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認同：文化創意產業的戰略路徑
——以江蘇省為例

趙建雷

(蘇州工業園區服務外包職業學院人文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文化認同：文化創意產業的戰略路徑
——以江蘇省為例

趙建雷

(蘇州工業園區服務外包職業學院人文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在近年獲得快速發展，但在產業轉型升級背景下面臨著新的困難和挑戰。因文化內容作為文創產業的內核，所以以蘇派文化驅動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實現新增長的實現路徑研究已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經研究發現，蘇派文化的地理根植性能對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形成“內生性”驅動，并為文創產品的多樣性提供創新基礎；蘇派文化的強影響力與高認同度是江蘇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重要優勢，文創產品的設計、推廣應重視蘇派文化認同的作用；蘇派文化認同的維系依賴于地方文化生態的構建，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參與構建的過程即是實現新增長的重要途徑；以“價值引領”為導向、尋求文化認同為途徑，應成為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實現長效、良性發展的戰略路徑。

蘇派文化；文化創意產業；文化認同；文化生態；實現路徑

G124

近年來江蘇省文化創意產業發展迅猛，2014年江蘇省文化產業增加值突破3 000億元人民幣，占GDP的比重達5%，初具支柱產業雛形。隨著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快速發展的良好態勢與一系列政府重要政策的相繼出臺，其已經占據了經濟社會全局的重要位置。江蘇省綜合發展水平居全國第一，亦是中國古代文明的發祥地之一，自古經濟繁榮、文化昌盛，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的“蘇派文化”。但是，如何充分利用蘇派文化的認同度與影響力，立足“價值引領”的高度以助力傳統與新興文創產業實現新的增長，仍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因而在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向縱深發展的過程中，蘇派文化成果雖如群星璀璨，但“在場性”卻不斷減弱。如何提領蘇派文化在當下社會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價值，從而走出當前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創新能力不足的困境，已成為擺在每個人面前亟待解決的重要課題。

本文堅持對文化創意產業核心生產要素內在機理與作用路徑的探尋，在充分闡釋文化認同與文創產業相互作用關系的基礎上，從構建地方文化生態為切入點和突破點，保持對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如何實現長效、良性發展思考的同時，嘗試提出“以蘇派文化為內驅力”“以尋求文化認同為戰略”發展理念的具體實現路徑。

(一)蘇派文化的地理根植性能對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形成“內生性”驅動，并為文創產品的多樣性提供創新基礎

當前，地方文化遺產資源成為影響文化創意產業的重要因素已形成共識，并且其對區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作用被愈加重視。然而據胡慧源2014年的研究顯示，“文化遺產資源對江蘇省文化產業的集聚并不具有顯著影響”①，文化創意產業亦涵蓋其中。出現這種現象基本反映了兩方面的問題。首先，江蘇文創產業對地方文化資源轉化乏力，暴露了江蘇作為傳統制造業大省的底色。文創產業的濃厚工業化色彩與地方政府大肆建園的“硬驅動”發展思路，忽視了其自身特點與發展規律的產業現實。其次，政府與市場對新興文創產業的過度聚焦，使動漫制作、網絡游戲等基于數字和網絡技術的虛擬資源作為關鍵投入要素。在尚未建立起完整文創產業鏈的情況下，這類新興文創產業多以離岸外包加工制作為主，其生產形成了跨時間、跨空間、跨文化的流轉。雖然其作為一種文化生產，但文化的地理“根植性”卻不斷減弱甚至消失。后果便是地區文創產業發展不平衡進一步拉大，創意創新的培育空間日趨逼仄。

從產業發展內因看，原創文化方是文創產業發展的核心動力，江蘇文創產業離不開蘇派文化的“內生性”驅動。首先，蘇派文化作為持久并影響深遠的傳統文化，其文藝、工藝、習俗、慣例等形式眾多，通過將其投入文創生產過程中后，會催生一系列新的產業鏈，改變城市的文化消費方式與產業結構，實現城區再造。其次，由于地理根植性問題，部分蘇派文化資源尤其是歷史文化遺產與手工藝制造等不具備流動性，使得以蘇派文化為價值生產核心的組織單位均在本地設址。隨著后續專業化分工的不斷深化，以及區域品牌效應的形成，最終才能形成區域性的文創產業集聚區與完整產業鏈。最后，豐富的各類蘇派文化形式在產業轉化中需要大量載體，這些載體為文創產品的多樣性提供了創新基礎。江蘇作為沿海開放省份，也是外來文創產品較早登陸的地區，如江蘇衛視的《非誠勿擾》《一站到底》等綜藝節目，實則是英國Takemeout、美國Who′sstillstanding等娛樂節目的跨國復制。西方發達國家文創產品的強勢營銷在一定程度上壓制了本地文創產品的多樣性，此外，國外文創產品的標準化生產也損害了地方性差異文化的存在空間。立足蘇派文化的產品多樣性挖掘，不僅能打破目前文創產品雷同、均質化的局面，而且能突出地方特色，確立文化邊界，進而使江蘇文創產業在面對西方文創資本的強勢介入時能建立起有效的經濟與文化屏障。

(二)蘇派文化的強影響力與高認同度是江蘇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重要優勢，文創產品的設計、推廣應重視蘇派文化認同的作用

江蘇地區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創造了燦爛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蘇派文化是江蘇人民的共同財富，在中華文化系統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今天，蘇派文化的影響力仍然在多個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例如在手工藝制造中，“蘇作”仍然代表了玉雕、刺繡、絲織品、硬木家具制作等領域的最高水平；在音樂戲曲中，“昆劇”被譽為戲曲藝術的最高境界，近年來影響范圍日益擴大，蜚聲海內外；在自然與人文景觀方面，江蘇省擁有20個國家5A級旅游景區，為全國各省、直轄市之冠。豐沃的文化資源雖然在理論上是發展文創產業的先決優勢，但在實踐中卻往往忽視了文化認同的重要作用。

文化認同，就是指對人們之間或個人同群體之間的共同文化的確認。在文創產業中，文創產品的生產與消費即體現了文創產品在文化認同關系建立過程中起到的媒介作用②。目前對于文化資源的開發利用，常見思路是將其重新設計包裝，“新瓶裝舊酒”，本質內容不變，創意創新乏力。其實在文創產品的生產營銷中，文化認同的作用不可忽視。以中式紅木家具生產銷售為例，觸發消費者購買的動機并不直接來自家具設計樣式的新穎別致，而是源自其受傳統文化中關于家庭倫理、人格塑造、審美追求等方面的深刻影響。又如熱度不減的“韓劇”，從《大長今》到《來自星星的你》，受追捧的原因絕非僅是熒屏表面上的俊男美女，而是韓國利用了東亞文化圈相近的家庭觀念、人際關系與生活價值取向博取了更大范圍的文化認同，從而實現文創產品的大規模輸出。

事實上，蘇派文化中很多文化產品的根基就建立在廣受認同的文化概念基礎上，如：能帶來平安的蘇州玉器、能改變運勢的連云港水晶等?？梢?，發展文創產業的首要任務是提領出或建立起一種產品文化，依托文化理念以謀求文化認同，從而實現文創產品有效的營銷和推廣。蘇派文化中的飲食文化、書畫文化、工藝文化、服飾文化、建筑文化、禮儀文化等等，在國內外均享有較高的知名度與認同度。在此基礎上，政府層面應充分發揮地方“軟實力”優勢，重視蘇派文化的宣傳推廣并著力塑造蘇派文化的先進形象；企業層面則需調整策略，重視產品文化概念的打造，圍繞蘇派文化的價值理念與審美取向開展創意設計活動，充分挖掘利用好蘇派文化這一資源深厚、開放性強，并擁有高文化認同度的資源平臺。

(三)蘇派文化認同的維系依賴于地方文化生態的構建，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參與構建的過程即是實現新增長的重要途徑

蘇派文化認同是歷史性建立起來的，其產生、發展在宏觀上依賴于國家、民族、社會的共同作用；微觀上依賴于參與文化創造的個體；在中觀層面，地方文化生態的構建則是維系蘇派文化認同的重要條件。文創產業作為具有文化屬性的新興產業形式，正成為構建地方文化生態的重要組成部分。江蘇文創產業積極參與文化生態構建不僅能加強蘇派文化認同的維系，而且其參與過程亦是創意理念落地并實現新增長的重要途徑，具體實現路徑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在文脈延續方面，江蘇文創產業能夠伴隨蘇派文化的演進實現文創產品的更新換代。在蘇派特色文化傳承區，文創產業能較快形成產業集聚并自發形成產業鏈。另外蘇派文化人才的承續不僅能為文創產業提供人才保障，產業自身帶來的人才聚集與技術傳播平臺，也加快了蘇派文化的對外傳播速度。其次，在文化認同方面，江蘇文創產業能利用文化認同不斷強化產品的蘇派文化特性。在更大范圍內，文化認同能促進產品彰顯差異文化之間的獨立性與關聯性，實現產品在其他文化內部轉化的適應性，挖掘產品的跨文化包容與整合可能。再次，在文化多樣性方面，江蘇文創產業依附于蘇派文化的多樣性且體現出鮮明的地域特征，其對蘇派文化資源的產業轉化也將進一步豐富文化樣式，維持文化生態的均衡。最后，在文化生活方面，隨著江蘇居民的文化消費比例逐年上升，文創產業迎來發展良機。以蘇派文化內容為主的文創產品不僅是江蘇居民文化消費的主體部分，它也面臨著解決大眾文化生活日益更新的實際需求等問題。

因此，圍繞蘇派文化的江蘇文化生態構建成為發展文創產業的前提和保障，文創產業與文化生態構建之間的關系相互作用、互為制約。發展文創產業不能僅一味追求“科技新型”與“地理臨近”，而要注重產業與文化生態的復雜“關聯性”，這也體現了其不同于制造業的行業異質性特征。

(四)以“價值引領”為導向、尋求文化認同為途徑，應成為江蘇文化創意產業實現長效、良性發展的戰略路徑

目前江蘇省的經濟地位和蘇派文化的影響力與其文化創意產業的整體水平并不匹配，其中重要原因在于當前江蘇文創產業內容所傳達的價值理念與自身文化價值理念缺乏契合度?，F階段，江蘇文創產業的重心傾向于以加工為主的數字制作等領域，并體現出較強的技術優勢，但在文化優勢的利用上則顯著不足。蘇派文化價值觀歷經鍛造，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一致，江蘇文創產業實現新的增長，就必須積極發揮蘇派文化價值理念在文創產品和服務中的引領作用。

首先，文創產品能通過文化符號傳達意識形態?！耙粋€國家在出口文化產品的同時，也在輸出特定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文化產業的這種意識形態性，使它可以成為宣傳或者抵制其他意識形態的工具?！雹墼诮K文創產業被國外動漫、游戲、娛樂產品不斷傾軋的情況下，蘇派文化中的戲曲、故事、傳說等產品的交流與發展不能終止。這些內容的文創產品不僅能創造產值，而且能輸出先進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增強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并樹立大國形象。其次，以蘇派文化驅動的江蘇文創產業能成為“地方名片”，具備符號學視域下的獨特價值。政府層面通過舉行蘇派文化內容為主的文化節、音樂節，不僅能實現政府與民間的有效文化交流，而且可以推進文創產業的新增長。最后，文創產業還能通過創意符號傳達現代價值理念。蘇派文化不僅指傳統文化遺產，近年來諸如“新蘇作”“新昆曲”等符合時代潮流的新型蘇派文化形式屢見不鮮，還有影視與網絡文化的興起，這些文化現象經過大眾的選擇與推廣，再輔以正確的輿論導向，最終必然會形成一種具有蘇派文化底蘊與時代氣息的文化精神，從而形成江蘇文創產業新的增長路徑。

從產業長期發展的角度看，尋求“蘇派文化認同”應被提升到戰略高度。國外先進文創產業的發展情況表明，文創產業不僅具有因“地理根植性”而形成的產業集聚效應，而且因“文化認同”形成的“虹吸效應”保障了產業的長效、良性發展。例如法國巴黎之所以能成為時尚之都，不僅因其作為歐洲文化中心的地理優勢與歷史上服裝設計制造業的發達，其長久以來形成的良好的藝術設計生態環境下催生與滋養起的時尚文化理念，已得到世界范圍內的認可，并牢牢控制了西方服飾產業的話語權。其擁有的高度認同的時尚文化不僅實現了產業的跨國營銷，而且吸引了全世界的資本與設計人才，形成持久穩定的良性發展。因此，江蘇文創產業話語權的建立不僅需要地方經濟支撐，還需依賴地方文化形象與文化認同的構建，謀求“蘇派文化認同”便是以“軟驅動”取代“硬驅動”、以“軟實力”轉化為“硬實力”的戰略實現路徑。

總之，江蘇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政治經濟與社會周邊環境優良，隨著中央對文創產業的不斷重視，江蘇文創產業迎來了跨越式發展的良好契機。但在長期發展制造業的視域下，應充分關注文創產業的行業異質性。其核心競爭力、生產機制、產業集聚、推廣策略、形象構建、市場營銷、意識形態、經濟效益和社會影響等一系列相關因素的復雜相互作用，亦使其發展面臨一定的困難和挑戰。對此，近年來江蘇各地市都自覺挖掘本地文化資源并注重文創產業的融合發展，具有蘇派文化特色的文化創意能力正在逐漸滲透到制造業，邁出了產業升級的扎實的第一步。蘇派文化是產業根基，而產業的具體實現路徑自始至終均離不開“文化認同”的發展策略，我們有理由相信蘇派文化作為江蘇文創產業發展的文化資源基礎和創意引擎，必將能長久、穩定地有力驅動江蘇文創產業不斷實現新的增長。

注釋：

①胡慧源：《相關多樣性、行業異質性與文化產業集聚——基于江蘇分行業數據的實證研究》，《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第40頁。

②文化創意產業即基于文化認同關系內的認同者(即文化創意產品消費者)和被認同者(即文化創意產品生產者)的雙向互動關系而存在。這種關系建立在雙方對文化相互認知的基礎之上，其發生媒介便是文化創意產品。文創生產者通過產品來展示自己的文化立場和價值取向，謀求擁有相同文化觀念的消費者的確認，消費者的不同文化需求反過來又成為文化創意生產的重要參照。參見趙建雷：《論文化創意產業與城市文化生態的構建》，《城市發展研究》，2015年第2期，第72頁。

③李思屈：《文化產業概論》，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7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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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胡慧源.相關多樣性、行業異質性與文化產業集聚：基于江蘇分行業數據的實證研究[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14(4)：36-43.

[5]崔新建.文化認同及其根源[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4)：10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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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趙建雷.論文化創意產業與城市文化生態的構建[J].城市發展研究，2015(2)：71-75.

[8]李思屈.文化產業概論[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

10.3969/j.issn.1673-0887.2017.05.013

2016-12-05

趙建雷(1980— )，男，講師，工藝美術師。

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指導項目(2015SJD632)；2016年度江蘇省社科應用研究精品工程課題(16SYC-230)；2015年度蘇州工業園區服務外包職業學院校級科研項目(ky-xjy05)；江蘇高?！扒嗨{工程”項目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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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887(2017)05-0058-04

責任編輯：莊亞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