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占導彈武器制高點

姜永偉

2016年11月28日，俄戰術導彈武器集團公司總經理鮑里斯·奧布諾索夫接受了俄《專家》雜志資深編輯阿列克謝·哈茲比耶夫的專訪，回答了俄媒體關注的新型空、海導彈武器裝備研發等問題。本文為其摘譯，供讀者參考。

為T-50戰機研制新型航空武器

記者（以下簡稱記）：首先請您簡要介紹一下集團公司的基本情況。

奧布諾索夫（以下簡稱奧）：我們戰術導彈武器集團公司，組建于2002年3月13日，主要從事航空戰術導彈武器、艦載戰術導彈武器和岸基戰術導彈武器研發和生產。目前，集團公司下轄27家軍工企業，擁有員工46 000人。

記：為了充分發揮蘇-35S和T-50戰機的作戰能力，您們研發或改進了哪些武器？

奧：近十年來，我們積極從事航空殺傷性武器的研制，完成了10多種型號航空殺傷性武器的國家試驗。這些武器涵蓋了空空導彈和空地導彈，其用途是裝備蘇-35S和T-50戰機。

目前，我們所屬的俄聯邦“彩虹”開放式股份公司，主要負責研制空地導彈；俄聯邦“信號旗”軍工企業，主要負責研制空空導彈；還有三家負責研制航空制導炸彈。這些軍工企業都在莫斯科地區。此外，我們下轄的幾家企業，分別負責研制導彈制導系統（慣性制導系統）、導彈戰斗部以及導彈發動機等。首先，我們為蘇-35S和T-50戰機研制導彈，包括X-58UShKE反輻射導彈。第一階段研制和試驗工作將于2017年結束。 X-58UShKE也可用于蘇-35C。此外，我們專門為蘇-35S研制了X-59MK改進型反艦導彈，提高了射程。

我們為T-50戰機研制的X-31PK反艦導彈已經開始批量生產。我們還為蘇-35S研制出X-35U反艦導彈，將射程增加到260千米。該彈具有小型化和多用途等性能，不僅可以裝備空軍作戰飛機，而且可以裝備海軍“天王星-E”艦載反艦導彈系統（北約代號：SS-N-25“彈簧刀”）和“舞會-E”岸基反艦導彈系統（北約代號：SSC-6“星期”）。經過2年的國家試驗，這些最新研制的航空武器均已形成量產的能力。我們希望量產產品能滿足蘇-35S和T-50戰機的要求。

記：在研制遠程和超遠程空空導彈方面，您們都研制出哪些創新產品？

奧：我們研制的空空導彈分為3種型號：近距空空導彈為RVV-MD，中距空空導彈為RVV-SD，遠距空空導彈為RVV-BD。發展空空導彈的優先方向是：增加射程，提高抗干擾能力和機動過載能力，機動過載要超過10g。這些空空導彈均由我們下屬公司——俄聯邦“信號旗”軍工企業負責研制。

記：在航空殺傷性武器領域，俄與西方主要國家比存在哪些優勢和不足？

奧：要完整回答您的提問，可能需要1個星期的時間。因為，我們要與西方裝備的每種航空殺傷性武器分別進行認真的比較。雖然不能說我們航空殺傷性武器總體上超過西方主要國家，但是，在許多方面我們對于西方主要國家擁有優勢，有些技術甚至處于領先地位。

但是，正如我在撰寫文章中所指出的那樣，近距空空導彈紅外導引頭是我們的弱項，要落后于西方主要國家。近期，我們打算在近距空空導彈紅外導引頭方面多做些努力，以縮小與西方主要國家的差距。在其它航空殺傷性武器方面，我們的遠距空空導彈，與西方主要國家不分伯仲。我們的反輻射導彈也具有很大的優勢，Х-31P反輻射導彈飛行速度超過3馬赫，具有很強機動性能，在模擬演練中成功壓制了美國“愛國者”防空導彈系統。

目前，我們的X-58UShKE反輻射導彈，在射程方面要落后于西方主要國家的同類產品。但是，我們相信經過對X-58UShKE反輻射導彈的技術改進，其射程將達到西方主要國家的同類水平。在研制航空殺傷性武器領域，如果單純追求高性能，武器價格會攀升，就很可能出現武器滯銷的問題。近年來，軍工企業勞動力價格和材料價格都在大幅度攀升，這要求我們要把握好費效比原則。

眾所周知，我們經歷了20世紀90年代最困難的時期，我們曾犯過許多錯誤。自2000年以來，俄聯邦制定了一系列國家長期和穩定發展武器裝備的規劃。我們將在航空武器的落后領域努力縮小與西方主要國家的差距。

記：在無人機武器方面有何計劃？

奧：無人機系統不僅包括無人機，還應包括導彈。我們能在導彈基礎上開發出無人機，甚至可以在Kh-101戰略巡航導彈基礎上研發出無人機。當然，我們今天的任務主要是為無人機研制導彈，以填補無人機武器系統空白。

記：您們是否參加了復產圖-160M2戰略轟炸機計劃？您如何看這項計劃？

奧：是的。我認為出臺這項計劃非常及時和正確。正如俄媒體報道的那樣，圖-160M2戰略轟炸機將裝備數字化座艙、新型發動機、新型機載電子設備和新型導彈武器發射裝置等，其航程和可靠性都有很大程度提高。實際上，任何一架轟炸機只是一座平臺。我們并不指望轟炸機飛抵敵目標上空，而是飛抵發射導彈空域，發射的導彈以最快速度命中目標。美國空軍采用的就是這種戰術。由此可見，轟炸機飛行速度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高超音速武器水平不低于美國

記：為應對美國“全球快速打擊”計劃，您們在研發高超音速導彈武器方面有何進展？

奧：新千年初，美國推出了“全球快速打擊”計劃，以期在1小時內對全球任何目標實施精確打擊。對此，美國國防部招募了國內最強大軍工財團，對研制高超音速武器實施集中統一的管理。美國研制的X-51A超音速飛行器，在240秒時間內飛行速度達到了5.1馬赫。我認為這個數據是可靠的。目前，除美國之外，世界許多國家也在積極研制高超音速導彈武器，俄羅斯也不例外。

記：在研制高超音速武器時，您們是否借鑒了蘇聯時期研制“冷”和“冷-2”高超音速武器的科研經驗與教訓？

奧：俄羅斯有“前車之鑒，后事之師”一句格言。早在蘇聯時期，蘇聯著名導彈設計師弗拉基米爾·尼古拉耶維奇曾經研發出首枚“冷”高超音速戰術導彈。我們在高超音速戰術導彈方面積累了一些經驗。當然，在研制高超音速武器方面，俄國內不只有我們公司一家，還有俄機器制造科學生產聯合企業和俄科羅廖夫設計局等。目前，研發高超音速武器進展還算順利。但是，資金有時不能及時到位影響了研發工作?？傊?，研發高超音速武器，將拉動俄軍工企業和俄國民經濟的發展。因為，它涉及到材料學、彈載微電子設備和發動機等多個領域。

記：請您談談會遇到哪些具體問題？

奧：首先，要解決高超音速武器在大氣層機動飛行問題。對此，熱防護材料研發和使用至關重要。其次，要解決發動機問題。我指的是固體燃料發動機，而不是液體燃料發動機。因為，只有固體燃料發動機才能確保高超音速武器長時間飛行。目前，我們的設計師、工程師和工藝師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研制一種性價比高和尺寸小的固體燃料發動機上面。第三，要解決在高超音速條件下產生的熱障問題，如致使高超音速飛行器表面等離子化，以及戰斗部導引頭難以發現目標和彈載無線電電子設備工作效率下降等問題。

記：您能透露俄研制出高超音速武器的具體時間嗎？

奧：目前，我們正在為研發高超音速武器系統奠定堅實的科研基礎。如果該研發系統步入良性循環的發展軌道，我們將在2020年初研制出飛行速度達到6～7馬赫的高超音速武器。

“進口替代”戰略取得顯著成果

記：您是如何看待烏克蘭和西方對俄軍工企業制裁的？

奧：烏克蘭斷絕與俄軍事技術合作，對俄軍工企業實施全面制裁，致使俄烏雙方蒙受了巨大損失。相比之下，烏的損失要更大些。制裁前，俄采購烏軍品年均總金額達到150億美元，約占烏國民生產總值8.2%。由此可見，由于斷絕與俄軍事技術合作，烏平均每年至少損失150億美元的收入。

烏有50多家軍工企業與俄保持軍事技術合作關系，其中合作規模最大的軍工廠分布在烏哈爾科夫和扎波羅熱，以及烏西部地區。烏軍工廠主要負責生產零部件，不擔負生產終端產品的任務。他們生產的零部件，只有俄需要，而北約和美國并不需要。因為，北約和美國都有一批吃不飽飯的軍工企業。同時，他們都在試圖降低軍品和民品的價格。此外，烏軍工企業的產品都是按照俄標準生產的，除了俄之外無法在北約和美國找到市場。

在失去俄合作伙伴后，烏軍工廠無法找到新的客戶。如果說制裁不會導致烏高技術企業的全面崩潰，那么至少會使烏大部分軍工企業關門停工。由此造成的后果是，烏軍工企業大規模削減員工、大面積虧損和國家稅收減少。關鍵是烏將永遠失去俄這個長期合作客戶。

當然，俄也遭受了一定的損失。俄400家軍工企業與烏克蘭有著軍事技術合作關系。這些軍工企業遇到了產品減產、利潤減少和員工裁員的問題。但是，俄與烏不同之處在于，這只是臨時性的現象。俄可以采取各種措施替代烏進口軍品。當然，這需要花費一定時間，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對此，俄于2014年5月啟動了“進口替代”戰略。

由此可見，烏總統的決定將給烏克蘭三家最大軍工企業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首當其沖的應該是烏克蘭扎波羅熱“發動機-西奇”上市股份公司，緊隨其后的應該是烏克蘭尼古拉耶夫卡“曙光-機器設計”國家企業和哈爾科夫“原子能渦輪”股份公司。

記：您們實施的“進口替代”戰略進展如何？

奧：目前，“進口替代”戰略進展非常順利。例如，原先我們研制的RVV-MD新型近距空空導彈配套部件由烏克蘭生產，現在這些部件全部由我們自己生產。

此外，Х-35E反艦導彈也存在同樣問題，該彈發動機由烏克蘭扎波羅熱“發動機-西奇”上市股份公司提供。目前，我們已經為Х-35UE反艦導彈研制出增加射程的新型發動機。Х-35UE反艦導彈的導引頭采用了數字控制系統和衛星制導系統。

記：制裁影響機床更新換代了嗎？

奧：影響是肯定的。即便我們想從國外購買一種新型號的機床，都會遭到拒絕?，F在，我們需要多種新型號的機床。2016年5月，莫斯科機床制造博覽會展出了我們感興趣的國產機床。我們希望國內機床制造企業加快研發生產速度，以滿足我們制造導彈武器的需求。

記：西方停止微電子產品貿易對您們也有影響嗎？

奧：是的。兩年前，國內生產微電子產品能力不足，迫使我們大批采購美國和歐盟國家的微電子產品。由于擁有大批的微電子產品儲備，我們暫時渡過了難關。目前，俄國內企業已經具備了微電子產品的生產能力。當然，為了確保微電子產品的質量，有時還會遇到延遲交貨的困境。但是，我們國產微電子產品已經步入良性循環的軌道。

記：制裁對您們銷售額有影響嗎？

奧：影響不大。2015年，我們銷售總額約1 600億盧布，純利潤超過140億盧布。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指標。目前，我們的利潤每年以20%～30%的速度增長。2016年還保持這個良好的勢頭。

推進軍工企業一體化進程

記：在推進俄軍工企業一體化進程方面都有哪些新的進展和問題？

奧：俄推進軍工企業一體化進程工作始于新千年初。2015年12月，俄“海軍水下武器-水利儀器”聯合企業正式歸屬戰術武器集團公司領導。期間，我們的確遇到了許多問題。該聯合企業的經濟效益參差不齊，有些企業面臨倒閉。我們采取了綜合性財務整頓計劃，實施稅收扣除政策等措施。俄國防部和工貿部支付了6億盧布，我們支付了3億盧布，以解決企業債務拖欠問題。目前，這些企業都有了自己的訂單。

記：俄國內有些專家認為貴公司重點是研制航空武器，研制海軍反潛武器并不是貴公司強項。您如何看？

奧：這個結論是錯誤的。眾所周知，20世紀90年代末，我們就是靠研制海軍艦載導彈武器和反潛武器起家的。當時，我們研制的“天王星-E”艦載反艦導彈系統（SS-N-25）曾向許多國家出口，為國家掙得了大量美金。我們研制的“舞會-E”岸基反艦導彈系統（SSC-6）在首次參加俄海軍演習中全部命中了目標。我們所屬的俄“地區”國家科學生產企業研制的“暴風”反潛魚雷系統的М-5型高速魚雷，連美國人都垂涎三尺。М-5型高速魚雷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水下航速達到100米/秒的攻擊型武器。俄“地區”國家科學生產企業研制的“五一節秘密集會”反魚雷魚雷，已經于2009年1月裝備俄海軍黑海艦隊02668級“扎哈林海軍中將”號掃雷艦。此外，俄“地區”國家科學生產企業還參加了“物理學家”艦載反潛魚雷的研制?？傊?，我們完全具備了研制海軍反潛武器的實力。

記：您們如何成為俄海軍反潛武器的供貨商？

奧：盡管與航空武器相比海軍反潛武器有自己的特點，但是在流體動力學和工藝流程等方面，它們有相同之處，其外形尺寸也基本相同。我們現有的機床設備可以隨時生產這兩種武器。從經濟角度講對國家也十分有利。

記：您們下一步有沒有收購俄“無線電儀器”沿海企業的打算？

奧：這已經是個老話題了。目前，俄“無線電儀器”沿海企業主要擔負生產Kh-22和Kh-55巡航導彈部件的任務，歸屬俄財政工業集團領導。我認為收購不收購該企業沒有太大意義。

在創建新型軍工企業方面，我們有著自己獨特的優勢。我們不會把更多的資金投入建廠，而是提高超負荷生產能力，以提高生產效率。例如，我們所屬“箭”企業現有員工7 000人，超負荷生產能力超過了30%。在資金和人才短缺的條件下，這種生產模式更為合理。

敘利亞反恐戰爭經驗與教訓

記：在敘利亞反恐戰爭中，您們研制的Kh-101遠距空面巡航導彈表現出色。您們是否打算進一步改進該型武器？改進的具體指標是什么？

奧：是的，我們正在改進Kh-101遠距空地巡航導彈以提高射程和命中概率。此外，我們研制的航空制導炸彈在敘利亞反恐戰爭中表現也毫不遜色。

記：敘利亞作戰經驗具有何種意義？

奧：俄空天軍的敘利亞反恐戰爭作戰經驗十分寶貴。它是我們獲取大量信息的重要渠道。目前，檢驗和測試導彈武器性能主要有2種途徑：一種是平時的演習或靶場試驗，另一種是實戰。實戰檢驗與我們靶場試驗有本質的區別：敘利亞的海拔條件、氣候條件、溫度條件和濕度條件，與俄國內靶場大相徑庭。那里，經常會出現大霧天氣，這就會影響我們戰術導彈的制導性能。例如，激光制導導彈或激光制導炸彈作戰效率會大打折扣?？傊?，我們得到了大量信息。

記：俄軍方對您們提出批評了嗎？

奧：批評意見很多。我認為提出批評意見是正常事情。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中，美國高精度武器也遇到類似的問題。一旦發現問題，解決了就好。說實話，每位駕駛作戰飛機和武裝直升機的飛行員，都希望按動武器發射按鈕后就可精確命中目標。我們與俄空天軍、俄總參謀部作戰訓練總局和作戰總局保持密切的協作關系。他們會隨時向我們通報武器的作戰表現，這對我們及時糾正航空武器的問題非常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