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江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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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幸(外一首)
談江皎
這個六月不曾下雪,書中的信,走了千年。
爺 爺一輩子沒有踏足的土地,和土地上的腳印,都留在異鄉。
異鄉的根在游子的心中,沉默如風箏。
薄幸的人和薄幸的人之間,沒有區別。
他 們年年歲歲忙碌,忙于在自己的墻頭插別人的花。
夭夭是去年的粉紅,糾結是女兒枕邊的潮濕。
薄 詩切不開地球,在水里出生,只能在水里和解。
男 人早早地為自己樹碑立傳,在虛擬的石頭上畫空城。
暖 氣驅不走六月的寒,活在太平盛世的手抓不住幸福。
我 們都還活著,用信念支撐的溫暖正在慢慢消融,拒絕回暖。
通 透的眷戀被寫在白紙黑字上,零碎,不知所終。
天 地,裂著一截一截的涼,屬于我們的六月從此失語。一敗涂地。
想寫詩,在人造白晝中為自己,燙一壺酒。
家 鄉的冬天,正躲在一片竹林中竊竊私語,來了來了。去了去了。
那 冠名的歌聲,不倫不類。七色光,像鈔票里若隱若現彩虹。
一 個人的名字,騎著白馬來了,踢踢踏踏越過了雨,穿透了我。
不 知名的村莊認得他,陌生的女人抱過他,別人家的狗,咬過他。
他 穿著草做的衣裳,把一顆頭顱露在塵世中,任憑風吹雨打。
燈 芯沾了血,在三個水桶間架起路標,走還是留,住在刀鋒兩面。
你,腳步恍惚,酣酣地帶著枕頭,枕頭上還藏著昨天的體溫。
你告訴我,是他。是那個令你迷路的男人,他,他,他不聽話。
時 間越走越老,衣服越穿越舊,樸素的三岔口,漠視著自己影子。
你 的那個他,左手擎著燈籠,右手拉著一棵樹,薄薄的嘴唇上掛著謊話。
喊吧喊吧,喊到缺氧,喊到窒息。
今 夜,請把我埋在竹林中,你說。請讓我在陌生人中唱歌。
沙,沙,沙。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