建的反偵測系統，還有旅行者不可能知道在某個地點到底哪種生物計量設備正在發揮作用，雙方任何想要愚弄這些系統的嘗試都不太可能成功。例如，計算機程序可以感應到目標的“活性”。佩戴偽造虹膜或乳膠指紋套的風險太大，更有甚者，會直接暴露身份。使用真名旅行是最簡單的方法。此外，被動的虹膜數據收集能力和虹膜數據庫在不斷增長。比如，印度的“唯一身份計劃”（Unique Identity Project）旨在收集識別其居民的信息，這些信息將會進一步增強其警察與安全部門追蹤罪犯和定位居民的能力（至少在主要城市區域，他們的能力增強了）。

過去幾年的技術進步加速了遠距離生物計量數據收集、檢索和驗證的速度。在指紋數據收集領域，“非接觸式（指紋）采集”（contactless acquisition）是發展最快的研究。在面部識別研究領域，臉譜網（Facebook）開發了使用人數最多的一種程序，當用戶上傳自己的照片時，臉譜網立刻為用戶提供可能會成為朋友的人名。一些經銷商也開始使用可以讓用戶“用臉支付”的軟件；紐約的一些公寓大樓以前使用的門禁卡也逐漸轉變為面部識別感應器。主流生物計量簽名——如虹膜、指紋和面部識別——在不斷發展，諸如脈搏、聲音識別和其他軟性生物計量標識符（soft biometric identifiers）如步態、性別、膚色和身高也開始嶄露頭角，也被作為計量標準進行收集。甚至個體打字的速度、節奏還有方式都可以被用來識別個體的身份和情感。這些簽名合起來只會增加數據分析的精確度。

欺騙行為檢測

壓 力 檢 測（stress detection） 。 熱 成 像（thermal imaging，遠程識別你的臉部溫度情況，見圖1）、聲音壓力測試（在高壓力情境中，測試個體話語的起伏）和其他感應器被越來越多的國外機場和保險公司使用。保險公司可以通過面對面和電話通話的方式與申請人及旅行者談話，以檢測申請人是否涉嫌欺詐或是騙保。盡管大家對這些技術是否會對個體健康產生危害仍然眾說紛紜，政府和商業機構的從業者已經開始行動，并認為這些技術確實有效。例如，2009年某外國機場的移民官員就公開使用聲音壓力測試檢測排隊等待進入該國的旅行者，他們揭穿了多名持假護照長達數月的旅行者。移民官員進一步審查后發現這些人還有使用他人照片等違法行為。而通常情況下他們沒有時間進行如此仔細的檢查。

遠程熱成像（remote thermal imaging）。也已經走出了實驗室進入社會。一些警察局現在使用這種技術審問嫌疑人。警察局的人手有限，案件卻多如牛毛，如果警察可以盡快知曉誰在說真話，那么他們就可以把更多的時間用在可能的嫌疑人身上。如果一位軍事情報官員需要確定某些威脅美國軍方和設施的供詞是否真實的話，他可以在任何相似的場景中應用（如避難所等）該項技術。該技術還可以用來監測某信息的“可靠來源”最近的行為變化，從而預先避免該“可靠來源”轉投恐怖分子，造成危害。在上述例子中，這些科技手段都只是當前其他手段的補充，而非替代者。該技術還可以用來篩選美國大使館及軍事設施的本地護衛隊——這些人是基地組織和其他圣戰組織進行滲透的首要目標。

圖1.熱成像

熱成像和聲音壓力測試等感知科技早已經在醫院廣泛使用，測量病人生命體征。不久之后，這些設備將會配上量身定做的軟件，用以記錄個體特有的信息（如熱成像血管系統），這些信息可以用來識別特定個體。其中熱成像技術和聲音壓力測試技術是最有可能做成小而輕巧的便攜裝備供士兵攜帶和使用。舉例來說，在一次突擊行動中，士兵發現目標房間中只有恐怖分子或破壞分子的家人，隨隊情報人員可以更快地確定（在這些科技的幫助下）誰想要投誠、提供有效信息，而有時候節省的時間對任務來說至關重要。

在線句法分析和單詞統計（syntax and word count online） 。 在線社交活動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眼下在線社交如火如荼，鑒別文本中的欺詐信息的方法引發了人們越來越多的關注。欺詐行為人經常使用特定的詞匯和表達方式掩藏自己真正的意圖。雖然講真話的人也會使用特定的詞匯和表達方式，但是二者之間還是存在差異。對一封郵件進行分析后，人們可以知曉郵件的作者是不是想要欺騙讀者。不論郵件有幾位作者，抑或是一位作者寫了幾封不同的郵件，這種分析方法都是可行的。該科技已然可以商用，距離大規模普及也只有一步之遙。你首先要做到知道如何使用這種技術為自己謀利，還要知道如何防備別人使用類似技術對付你。其次，你要知道給你發送信息的人是一名真人，還是一個經過編程的機器人。簡而言之，隨著人類生活向互聯網和虛擬現實轉移，各種針對個體身份的驗證、核實手段將會更加普及，為商業機構、政府部門和個人使用?？植婪肿雍妥锓敢矊虼耸芤?，這就要求在線警察、安全和情報部門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大數據分析學（big data analytics）。 隨著欺騙行為檢測科技不斷發展優化，其應用也愈加廣泛。該科技還將與預測分析科技一同使用，大展拳腳。這樣一來，個體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的所有活動的公共記錄（也可能是私人記錄）都將無所遁形。目前的鏈接分析軟件和大數據分析軟件已然賦予了商業機構自動觀察、跟蹤和記錄個體的住所、喜好、社交和行為的能力。這些工具軟件單獨使用效果不大，但是它們可以與生物計量感應器一同使用，用以創建大家耳熟能詳的“生命日志”（life logging），并提供“建立在數據基礎上的遠見”。幾乎每一個人在使用社交媒體、網上購買、電子游戲等之后都會留下“數字廢棄物”（digital exhaust），這些“廢棄物”為商業機構、政府和犯罪團伙提供了一個巨大的“信息礦藏”。不上網似乎是一個更安全的選擇。但是從來不上網本身就是一種異常行為，這就等于釋放出一個信號：你在掩藏某種東西。一個優秀的反間諜部門會想方設法在網上留下上述信息，或者找出目標的更多信息。例如，一名化名的德國銀行家想要與某位情報人員接頭，但是由于他的數字信息表明他并非一直是德國銀行家——即他沒有上（銀行家求學的——譯注）特定的學校、沒有參加特定的俱樂部、和特定的人群沒有聯系、還有穿著打扮也不像是銀行家——這樣他的身份就很容易被揭穿。所有上述信息都很容易獲取，這意味著除非你的職業和你聲稱的一樣，否則很容易出紕漏。這對軍事情報機構如何選人、如何訓練、如何選派人員來說意義重大。為相關人員在數據庫中提前偽造確實可信的假名或者是人生經歷等信息標識是不切實際的，因為其花費巨大且偽造的個人經歷的時間跨度也太大。

另一方面，將這些技術與歷史、文化數據結合，即便不能預測，也能向我們展現出敵軍部隊的行動。如果歷史上，某國的某位敵軍將領一直通過B方式向A（如在某軍事演習中）匯報軍情，那至少從統計學角度來說他們還會這樣做。如果每次當一位外國領導人在演講中使用特定的表達方式或者比喻，他的國家就會向鄰國發動戰爭，那么類似的事有可能還會發生。利用數據找出這些規律可以讓我們得知某種行為是否可能出現，從而創造外交或軍事機會。這反過來又會增進情報收集能力。大數據分析學可以利用開源的文獻和媒體讓外交政策和戰爭更易預測。

監視

網絡攝像頭（webcams） 世界各國城市中無所不在的網絡攝像頭讓我們似乎身臨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的小說《1984》中。在今天，大量連接至互聯網和安全機構的攝像頭安裝在我們周圍（見圖2）。這些攝像頭并非遍及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但在未來攝像頭卻可能是城市的必裝設備。例如，在倫敦市中心的“鐵環”（ring of steel）中有成千上萬的攝像頭；北京市中心可能更多。紐約的“下曼哈頓安全倡議活動”（Lower Manhattan Security Initiative）將華爾街的許多網絡攝像頭（可能有多達2000個攝像頭和100個車牌照掃描儀器）連接至警方的行動指揮中心，其最終的目標是讓網絡攝像頭和感應器覆蓋整個島嶼以及各個入海港口。這項活動勢必會在其他城市掀起同樣的風潮。光是那些攝像頭和感應器就已經讓普通人神經兮兮的了，當這些攝像頭配上模式識別軟件和預測分析軟件時，這些監視攝像頭形成的網絡將會對人類行為（無論是罪犯的行為還是普通人的行為）產生無法阻擋的影響。在裝配了相關設備的城市，任何想要犯罪的人就不得不事先準備，查知這些攝像頭的范圍和所配屬的技術。如果你不是該區域的?？?，那么你就有可能被標記為“異?！?，值得進行進一步跟蹤調查。反過來，情報官員們也可以利用城市中的開放網絡攝像頭和模式識別與分析軟件進行反監視活動，并觀察某個區域內某條街道在一個普通的日子里是什么樣的（因為大多數人會例行公事般地每天用同一種方式去同一個地方），而情報行動當天這條街道又是什么樣子的。這些技術將會不斷發展：覆蓋范圍變廣、更容易獲取、更快地查找視頻。當它們與其他生物計量技術結合使用時，我們可以快速地在一個移動的人群中找到目標。

圖2.倫敦“鐵環”（ring of steel）

汽車計算機車載系統（car telematics）。 現代汽車中的娛樂和診斷系統讓制造商、汽車租賃公司、警察等能夠遠距離控制幾乎任何車輛。信息在每一輛新型小轎車和卡車之間穿行?，F階段趨向顯示汽車正在變得更加自動化，正向著無人駕駛的目標前進。在城市情境中，汽車計算車載系統可以定位、跟蹤市內每個地方的每一輛汽車。還是老生常談，當該技術與模式識別軟件和預測分析軟件結合使用時，商業機構、安全部門、甚至是犯罪團伙都可以識別（汽車或個體的）行為模式，這與我們通過連接手機訊號塔來識別、定位手機的道理一樣。出現在奇怪位置的汽車會變得異常顯眼，這些可疑車輛將會被檢查。這種跟蹤定位汽車、通過無線系統監聽車內乘客對話的技術將使得警察與反間諜事務變得盡在掌握，從而降低其難度。遠程停止車輛、鎖車門和打開安全氣囊的技術將使警察與反間諜官員們的工作更加安全——逮捕罪犯時減少槍擊的危險；反恐時，減少非常規引渡風險。但反過來，這些技術會對接收端的用戶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在商業運輸領域，計算機車載系統技術應用非常廣泛，而且還將繼續增長。歐洲值得一提，其用戶在2010年有150萬人，預計在2017年將會增長至4400萬人。最大的市場仍然是汽車：車隊管理、GPS導航以及汽車提前預警。然而，在其他領域該技術還是遇到了一些阻礙，如在社交媒體平臺要求提供實時地理位置，以方便接收產品快送、接入更快的無線網絡方面等，這種要求用戶不大愿意滿足。

無人機（drones）。 全世界的城市和商業機構都在研究、探索無人駕駛飛機（unmanned aerial vehicles，以下簡稱無人機——譯注）技術，將其作為增強警察監視能力、增進交通監管能力、加快披薩配送速度的手段（見圖3）。如果將無人機監管問題放在一邊，未來無人機的適用范圍應該是越來越廣。無人機的噪音越來越小，這讓它們更容易與各種地形融為一體，難以被人發覺。當無人機與視頻、模式識別軟件、數據分析還有其他適配的感應器結合使用時，它們將變成執法部門和安全部門的可怕同盟。派遣無人機飛往指定戰爭區域，比如阿富汗的喀布爾，這樣一臺裝備了特殊技術的飛機可以識別并跟蹤乘夜在路邊安裝炸彈的恐怖分子，而第二天一早一個美國護衛車隊就要經過這個路段，恐怖分子準備遠程引爆炸彈的計劃從而泡湯。其他無人機早已被軍方和情報收集人員使用，它們可以查出敵軍動向，從而為美軍爭取戰略先機。然而反過來，恐怖分子也可使用無人機尋找某個重兵把守設施的漏洞，然后進行相應的入侵部署。安全官員必須將所有可能納入考慮范圍，才能妥善安排大使館和政府設施的護衛力量——有個長久被人低估的危險，即華盛頓特區禁飛區常有無人機飛行，對這些無人機進行電子干擾是一種簡單、低成本的解決辦法。

圖3.民用四軸飛行器（Civilian Quadracopter Drone）

未來5年，或者說在可預見的未來，無人機技術的發展、應用和用戶創新應用都將保持快速發展的勢頭。洛克希德·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波音公司（Boeing）、諾斯洛普·格魯門公司（Northrop Grumman）和空鏡公司（AeroVironment）都在加大投入，現階段無人機的軍用和民用之路也走得順風順水，這一切從側面印證了其良好發展的勢頭。有關隱私的擔憂在不斷增長，但是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ederal Aviation Authority）仍舊預計到2020年將有7500架無人機升空。國際無人駕駛車輛協會（The Association for Unmanned Vehicle Systems International）預測2025年全球無人機產業估值將達到820億美元，而隨著能源產業、節能技術、通訊技術、加密技術、設備互操作能力（interoperability）的不斷發展，加上無人機操作簡易化，民用無人機的發展也將大有可為。

虛擬現實

在過去幾年內，城市中隨處可見將現實世界的活動和虛擬世界相結合。這種現象很可能會接著改變金融交易、娛樂、社會和商業關系的形態。增強現實游戲（augmented reality games）和虛擬社交網絡世界——如《第二人生》（Second Life，見圖4）和《三體》（Trinity）——通過將現實世界存在的技術和活動（如打電話、做廣告、銷售虛擬或真實物品等）嵌入虛擬空間或游戲，讓我們難以分辨真實和虛幻之間的不同。例如警察部門常常抱怨這種游戲的危險性：罪犯利用虛擬空間的信息定位、跟蹤，然后攻擊甚至綁架真實世界里另一位正在游戲的玩家。

圖4.《第二人生》（社交網絡/虛擬現實）

虛擬世界中參與者的商業和情報關系其實對人是有利的，因為參與者不需要很長時間就可以交朋友或做成一筆生意。當人們無法在午餐或者晚餐時面對面交流時——如一個人在中國，另一個人在歐洲；或情報人員住在地對區域/戰爭區域，見面危險系數過大——這種技術尤其適用。

在進行這種會面前，我們必須仔細鉆研以便了解安全相關知識。所有東西都存儲在某處的一臺服務器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永久儲存。這種結合多種科技創造出的世界正在促使新的社會學形成，而這只是人類互動方式發生急劇變化的另一個例證而已。

其他值得一提的科技趨勢 在城市情境中通過無線網狀網絡將上述技術互聯；加上認知計算（cognitive computing），還有裝備有監視感應器的高級機器人（和無人機）；還有自助式3D打印，讓某些人可以制造武器；再有納米材料與合成生物學，它們可以反制生物計量識別系統。這些創新和改變將在城市環境中慢慢被接受、消化，它們將會如何改造行為——或者反過來，日常應用又會如何改造這些技術——仍然是一個未知數。然而，城市——大多數人居住、工作、玩耍的地方——前進的方向無疑是正確的。了解這些科技如何運作，在哪里可以使用是士兵與軍事情報員必備素養。

評估和建議

美國國防情報組織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這些科技，以便在未來的城市和戰場上合理運用。其人員必須了解這些科技的原理，在哪里使用，以及它們對生活、工作、交通、教育、健康、安全和人際關系的有哪些影響。其成員必須專心收集信息，學習以往從不在意的知識。要做到胸有成竹，他們必須特別注意明確這些科技的優勢和劣勢。

要做到迎接挑戰、胸有成竹，同時利用商用科技的新進展，我們必須對當前秘密行動開展的方式進行微調。如圖五中所示，國防情報單位應當將大力氣放在收集有關這些“雙刃劍”科技的資料上，投入更多的時間與金錢分析它們在反制情報威脅和增加情報收集方面的作用。

下列建議為如何做出改變畫出了路線圖（圖6）。

圖5.情報收集與產出循環

圖6.路線圖

收集 將目光放在商用科技上的新型情報收集方式是一種必然?，F階段效率低下、組織混亂，不足以滿足軍事情報行動或士兵的要求，更不要說滿足在國外旅行、工作、生活的政府成員的要求了。一些商用科技的情報需要秘密獲取，而大部分有關新型商用科技的信息要么是公開的，要么在企業或除情報機關外的政府機構中。一旦信息被定位后獲取，這些信息會被集中放置在數據庫中，供軍事情報分析人員和情報人員使用，也供需要知曉該信息反間諜功能的其他政府成員使用。

分析 一組博學的骨干分析員將會搜索、復查、評估這些新獲取的情報，對威脅進行提前預警；同時研究新科技如何幫助軍事情報組織開展行動，幫助保護士兵。雇傭和訓練有技術背景同時了解軍事情報運作方式、了解士兵和國防情報機構需要的分析員至關重要。

意識 我們必須認識到這些科技具有威脅性，由此而產生的環境感知（situational awareness）使得情報收集員和士兵可以制定計劃避免遭遇威脅或者戰勝威脅。城市行動環境可以繪制成地圖，該地圖是該區域的數字化展示，我們由此得知哪些區域最難執行任務、哪些區域最安全。這種形式的數字“密集地圖”包含從網絡攝像頭位置、攝像頭范圍、警察局位置、關卡到通敵者在內的所有信息。類似預測分析和虛擬現實這類不太方便編入地圖的，可以寫入旅行者和反間諜網站。

規避 規避威脅可能是最可靠的行動方式。城市環境中配屬的科技都可以為外國情報機關利用，來對抗本國情報員。所以，依靠技術手段進行反制是不明智的。例如，想要愚弄生物計量系統，我們必須準確知曉（精確至分鐘）該系統情況，它如何工作以及它進行了哪些升級。正因為這些信息門檻，很少有成功的技術反制案例出現；然而所有反制措施對情報員和士兵的安全來說至關重要，與過去不同，他們必須在離開本國之前獲知反間諜信息，從而制定行動計劃。

搜尋戰略技術 鑒于市場上的科技數量繁多且能夠與其他產品結合使用，這要求我們開發出一種機制或一系列程序用來自動搜尋新科技，尋找新科技的過程反過來也可以幫助分析員預測未來科技應用走向。高級情報研究計劃（Intelligenc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ctivities，簡稱IARPA）的科學闡釋下的遠見與諒解項目（Foresight and Understanding from Scientific Exposition，簡稱FUSE）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它證明了對新專利、新科學文獻進行分析可以為我們提供獨到的見解，并為我們指明現有的技術——如臉部識別技術——的前進方向。我們也可以參考In-Q-Tel（美國一家非營利性風投公司，為美國情報機構服務——譯注）在該領域的一些戰略性投資。不過很可能國防情報單位和美國政府已經掌握了一些技巧。

快速科技轉化 創建一種可以快速將商用科技帶入工作場所的程序能夠有效避免私營企業中常見的“死亡谷”現象（雖然發明了新產品，且市場也需要這些產品，但它們最終還是沒能走向市場）。圖七為我們展示了其中一種方法，它將科技搜尋、科技評估，最終向決策人（該領域內的行家，如人工情報領域、信號情報領域和后勤領域）展示，旨在將新科技快速交到有需要的士兵和負責人手里。長期研究和基礎科學仍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商用產品經過微調，甚至不經過微調都可以滿足情報人員的一些需求。該程序是軍方現有利用商用科技計劃的補充，如美國五角大樓的購買力優化3.0項目（Better Buying Power 3.0，旨在保持美國對競爭對手在技術、創新方面的優越性——譯注）。

圖7.科技轉化過程

In-Q-Tel創投公司是解決情報機構難題的又一劑良藥，它對新型商用科技進行戰略性投資，為緊迫的軍事需求提供解決方案——特別是當該需求較小，一般風投公司不可能投資時。戰地用輕型裝甲就是一個例子。

用戶與制造商互動 用戶與制造商保持多學科的例行對話可以確保用戶的需求清楚地傳達給制造商，從而完善商品設計并將商品快速送達用戶手中。若沒有對話，制造者自鳴得意的產品則可能并不會滿足用戶需求。人們喜歡大談特談互相交流，但很少有人付諸實踐，這就要求我們建立一種機制，確保交流經?；?。簡單的機制有進行小組會議，對某項目進展進行討論。拉近用戶和制造商、雇員與經理的距離可以提高生產效率、激發創新。

結論

總而言之，這些商用科技主要是有關識別、跟蹤個體并記錄行為模式的。這些科技在城市環境中應用最廣泛，而城市也恰巧是軍事情報行動最頻繁、未來戰爭或騷亂最有可能發生的地方。迎接我們的挑戰是弄清楚在某地、某種情境中可能會發生什么，并做好相應準備——即，在利用商用科技幫助開展情報行動的同時，防止有人利用相同手段破壞己方行動。

原文標題：A Rapidly Changing Urban Environment—How Commercial Technologies Can Affect Military Intelligence Opera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