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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的最小與最大意義難民的庇護所

2016-12-23 14:57王孜
藝術與設計 2016年10期
關鍵詞:庇護所難民營沙袋

王孜

在居無定所的概念下,最早的庇護所類似于行動住宅,如以色列人在顛簸流離的那個時代隨住隨裝的帳篷建筑,也如游牧民族或吉普賽人的居住型車篷,在更寒冷的地區,愛斯基摩人就地使用冰塊搭建的建筑也在此范疇內,如今仍對此類建筑有需求的,基本是難民或災害人群,當這種建筑大規模出現的時候,世界就不安穩。

今年的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上,歐洲國家的許多國家館將內容定位在難民的庇護所方面。這源自本次難民危機對歐洲的直接社會、經濟等綜合沖擊和引發建筑層面的深度思考,例如芬蘭館、德國館、奧地利館都不約而同的以各種指代的建筑符號和語言將庇護所的概念淋漓盡致的反應了出來。這或許是整個西方社會在目前都共同面對的大難題,也是期冀各種領域能夠貢獻自己一份力量的源頭,并成為各種媒介平臺的選題。今年10月1日將在MoMA(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開展的主題展“不安全因素:背井離鄉及庇護所追蹤”(Insecurities:Tracing Displacement and Shelter)便是其中代表。MoMA一向習慣于跟在社會熱點身后,并且態度相對中立和偏文獻、偏技術,盡管表面上難民危機似乎并沒有直接影響到美國本土,然而在此地做這題目的展覽,也更有一種見證和離岸安全感的意義在內。更或者從某些觀點來講,美國或許是難民危機的發端原委之一,而在此地做展便是立旗表態。

與西方社會中還存在的炮火狀態相比對,國人在解放后已經體會不到難民的概念很多年,在建筑領域尤是如此,難民類建筑事實上已經在現代主義陣營里有了一席之地,或許在柯布西耶最早提出建筑是居住的機器的概念時,也是指向了庇護所類型的建筑的。因為快速建造也是它的特性之一,早在現代主義占領全球之前,這種建筑形式便已經存在了數個世紀直至今日,只不過表現為不同的形式。建筑的最小意義是滿足人類的居住生活需要,功能性為第一,而這對于難民,對于居多定所失去家園的人來講,則是最大的意義。設計手法和建筑外形在難民類建筑范疇也已經不再重要,單純局限于圖紙上的設計在戰爭面前也已無任何意義,當代社會情況下比較典型的例子很多,也見諸于本次MaMA主題展。

2010年前后在法國敦刻爾克郊外自發建成的難民營可算最初級的配置(Dunkirk.France.Henk Wildschut 2010),雖然僅僅由約幾十個臨時建筑組成,但也物盡其用的為當時逃至法國的難民提供了基礎的保障,起初只是由現代帳篷組成,后為了抵御寒冬,在帳篷骨架之上人為的包裹了一層層的牛皮紙和紙箱板,甚至分離出了住宿、臨時休息室等單體,由于沒有電燈設施和其他配套功能,隨著政府配備了更為集中接納難民的專業建筑,這些最小意義的建筑的存在時間極為短暫,其建筑師也無跡可尋,也許是路人,也許是難民自己,也許是政府的臨時措施,或者每種情況都存在。

2005至2011年期間在肯尼亞的達達布(Dadaab)地區出現并形成了近代歷史上最大的難民營,目前約有45萬難民居住于此。達達布難民營的出名實際上得益于各國的攝影師,絕望的眼神和干涸的嘴唇在沙漠狂風中形成一張張驚悚的面孔,但似乎并沒有攝影師將更多鏡頭聚焦于難民營的住所上。

我們根據不同時期的攝影照片,梳理出達達布的難民建筑所經歷的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自發階段,此時建筑完全就是帳篷甚至紙殼屋、廢棄汽車的車廂等等,數量較少也不集中,完全沒有電力、水等必要設施,更別提安全措施,在那個時期難民的念頭是絕望而失落的。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3年之后,進入了第二階段。這時聯合國的介入帶來的較為專業的整體規劃和更為多功能的框架式帳篷,帳篷按照衛生及消防規范進行了組團設計,整個難民營形成了街區狀態,道路有了級別的概念。各個帳篷也進行了功能區分,有專門的衛生間及防疫功能房間,也有了必要的教育設置,為了適應沙漠地區溫差大及風量的情況。帳篷在材質上使用了高分子壓縮材料,并配重了帳篷的骨架和基礎,多家庭成員的居住也得到了相應的滿足,有了家族聚居的概念,人多的家族可以申請分配到一個“小型街區”,甚至可以享有一片可供活動的夯實土地。

第三階段則是建筑本身——帳篷的擴大化及多功能化,由于單一的帳篷已經無法滿足越來越多的難民數量和生活需求,類似于我們國內可以常見的“大棚建筑”開始出現在難民營里,據說這里面確實有國內的廠商進行了參與,我國曾將這種建筑應用于自然災害的安頓工作中,遠在達達布卻可能是一代難民生長的場所,距今10年過去了,那些難民孩子成長起來,從居住在汽車車廂到寬敞的大棚里吃到另一個大棚種植出來的蔬菜,也許眼睛里會多一些安全感和希望。

從國情上看,我國設計師似乎無緣此類難民建筑的設計,卻真的有國內建筑師曾參與過非洲難民建筑的課題研究,目標是埃塞俄比亞的難民庇護所,使用沙袋壘成丘狀形式,沙袋不但滿足遮風避雨之需要,重要的是具有防彈功能和標識性,建造方便,易于擴展,沙袋的臥室、客廳、衛生間套房可由一位成年男子在四小時內完成建設。

將這種沙袋建筑不遺余力的推廣,使其成為某些自然災害或戰爭庇護所用房的正是一位美籍伊朗建筑師Nader Khalili(1936-2008),他最早關于沙袋建筑的想法源于70年代提供給NASA那瘋狂的月球、火星移民計劃方案里。海灣戰爭期間大量的難民涌入他的家鄉伊朗,他將沙袋建筑作為難民臨時居所的想法得到了大規模的實現,因此在1987年他被授予聯合國人道主義特別榮譽獎項。Nader Khatiti的點子更多的考慮了難民本身的安全感因素,以及作為人權基礎的“家”的滿足感,厚實的沙袋不但形成了堅固的房屋,也在心理上給予聚居的難民心理上穩定圓潤的安撫,尤其在就地取材的沙漠或多土地區,沙袋建筑一度成為難民臨時村落轉變成永久村落的標志,這種建筑仍見于索馬里周邊地區,不僅僅是庇護所或避難所的身份,甚至在某些時候具備軍用條件。

在土耳其加濟安泰普省尼濟普難民營(Nizip II.container camp)也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沙袋建筑,但由于難民潮爆發時間極短,沙袋的制作時間準備不足,大多數此難民營的建筑仍使用了集裝箱的形式。不同于達達布的形式,尼濟普難民營2011年出現時便由政府接管,尋找了一塊混凝土做好地面的郊區地塊進行了二次安置,因此無論是配套設施還是級別,都超過了達達布。集裝箱作為建筑物不但有著更為堅固的外形和適應能力,同時不需要建造時間,直接從工廠或港口拉到現場進行簡單的拉線就可以使用。集裝箱開存窗戶和可上鎖的門,有的還配有空調、衛星電視、網絡等等當代生活的必需品。從尼濟普難民營的條件我們可以看到,建筑的意義也可以最大化,在安撫難民失去家園或親人的同時,最大限度保障他們的生活需要。這時候建筑的“實用、堅固、美觀”中最后一項“美觀”,即是否好看有了一點點體現意義,那就是我們驚訝的發現在這座萬人難民營里,每棟建筑,或者說每個集裝箱都特意選用了讓難民心理上更為平靜的白色。

此情此景讓我想到類似的集裝箱建筑,實際上可以變化多端。國內的開發商也有拿來做售樓處、會所、酒店的,去一次上千塊的消費,工地上也到處可見集裝箱板房,幾塊錢一天,辦公,遮蔭避雨。我們很幸運,沒有機會去體會難民的真實處境和心理,回到家里父母孩子都開心的笑著。MOMA此次展覽特意選擇了一張全家福的照片作為庇護所建筑設計原型,那是伊拉克的埃爾比勒難民營里的一家人(Refugee Camp.Erbil,Iraq),高大的框架建筑里,鋪著絢麗的地毯,地毯上有阿拉伯傳統坐墊、精致、干凈、舒適,墻壁上掛著電視、鐘表,地上放著取暖器,抬頭還有電燈、衣架等等……只是我們不知道這漂亮的建筑里這一家難民他們具體的長相,也沒有人在笑,全都背對鏡頭或低著頭。獨坐的小女孩沒有看向播放著節目的電視劇,而是看向那扇有著巨大門鎖的入口,她可能在想著有一天徹底離開這里,離開這些庇護所,離開這些代表了人類的悲傷和絕望的建筑。

(編輯:黃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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