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第一名》的敘事風格探析

杜巧玲

[摘要]《叫我第一名》敘述了妥瑞癥患者布萊德·科恩在學習、工作以及戀愛中面對種種磨難和挫折時表現出的非凡勇氣和堅定的信念，以及對“美國夢”始終如一的滿腔熱情和執著意念。作為一部謳歌傳統主流價值觀、傳遞正能量的勵志影片，《叫我第一名》打破傳統的線性敘事手法，借助獨特的敘事視角實現了敘事主題的深刻性和現實性，給觀眾心靈和思想上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力、沖擊力和感染力，呈現出獨特的藝術美學效果。

[關鍵詞]《叫我第一名》；敘事；科恩

一、引言

《叫我第一名》刻畫了主人公布萊德·科恩這樣一個美國殘障人士在充滿心酸坎坷的人生中始終滿懷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最終取得了巨大成功的成長故事，受到了眾多觀眾的喜愛和贊揚。影片主要以布萊德·科恩找工作為主線，把眾多獨立片段似的記憶碎片串聯起來，把在學習和愛情中的特殊經歷也穿插、融入以找工作為中心展開的敘述中。在對過往的追憶中，“歷時自我”與“經驗自我”的雙重敘述不斷地展現著主人公內心深處的傷痕。這些傷痕承載并記錄了他充滿坎坷和種種磨難的少年和青年時光，不斷沖擊著、洗禮著、震撼著觀眾的靈魂深處。但是堅定的信念及永不言棄的樂觀精神不斷地舔舐著、治愈著他的傷口。通過自己鍥而不舍的努力，科恩終于獲得了人生道路上的巨大成功，不斷地挑戰自我、突破自我、實現自我：不僅找到一份教書的好工作，得到大家的認可，還收獲了美滿幸福的愛情。影片的主旋律、基調是歡快的，符合主人公樂觀豁達的性情。而當主人公受到不公平待遇、令人同情憐憫時，適時合景的音樂總會縈繞耳畔。偶爾有些許沉重，時時透露出輕松愉悅，表達了對身患妥瑞癥的殘障人士的人文關懷和溫柔體貼。而影片正是借助非傳統的敘事結構、獨特的敘事視角深化、拓展、烘托了影片的敘事主題，凸顯了影片的現實意義和思想上的深刻內涵。

二、非線性的敘事結構

《叫我第一名》的敘事方式打破了以往傳統的線性敘述結構，通過倒敘和插敘交替輪流出現的手法，呈現出斷裂的、倒置的、破碎化的美學感受和體驗，展示了科恩成長的三個重要階段：學習、工作、愛情。敘事的時間跨度為十幾年。影片開頭以主人公科恩聲音的出現為引子，邊自我介紹邊展現敘述者的兒時經歷，歡快的音樂也襯托出本該無憂的童年，盡管別人給他起了不好的綽號，騎車穿越公園到學校的路上會發出怪聲，但是他奇異的行為并未引起我們的過度關注，畢竟他是快樂的。在學?？贫鞅煌瑢W欺負而與之打鬧起來，惹惱了老師，可是老師批評時說的話語卻是針對他一個人的?？贫鞯倪@段敘述讓我們直接獲悉了主人公的名字、家庭情況、別人對他怪異聲音及行為的嘲笑等，接著自然而然地講述了他遭人白眼的原因：他是一個會發出怪聲、做怪動作的人。隨著科恩的話語“這只是一個過渡期，我長大以后就會恢復正常的”，場景一下就切換成長大后科恩找工作的路上，遇到了查他超速的警察。雖只有寥寥數語，卻讓警察感到驚異，科恩既然是個會時不時發出怪聲的妥瑞癥患者，為何還要找教書的工作？警察的想法跟觀眾的想法不謀而合，觀眾的探知欲和好奇心被激發了。但是觀眾和警察一樣無從得知答案，這就為他之后回顧性敘述中遇到感動并教育了他的好校長的出現埋下了伏筆。鋪墊和伏筆拉大了審美距離，延宕了藝術效果，使觀眾的想象力得以調動，增強了觀眾帶著疑問繼續觀看影片的興趣。

非線性敘述的好處就是有很強的時空包容性，可以任意轉換場景和跨越時間障礙，使選取的故事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能更好地切入影片主題和深化內涵。當科恩與亞特蘭大州教育部門主管的面談結束回到宿舍后，室友讓科恩給他爸爸回個電話?？贫饔行o奈，爸爸似乎是他不愿碰觸的話題，他和爸爸關系有點復雜?；仉娫掃@件事使他想起童年時與爸爸相處時的不愉快經歷。兒時科恩和弟弟杰夫賽跑回家，一路上高高興興，歡欣愉快。直到和諧的音樂氛圍被爸爸的聲音打斷，批評他發出了過多怪異的聲音，希望他有點自控能力?？贫髡f他控制不了，爸爸還是無法理解，只是認為他在胡鬧。爸爸驅車離開后他孤獨地站在陽光下，草地上的身影不斷地被放大，讓人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直到媽媽費盡心思到圖書館查詢醫書，總算確定了他的病因，他給爸爸打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情況，爸爸終于相信了他，但還是不相信他能夠成功，不相信他能找到教書的工作。成功和教書這些詞語又把科恩拉回了現在這個時刻：一眨眼，少年變成了青年，場景又回到找工作的畫面，在工作時遇到的困難又不斷地讓他想起兒時求學的經歷，從每一次的回憶中汲取力量、聚集能量，回憶給了他不斷鼓勵自我和戰勝自我的現實動力。這種現實與回憶交替出現的非線性敘事有極大的包容性，不僅在時間上、在空間上自如切換，在情節上可以合理安排，而且在講述的故事選擇上，做到有張有弛，詳略得當，富有典型性。觀眾只有耐心看完每個故事，運用邏輯推理能力進行分析判斷，才能梳理出事情的前因后果，進而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清晰的脈絡發展全景圖，不斷地激發觀眾的獵奇心理和求知欲。

非線性的敘事是通過回憶與現在的交互出現來實現的，而科恩聲音的適時顯現則巧妙地達成了回憶與現在的完美過渡。當母親為年幼的科恩勞心勞力查明發出怪聲的病因后，科恩給爸爸打電話告知他生病的緣由時，爸爸在電話一端的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和內疚。接著，科恩的現實聲音介入場景：爸爸相信了他，但是不相信他會成功，不相信他能夠教書?！敖虝眱蓚€字又將人們的視野從科恩的童年過往拉回到現在的找教書工作的情景中。長大后的他接到了第一次面試的通知。面試過程中，科恩偶爾發出的狗叫聲使校長驚訝地盯著他看，他坦然地解釋了自己身患妥瑞癥的事實及產生的原因，校長禮貌地微笑著表示諒解。但是最終科恩未能得到這份工作。此刻科恩的聲音再次出現：“媽媽說過，不要輕言放棄?！庇谑?，童年時代媽媽為解決他病癥所付出努力的場景敘述隨之展開。媽媽帶他到教堂尋求妥瑞癥互助團體幫忙。那里的人們消極避世的態度極大地刺激了他，使年紀小小的他斷然決定絕不向命運妥協，永遠正面迎接挑戰。這句話又將回憶引向了現在，成為他不放棄教書夢、繼續找工作的促進因素。這次面試的失敗使他決定下次面試時將更加坦白。但是坦白也沒有用。當工作面試屢屢失敗時，爸爸詢問科恩人們是否介意他的妥瑞癥時，科恩明顯感覺到了爸爸對他找工作抱著并不看好的態度和心理。但是他始終如一地表達了一定要教書的決心。然后，隨著作者聲音“爸爸永遠不懂我的樂觀”的出現，場景又切換到了科恩中學畢業后到新學校遇到好校長的畫面。從這個好校長的身上，科恩學會了樂觀積極地看待生命和生活，成為他一直希冀教書這個職業并為之努力拼搏的方向和目標?；貞浥c現實的交替出現不僅理清了事情發生的前因后果，勾畫出事情的發展脈絡全景，而且還將事件對主人公的影響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達到了調動觀眾重組零碎信息和事件的參與性，并激發觀眾繼續觀看影片的興趣。

三、獨特的敘事視角

影片運用了雙重視角進行敘述，以第一人稱主人公敘述視角和第三人稱有限視角為切入點來深化主題、發展人物。由第一人稱直接進行敘述能夠簡潔、迅速、有效地展開故事情節。主人公可以自主挑選典型性的事件進行詳述，對次要情節可以略述，可以使情節處理上有詳有略，相得益彰，既不拖沓，亦不草率。影片是以主人公的自我敘述開始的，寥寥數句，就交代了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綽號，家里人對他怪異行為的反應，等等，快速地讓我們對主人公有了初步的了解。娓娓道來，使觀眾感同身受、身臨其境，就好像科恩在面對面地跟觀眾做自我介紹一樣。主人公科恩的自述自評展現出主人公當時的心境、真實的想法，能夠使觀眾進入到人物的內心世界，了解其心理反應。

幾乎每次主人公聲音的出現或者是提示場景轉換，或者是總結概括，或者是他當時心理上的反應。影片通過“歷時自我”與“經驗自我”的交織使用，以過來人的口吻敘述了當時的情景和心理狀態，邊敘邊評。在教堂里，媽媽向妥瑞癥互助團體尋求幫助時，科恩看見了其他妥瑞癥患者的怪異表現，聽到了其他患者及家長的敘述，以此得知美國殘障人士在社會上遭遇的冷眼嘲笑是有普遍性的，并非個例，是美國殘障人士遭受社會不公待遇及歧視的一種縮影?？贫飨露Q心，不像其他患者那樣向妥瑞癥妥協，他絕對不會放棄自己。在年少的12歲他就領悟了人生的哲學，永遠都要正面迎接對手。當年幼的他因怪叫聲干擾到老師正常的上課秩序，被老師請到校長辦公室時，現在自我的聲音對當時的行為做出了一個概括：這不是和校長自我介紹的好方式。接著場景依然停留在與校長面談的童年時刻，故事繼續由當時的自我進行敘述。校長和他一起探討了學校的教育意義并建議他下午去傾聽學校交響樂團的演奏。在樂團演奏《歡樂頌》的過程中，科恩口中時不時地發出不和諧的聲音，引起其他同學和老師的注意。但是校長并未出聲制止，堅持等到演出結束后請科恩上臺，并以一個個相關的問題來引導同學和老師對科恩病癥的理解和關懷。校長問：“我們大家可以為你做點什么？”科恩回答說：“只要大家別用異樣的眼光看我?！苯又?，科恩一路怪叫著下了臺，大家的心靈被震撼了，此刻才明白了妥瑞癥患者遭受的痛苦與磨難是值得人們憐憫與同情的。于是，熱烈的掌聲伴著溫馨的音樂聲一同響起。然后，現在自我的聲音對當時的情景做出了評價：“說幾句話，教育一下，就像開啟了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边@段簡短的自我敘述又將場景切換到了現在，并且成為他繼續前進的驅動力。聲音回到現在，無論有沒有妥瑞癥，他都決定當一名教師。由此可見，好校長在他生命中的出現詮釋了他堅持教師夢的力量源泉，并成為他努力向前的動力。

影片并沒有采用單一的敘述方式，而是巧妙自然地轉換恰當的視角。影片中前半部分有大量科恩的回顧性敘述，選取的是第一人稱見證人敘述視角，給人的感覺是可信度高，敘述者可直抒胸臆，侃侃而談，行文活潑自由。除了科恩本人的敘述之外，影片還運用了第三人稱有限視角進行敘述。尤其是在一問學校面試時，校長態度強硬，不認同他能教好學生，質疑他的教學能力，非逼著他做出承諾上課時不準發出怪聲?？贫饔X得那是做不到的事情。他寧肯不要工作，也不愿為不關心學生的人工作。他強忍住淚水到了車上失聲痛哭、捶打方向盤、撕扯領帶、表情掙扎痛苦。這段敘述中沒有加入科恩自己的敘述，這只是一個真實客觀呈現的故事，事情評判的標準和尺度掌握在觀眾手里。這種第三人稱有限視角給人的感覺就是，故事可信度高，并能最大限度地調動觀眾的參與性和認同感。雖然沒有科恩的評述，但是其中的滋味得失觀眾心里已然明了。

四、結語

《叫我第一名》是一部讓人心潮澎湃、熱血翻涌的影片，一部讓人在困難重重中重拾勇氣與自信的影片，一部不斷沖擊著人們的思想、洗禮人們靈魂的影片，一部讓人在歡樂痛苦中沉思自省、傳遞永不言棄的正能量的影片?？贫鳛樽约旱娜松簧狭艘环轁M意的答卷，收獲了滿滿的幸福和完美的結局，給當代心理脆弱的人們打了一針強心劑，教給人們要堅持到底，不被困難所打敗，不要放棄對夢想的追逐。

《叫我第一名》以非傳統的敘事技巧打破了傳統直線型的敘事結構，呈現出破裂化的、斷裂的、倒置的暴力美學藝術效果和感受體驗，謳歌、贊美、弘揚了傳統的主流價值觀及對美國夢不懈的追求。以嶄新的敘述視角實現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使主人公與觀眾在思想上達成了共鳴，極大地激發了觀眾的參與性和認同感。通過“歷時自我”與“經驗自我”的交替使用，表達了在逆境中敢于掙扎、永不放棄的執著信念，使這部電影富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和生命感染力，給予處于現代信仰危機與精神困惑中的人們嶄新的希望和鍥而不舍、勇往直前的力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