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學徒臭臭猴

希羅·瑞奇蒙

臭臭猴相當癡迷于魔法。剛一放學回家，他就跟爸爸說他想去幫巫師達尼洛干活兒。

“可是我的椰子農場還正缺著人手吶?！焙锇职执舐暤芈裨?，“你兄弟科斯莫反應有點慢。而你小巧玲瓏，靈活敏捷，要是爬樹摘起椰子來，會快很多呢！”

臭臭猴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老爸，你忘了吧，我爬太高會暈的?！?/p>

“那沒事兒，”猴爸爸說，“讓科斯莫把椰子從樹上扔下來，你就在下面點數好了?！?/p>

臭臭猴又拼命搖頭?！拔覕挡粶?，”他一臉痛苦地說，“在學校，我的算術成績總是給全班墊底兒吶！”

就這樣，臭臭猴來到了達尼洛那間帶有五個塔樓尖的幽深怪異的家里。

達尼洛聽說臭臭猴死活也要來找他的原因之后，捋了捋自己的長胡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臭臭猴，這才開口道：“唔，我從來沒找過一只猴子來替我做事?！?/p>

說歸說，他還是把臭臭猴帶進了寬敞的地窖里，也就是平時他秘制魔法藥水的地方。臭臭猴目不暇接地看著四周擺放的各種大罐子，上面貼著稀奇古怪的標簽，什么“柳穿魚”“接骨木”“附子草”“杜松子”之類的；還有好多皮革封面的書籍積滿了灰塵，幾乎把好幾個書架給撐爆了。

地窖中間的工作臺上雜亂地堆放著大小不一的碗、勺子以及一臺大大的黃銅秤，旁邊還放了一根紅白條紋的棍子，它彎來繞去成了螺旋狀，活像一根扭曲得變了形的吸管。

臭臭猴把目光掃向地窖遠處的一角，那里有一個精瘦的家伙正在賣力地攪動一個三足罐，他是一只黃鼠狼。臭臭猴頓時感到非常失望，他打心眼里討厭黃鼠狼，他們的一個團伙曾經把老爸種植的最好的椰子給洗劫一空呢。

“你先在我這兒干一個月，”達尼洛對臭臭猴說，“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個干活兒的料?！?/p>

臭臭猴喜笑顏開。黃鼠狼威利投來陰險的一笑，仍然一聲不吭低頭干活。

達尼洛真是個好老師，他向臭臭猴示范了怎樣用雨水洗碗，怎樣用一種特殊的方法把它們弄干——要是用薊花的冠毛就非常有效，用蕁麻就麻煩了。很快，臭臭猴就認識了所有的野花、草藥以及生長在山坡和森林里的各種菌菇。有很多植物不需要魔法都能派上用場。比如說，花紅果能讓女孩子變得容顏美麗，迷迭香能把她們的頭發弄成小卷卷，月桂樹葉會保護她們免受意外。達尼洛還透露說，只要他把那根條紋攪拌棍放到這些熬煮的湯罐上面一揮，那些湯湯水水就會立馬變成不可思議的魔湯。

“但是你千萬別觸碰它們哦，”達尼洛嚴肅地發出警告，“別看威利已經跟了我三年啦，連他也不許碰！”

這話誰信哪，從威利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臭臭猴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趁巫師不在家的時候早就碰過那根攪拌棍啦。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達尼洛終于松口說：“臭臭猴，你干得非常好?，F在你可以正式和威利一起來當學徒了。我經常周游全國，為人們分憂解難。我外出時，所有的事就交由威利來負責，他叫你干嗎你就干嗎?！?/p>

這下可慘了，那只黃鼠狼把自己不愛干的臟活兒累活兒通通扔給了臭臭猴。更可氣的是，他自個兒卻四仰八叉地坐進達尼洛的木椅上，悠閑懶散地把臭腳丫子蹺在桌上，盯著臭臭猴干活兒，還不停地找碴兒說他每一件事都做錯了。臭臭猴累得精疲力竭，連回家都走不動了。

有一天，趁達尼洛去參加一個巫師大會，威利命令臭臭猴爬上梯子，去取書架頂層的一本書。臭臭猴的膝蓋馬上發起抖來。那竹梯看上去比他老爸的椰子樹還要高哇！可他不愿讓威利見到自己的膽怯。于是，他硬著頭皮開始攀爬。爬到一半，老毛病恐高癥又犯啦，他不得不停下來。

“快點爬！”威利譏諷著說，“你還在等什么？”

臭臭猴喘一大口氣，緊閉雙眼繼續爬。他努力不去想自己究竟爬了有多高，嘿，一只手正好抓到了一本書。

可那本書實在太笨重了，忽地從臭臭猴手中滑落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威利的腦門上。威利栽倒在地，憤怒得大聲尖叫。臭臭猴忙低頭察看，不料失去了平衡，徑直從竹梯上落下來，直接掉進一大碗常春藤湯里去了。他一邊驚慌失措地在湯里掙扎，一邊時時提防不吞進這些有毒的湯汁。

威利也掙扎著站了起來?！澳氵@只又蠢又笨的猴子！”他暴跳如雷地叫罵，“等著達尼洛回來收拾你吧。你把他那本《重要的咒語》給摔爛啦！”他痛苦地摸了摸頭上腫起的包塊，“我全身都摔傷了——我要回家！今晚罰你呆在這兒修補好這本書！”

說著，威利拔出門上的大鑰匙，一顛一跛地拐出去，把臭臭猴鎖在了地窖里。

臭臭猴壯著膽子，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根蠟燭，把它點亮，然后把潑灑在地上黏糊糊的湯汁洗刷干凈，并想法子把渾身濕透的自己給弄干。

臭臭猴只花了一個小時就把那本書給修補好了，然后，他東瞧西瞅想找點別的事來做。那根扭曲的攪拌棍正放在工作臺上，臭臭猴把它拿起，舉過頭頂來回擺動，在地窖里蹦跳起來。

霎時間，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在臭臭猴經過一個舊石罐時，罐子里汩汩地冒泡，不斷噴出縷縷白煙。

臭臭猴看得目瞪口呆，他連連倒退，不小心碰翻了一籃蒲公英，嘩啦啦全落進常春藤湯里了。

他嚇得一把將攪拌棍扔在工作臺上，找一個最遠的角落躲起來，恐慌地看著那個石頭罐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它即將爆炸了！臭臭猴用手將耳朵緊緊捂住。突然，一股橘黃色的液體從罐子里高高地噴射四散。更壞的事接踵而來，一些液體落進常春藤湯里，把一鍋綠色變成了惡心的棕色。石罐湯的咕嚕聲更加響亮，逐漸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臭臭猴只得痛苦地抱頭蜷縮，兩眼緊閉地等待著第二天的來臨。最終，他暈乎乎地睡著了。

一陣吱嘎的開鎖聲將臭臭猴驚醒，達尼洛出現在面前，正驚愕地打量著整個地窖。站在他背后的，則是腦袋上腫起一個大包塊的威利。

“向我解釋！”巫師伸出一根瘦骨嶙峋的長手指，聲音異常刺耳。

臭臭猴緊張地望著達尼洛。在他聽到咒語書被摔壞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皺，不過看到臭臭猴把書修補得活像新書一樣，巫師還算是滿意。他又掉頭瞅了一眼威利頭上的大包，不禁吃吃地笑出了聲，“這個問題倒不大，反正你平時就愛逞能！”

說得威利兩眼噴火，氣哼哼地掉頭跑了。

接下來，臭臭猴要使出渾身解數來解釋攪拌棍的事情，想要說清楚起碼有10倍高難度。趁他在懺悔一切的時候，威利又露出臉來幸災樂禍?！八υ捨野压ぷ鹘o砸了?！背舫艉镄恼f。

嘿，你說奇怪不奇怪，巫師居然對那罐神秘的棕色混和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拿鼻子使勁聞，拿勺子來回攪，然后還咂巴著嘴巴嘗了一口。

達尼洛的臉色瞬間被一鍋湯給點亮了?！澳阒滥愣甲隽耸裁磫?？”他顯得興奮異常，“你發現了我多年來一直在苦苦尋找的東西——噩夢治愈湯！”

他彎下腰抓起臭臭猴的雙手，牽著他開心地在地窖里翩翩起舞，只留下威利站在旁邊眼巴巴干羨慕不已。

直到跳得氣喘吁吁，達尼洛才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哈哈大笑說：“哈，你這只聰明的小毛猴！快把經過一字不落地告訴我，你到底旋轉了攪拌棍多少次，我們得把配方精確地記錄下來。我已經有100張訂單都是沖噩夢治愈湯來的——接下來幾周咱們就有得忙啦！威利，快去拿筆來！”

剛開始，臭臭猴都不記得他做了什么。他慢慢地回想計算著，用上了他的手指頭跟腳趾頭。每說出一個字，威利就趕緊寫下來。威利的神情一直陰沉著，不過心里面他還是蠻佩服這個小猴子的。

達尼洛十分滿意，特地給臭臭猴放了一天假?！懊魈煲欢ㄒ貋?，”他叮囑說，“我還有許多東西要傳授給你呢?！?/p>

臭臭猴一路飛奔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發生的事情告訴給爸媽聽?？匆妰鹤悠桨不貋?，爸爸媽媽很是欣慰，同時又驚又喜地聽完了臭臭猴講的故事。

猴爸爸高興地說：“我看哪，沒有你我跟科斯莫也能打理好農場，你就專心做一個真正的巫師吧！”

隨后，一家子坐下來開始享用香蕉和椰子大餐，共同慶祝臭臭猴即將開啟的嶄新的魔法未來。

發稿/莊眉舒

插圖/世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