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業角度看翻譯職業能力

蔡宇星

(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 100089)

從行業角度看翻譯職業能力

蔡宇星

(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 100089)

隨著中國翻譯市場規模的擴大和內部結構的變化，市場對翻譯職業能力的要求也隨之變化。本文以翻譯職業能力為基點，以歐洲翻譯碩士模型(EMT)為框架，通過訪談和問卷的方法，對我國翻譯職業能力子能力以及組成成分的重要性進行了調查分析。結果表明，語言能力是最重要的子能力，技術能力位居末尾；子能力各組成成分對于該子能力重要性的影響存在較大差異。本研究同時對EMT未提及的子能力進行了調查。相關發現將為翻譯教學提供一些借鑒。

翻譯職業能力；歐洲翻譯碩士模型(EMT)；中國翻譯市場

1.引言

隨著信息化和全球化的發展，中國翻譯市場的規模迅速增大，口譯、筆譯、本地化等不同服務類型所占比例發生巨大的變化。與此相對應，翻譯教育規模也在擴大，從2007年至今，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準206所高校開設MTI課程。然而，翻譯界產、學、研之間依然存在鴻溝，目前很少有人調查翻譯行業對翻譯教育的期望以及對譯員翻譯職業能力的要求。

翻譯職業能力指的是在一定條件下完成某翻譯任務所需天資、知識、行為及技能的集合(EMT 2009:3)。有研究者(Gile 1995:21)稱，翻譯的本質在于其職業化。一般認為，翻譯職業能力有多種子能力組成。因此，相關研究通常會提出某種多成分分析模型(multi-componential model)，對不同的子能力或者組成成分進行逐個分析。其中，歐洲翻譯碩士模型(EMT)和西班牙PACTE研究小組所提出模型的影響力最大。相比之下，國內目前尚無基于實證調查的翻譯職業能力模型。

本研究旨在調查當今中國翻譯市場所需的翻譯職業能力到底由哪些子能力構成，每種子能力所占的比重如何，其組成成分有哪些等。

2.研究設計

本研究選用EMT作為理論框架。EMT是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與高等教育機構的合作項目，由歐盟委員會提供培養方案，高等教育機構進行培養，目的在于培養出高水平的譯者。其模型主要由6個子能力(語言能力，信息搜尋能力，特定領域專業能力，技術能力和翻譯服務能力)構成，其中每一個子能力又由不同的組成成分來定義(共48種組成成分)。

之所以選用EMT作為理論框架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首先，EMT模型建立的目的是為了彌補市場與教學之間的隔閡，與本文所要探究的內容一致。第二，在眾多翻譯能力模型中，EMT屬于比較新穎的模型，能夠反映出社會的變化。第三，EMT模型的6個子能力定義非常清晰，48個組成成分也十分詳盡，適合用作問卷調查的框架，例如Marta Chodkiewicz(2012)的調查所使用的框架就是EMT模型。

本研究所用問卷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采用EMT模型，讓市場對于模型的6種子能力以及48個組成成分的重要性進行打分，從1分(一點也不重要)到5分(十分重要)。第二部分是開放性問題，由市場對EMT模型之外的子能力進行補充。

在正式數據收集之前，為確保問卷的信度和效度，筆者進行了預調查。通過預調查以及一對一訪談，對問卷進行了修訂，包括對問題順序進行調整，對難以理解的表述進一步解釋說明，以及在必要的地方舉例等。

本調查一共收集了149份問卷，調查對象為中國的翻譯服務市場，包括民營企業、國營企業、事業單位、黨政機關、外資企業、合資企業以及NGO的翻譯行業人士。一對一的訪談也為問卷的制定和數據的分析提供許多幫助。

3.數據分析

本研究采用統計軟件SPSS進行多元回歸分析，探究組成成分與其子能力之間的關系，同時借助質化分析軟件Nvivo對開放性問題和訪談結果進行編碼解碼，對EMT模型以外的子能力進行歸納總結。

3.1 市場對6種子能力的認知

問卷對6種子能力的調查結果匯總參見圖1。由此可見，語言能力最為重要，其次是信息搜尋能力，緊接著是跨文化能力、翻譯服務提供能力和特定領域專業能力，排在末位的是技術能力。

圖1 市場對6種子能力重要性的認知

語言能力的重要性排在首位。從古至今，語言能力在翻譯能力中都被認為是重中之重。Harris(1977:99)是第一位提出翻譯能力概念的學者，他認為譯者需要具備雙語能力，也正是在那個時代，雙語者被認為是天生的譯者。雖然現在對于雙語者是否是天生譯者的觀點尚待商榷，但從中能看出語言能力的重要性。

信息搜尋能力位居第二，隨著社會的多元化發展，越來越突顯出其重要性。正如方夢之(2015:304)指出，“不要以為翻譯總是人家提供什么，就翻譯什么，不需要去挖掘。譯者必須要有與工作相適應的信息挖掘能力”。

翻譯服務提供能力位居第三，這是EMT模型與其他能力模型最大的區別。該能力涉及營銷、項目管理、客戶關系等。隨著社會分工的細化，譯者越來越被認為是一種專門的職業，從圖1可以看出翻譯服務提供能力在翻譯職業能力中的比重也不小，而且隨著社會的發展和人們服務意識的增強，此子能力會越來越重要。

跨文化能力排第四，通常被認為是溝通兩種文明、兩種文化的基礎。但在這次調查中，跨文化能力的重要性趨于中等，筆者認為可能是由于翻譯內容和形式的多樣化對其產生了影響。比起傳統的文化、文學翻譯，在當今翻譯市場中，文件翻譯、本地化所占比重比較高。

特定領域專業能力位居第五。翻譯學具有跨學科的性質，從理論上看，它涉及文學、語言學、社會學、人類學、符號學等學科；從實踐上看，幾乎每一個領域(比如醫學、法律、航空航天)都需要翻譯人才，但是在每一個領域都培養專門的翻譯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因此，譯者自發地去學習特定領域的知識顯得尤其重要。

技術能力位居末尾，但是所占比重也沒有特別低，仍然不能忽視。最近，技術能力引發了學界和市場的爭論，筆者認為，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技術能力越來越重要，而且比重還將會持續上升。

3.2 市場對其他能力的補充

由于問卷的主體部分基于EMT制定，為保證全面性，故在問卷的最后設定了開放性問題，并且還進行了20余次的一對一訪談，以尋找EMT沒有提及的子能力。筆者將開放性問題的回答和訪談內容導入Nvivo軟件，通過編碼和統計，得出EMT的補充能力，如表1所。

表1 EMT的補充能力

在整個調查中，被反復提及的EMT補充能力主要有寫作能力、分析能力、思辨能力和總結能力。其中分析能力、思辨能力和總結能力類似于PACTE模型中的心理生理要素(Psycho-physiological Components)，包括認知方面、心理生理方面以及心理態度方面。認知方面主要包括記憶力、感知力、注意力以及情感等，心理生理方面主要包括創造力、邏輯分析能力等，心理態度方面主要包括好奇心、毅力、批判性思維以及動力等。這些能力在教學過程中也不可忽視。

3.3 組成成分對其子能力產生的影響

本文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對子能力及其組成成分進行分析。把每一個子能力作為因變量，它的組成成分作為自變量，計算其回歸方程，根據p值判斷組成成分對子能力的重要性。在某一個方程中，如果自變量(組成成分)的p值小于.05，則認為對于因變量(子能力)存在顯著影響。

3.3.1 語言能力

在第一個線性回歸方程中，語言能力ya為因變量，自變量x1、 x2、 x3分別為語言能力的3個組成成分，即：理解中文和英文的慣用詞匯、語法、結構、書寫排版習慣(x1)，使用中文和英文的慣用詞匯、語法、結構、書寫排版習慣(x2)，敏銳地感知語言的變化和發展(x3)。用方程表示為：ya= β1x1+ β2x2+ β3x3

經過計算，此方程的置信水平為100%，adjusted R2(調整過的相關系數平方)為.977。3個p值分別為0.000、0.001、0.000，均小于.05。根據方程結果，我們可以得知這3個組成成分對于語言能力都十分重要，且p值十分接近，說明這3者幾乎同等重要。其中，敏銳地感知語言的變化和發展的能力經常容易被忽視，在此調查中體現為非常重要。

3.3.2 信息搜尋能力

在第二個回歸方程中，信息所尋能力 yb為因變量，自變量x1至x6分別為信息搜尋能力的6個組成成分，用方程表示為：yb= β1x1+ β2x2+ β3x3+ β4x4+ β5x5+ β6x6

經過計算，此方程置信水平為100%，adjusted R2為.975，其中尋找所需信息及文件的要求(x1)、使用工具及搜索引擎(如電子詞典、術語軟件、電子語料)(x5)和管理個人文檔的能力(x6)的p值均小于.05，說明這3個組成成分對信息搜尋能力影響顯著。

3.3.3 特定領域專業能力

在第三個回歸方程中，特定領域專業能力yc為因變量，自變量x1至x3如表4所示，用方程表示為: yc= β1x1+ β2x2+ β3x3

經過計算，此方程置信水平為100%，adjusted R2為.978，3個p值均小于.05。從結果中可以得出：搜集信息以提升自己對某個專業領域的了解(參閱信息搜索能力)(x1)，通過學習提升自己某一特定領域的知識水平(學習能力)(x2)和培養好奇心、分析能力和總結能力(x3)對特定領域專業能力來說非常重要，而且幾乎同等重要。

3.3.4 技術能力

在第四個回歸方程中，技術能力 yd是因變量，x1至x5為自變量，用方程表示為：yd= β1x1+ β2x2+ β3x3+ β4x4+ β5x5

經過計算，此方程置信水平為100%，adjusted R2為.972，其中快速、有效、正確地使用和整合各種軟件，輔助翻譯、排版等(x1)和了解機器翻譯的可能性及局限性(x5)的2個p值小于.05，說明下列這2個組成成分對技術能力來說十分重要。

3.3.5 跨文化能力

第五個方程中，因變量ye為跨文化能力，x1至x11為自變量，用方程表示為：ye= β1x1+β2x2+β3x3+β4x4+β5x5+β6x6+β7x7+β8x8+β9x9+β10x10+β11x11

方程的置信水平為100%，adjusted R2為.990，其中，理解分析文件的宏觀結構及其整體連貫性(x4)，根據不同的文件類型和修辭特征提供翻譯服務(x10)和又快又好地用中文或英文對文件進行起草、改述、調整、縮寫和后期編輯(x11)的3個p值分別為.048，.043，.000，小于.05，說明以上所列的3個組成成分對跨文化能力十分重要。

3.3.6 翻譯服務提供能力

在最后一個方程中，因變量yf為翻譯服務提供能力，x1至x20為自變量，用方程如下：

yf=β1x1+β2x2+β3x3+β4x4+β5x5+β6x6+β7x7+β8x8+β9x9+β10x10+β11x11+β12x12+β13x13+β14x14+

β15x15+β16x16+β17x17+β18x18+β19x19+β20x20

此方程置信水平為100%，adjusted R2為.988，雖然此方程有20個自變量，但只有遵守職業道德(x10)，發現和評估各種翻譯問題，并找到正確的解決方法(x16)和掌握恰當描述翻譯工作、翻譯策略和翻譯選擇的語言(x18)的p值小于.05，對于翻譯服務提供能力很重要。

4.結束語

行業對于翻譯職業能力的認識對于翻譯教育而言有著重要意義。本文通過問卷和訪談的方式進行調查，結果表明：在EMT的6種子能力重要性排序中，語言能力居首位，技術能力位居末尾；各子能力的不同組成成分對于該子能力重要性的影響存在較大差異，48種組成成分中，有17種組成成分對子能力的影響較大。此外，調查顯示寫作能力、分析能力、思辨能力以及總結能力也十分重要?？傊?，只有對市場的需求有了徹底的認識，培養出來的譯者才能為市場所用，筆者希望此調查結果能對翻譯教學及課程設置提供一些啟示。

Chodkiewicz, M & Curie-Sklodowska, M. 2012. The EMT framework of reference for competences applied to translation: perceptions by professional and student translators [J].TheJournalofSpecialisedTranslation(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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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is, B. 1977. The Importance of Natural Translation [A].WorkingPapersinBilingualism(Vol. 12) [C].

方夢之. 2015. 科技翻譯與MTI教學. 上海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4).

2016-0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