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正傳之用心

侯發山

茅臺鎮的阿九之所以能成為聞名遐邇的釀酒師，與他小時候嗜酒有關。阿九不是一般的愛喝酒，而是一天三頓喝，一頓不喝兩盅就吃不下飯，晚上不喝兩盅就睡不好覺。他曾開玩笑地說，酒就是他的命，沒酒也就沒了命。古話講，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怎么沒有酒呢，說明酒并非生活必需品，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消費得起的。那年月，誰家的日子也不富裕，阿九家也不例外，即便是最便宜的散裝白酒也不是想喝就能喝的。有人給他出主意，讓他往酒里兌水，這樣可以喝得時間長點。阿九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一喝不是那個味，便拋棄了這個餿主意。實在沒辦法，就自己鼓搗了個小作坊，釀酒。

釀酒的工藝也不是十分復雜。糧食經過粉碎、攪拌、蒸料、糖化、發酵等工序，然后蒸餾，先是旺火蒸，中間保持文火，最后再旺火蒸餾十幾分鐘，如此一來，酒就被蒸出來了。說來也怪，阿九開始釀酒后，酒癮倒沒有先前那么大了，把精力全都轉移到釀酒上了。白天鉆作坊，晚上啃書本。研究每道工序的每一個步驟……功夫不負有心人。天長日久，阿九釀酒釀出了名堂。他釀的酒色香味俱佳，看起來純凈透亮，聞起來清香撲鼻，喝起來回味悠長。

外地一些酒廠捕捉到了商機，一來阿九是茅臺鎮人，二來阿九會釀酒，若是把阿九請到酒廠來，等于酒廠有了金字招牌，還不生意通四海，財源達三江？

A酒廠重金聘請阿九，讓他去當技術人員。阿九釀酒釀出了樂趣，覺得這是自己大顯身手的機會，便屁顛顛到A酒廠去了。A酒廠主要以苞谷為原料。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這家酒廠簡化了好多工序。如在“蒸料”時，按正常步驟：將攪拌好的苞谷粒與清水按四分之一配比，把清水噴灑在苞谷粒上，充分攪拌均勻，然后置于鋪有紗布的蒸籠中，用大火加熱汽蒸。氣壓較大時，保持壓力，約蒸五分鐘后揭開籠蓋，將苞谷粒移出籠，及時清理結塊，再噴灑比第一次稍多的清水，繼續上籠，用大火汽蒸；待氣壓增大時，保持壓力約蒸三十分鐘，當苞谷粒松散、不呈稀糊狀、熟透無夾生時，出籠攤開晾涼。但是，A酒廠只是簡單蒸半個小時了事。

阿九反對他們這么做。但是，人家根本不尿他這一壺，說不勞你操心費神，待遇又少不了你一分，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管那么多閑事。阿九說，我不是木匠，為啥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你們就不能這么做。阿九心說，假如他們不聽勸告，自己就炒他們的魷魚。結果，沒等阿九主動出擊，人家先把他開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阿九這邊剛被攆出大門，B酒廠就把他請走了。

剛開始，B酒廠上上下都聽阿九說，還把他的話當圣旨看。時間一長，他們就把阿九的話當耳旁風了。有一次，阿九看到倉庫里堆放不少發霉的糧食。一問才知道，不是存放期間出的問題，是廠家故意收購的，因為這樣的糧食便宜，可以降低酒的成本。阿九給廠長反映，說這樣不行，影響酒的品質，有損人的健康。廠長不高興了，說我經營了多年，也沒見出過一起事故，放心，喝不死人！

阿九卷鋪蓋離廟了。

……

就這樣，阿九前前后后去了八家酒廠，在每個酒廠呆的時間都不超兩個月。

這樣一來，都把阿九當成了怪人，也就沒人請他出山了。

阿九氣不過，便把自己的作坊往大處經營，注冊了“阿九正傳”。當然，品質好，銷路就好。很快，在白酒市場，“阿九正傳”占有了一席之地。

阿九成功了。

外界都傳言說，阿九之所以成功，關鍵在于他有釀酒秘方。

有記者采訪阿九，證實釀酒秘方的真偽。

阿九狡黠一笑，說，不錯，我有秘方。

記者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把這個秘訣公布于世呢？

阿九點點頭，說釀酒的秘訣只有兩個字，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