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愛，不然我們的生命會變得殘酷蒼白

王躍+沈童睿

提到音樂劇，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都是《歌劇魅影》、《貓》、《悲慘世界》這種百老匯經典，哪怕問到田沁鑫、韓紅和譚維維，也無出這些劇目。這幾年，越來越多的國外原版或中國版音樂劇被引進中國，票房可觀?？煞从^國內的原創劇目，雖然有《不能說的秘密》這種大熱的作品，卻是借力粉絲效應，而大部分原創音樂劇都很難掀起波瀾。然而就在原創音樂劇困頓的當下，音樂巨匠韓紅、國寶級戲劇導演田沁鑫、實力唱將譚維維卻湊到了一塊兒，組成了原創音樂劇最強大的班底，創作出一部《阿爾茲記憶的愛情》，于4月5日到8日亮相北京保利劇院。

這是一個由阿爾茲海默癥引發的凄美愛情故事：主人公吳智哲與鄭雅弦是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在二人撫平了以往的情傷，沖破了家庭的阻力，全情投入摯愛的剎那，命運的一弦撥弄，鄭雅弦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她逐漸失去記憶，忘掉愛人，男友吳智哲依然不離不棄，為她找尋記憶。

對于韓紅，“這是一次轉型，我第一次以作曲者的身份亮相，以后會用多一點時間來創作。希望我轉型成功吧?！?/p>

對于田沁鑫，“我想中國的音樂劇導演也沒有完全成型。那么跨行來幫助一下，也是應該的吧?！?/p>

對于譚維維，“做歌手容易在云端，在音樂劇的舞臺上，會真的俯身在地，并且我熱愛這個舞臺，心里是崇敬的?！?/p>

曾經做過一個噩夢讓我印象深刻：突然置身于一個陌生的世界，正茫然無措時，我在人群中發現了我的男朋友?？墒俏殷@喜地喊他，他卻不應，好像完全不認識我，我焦急又無助地喚他、質問他，他依然冷漠地對我視而不見，漸行漸遠。當時我心都碎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被拋棄的憤怒、恐懼與絕望。我在抽泣中醒來，慶幸這并不是真的，但心里依然委屈極了。泰戈爾有詩言：“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币部梢赃@樣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們彼此相愛，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是誰。

這不是只會發生在夢里的情節。在現實世界里，每四分鐘就會出現一位阿爾茲海默癥患者，他們會記憶衰退，出現認知障礙，連最親密的人都不再記得，繼而喪失生活的能力，直至死去。最糟糕的是，雖然它在中國被稱作老年癡呆癥，但實際上會有很多年輕人發病，而至今我們都沒有找到明確的病因，也無法治愈它。所以，人一旦患病，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更殘酷的是，他與他人的情感聯結也會被極快地斬斷。

試想你最愛的人有一天毫無緣由地把你忘記了，你要怎么面對？這種無奈、痛苦、掙扎多次被文藝作品呈現出來，如《戀戀筆記本》、《女人四十》、《依然愛麗絲》……最經典的一部要屬2001年的日本電視劇《愛在記憶深處》，它講述了一位已婚的年輕女子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不再記得她的丈夫，而丈夫對其不離不棄，并不顧一切地想要讓她找回關于兩人愛情的回憶。2004年，它被拍成了韓國電影《我腦海中的橡皮擦》，感動了無數人；就在去年，好萊塢也啟動了《愛在記憶深處》電影版的拍攝。當這部經典IP來到中國，就是我們即將看到的音樂劇《阿爾茲記憶的愛情》。

沒有人把愛情當回事??！

韓紅也許沒想到自己會被感動得一塌糊涂。一開始，她只是這部音樂劇的音樂總監，一個不那么“實”的差事。但真正了解了這個愛情故事后，她深受觸動，“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愛上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幾乎成為他的全部了。在他最受傷的時候，兩人好不容易相愛了，結果一場重病，命運多舛??！”旋律便極自然地從她的心里流淌出來，譜成了最初的8首曲子。被觸動的另一層原因來自她對當下人們愛情態度的失望，“沒有人把愛情當回事??！現在這個時代，愛是最不值錢、最廉價的東西，對愛忠貞不渝的人不太多了?！北粏柤斑@種感受從何而來，韓紅反問：“全天下不都看著各種第三者嗎？那么多離婚的，難道不是嗎？”

韓紅和田沁鑫是多年的老友，而后，她成功地用音樂把這種感動傳遞給了田沁鑫。兩人一拍即合，田沁鑫成為了《阿爾茲記憶的愛情》的編劇和導演，韓紅直接操刀全部作曲。在這之前，田沁鑫也執導過音樂劇，但中國原創音樂劇的舉步維艱使她一直專注于話劇的創作?！叭绻麤]有韓老師的前8首曲子對我的觸動，我是沒有能力來接這個事兒的?！碧锴喏翁龟?，韓紅的音樂是她執導這部音樂劇的情感支點。后來，她再次被韓紅對愛的相信和堅持所打動，“從交流上我感受到她對愛的純凈地表達，對愛的歌頌，這是比較苦寒的，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情感遭際，不管世界是什么樣的，她就是一個愛的守望者?！?/p>

其實，田沁鑫也是個為愛情執著的人。年輕的時候，她曾為忘掉一個人而從北京逃去深圳，又曾把自己第一部戲的首演之日定在她愛過的人的生日那天。她信仰愛情，她說：“在宗教缺乏的現實中，人們精神上沒什么啟迪，愛就是我們的生活宗教，一定要有愛，不然我們的生命會變得蒼白殘酷，愛不僅是小情小愛，也是大愛?！碧锴喏我渤Ｔ谧髌分刑接憪?，像《紅玫瑰與白玫瑰》，講述男人的成長，探討何為愛何為情欲；《山楂樹之戀》描摹青春的單純的愛；《青蛇》詮釋了愛的純粹、堅持、困惑與殘酷；《羅密歐與朱麗葉》，一場給中國人看的“愛情教育戲”……這次，《阿爾茲記憶的愛情》表現的是在極端的情境下，人們對純粹的愛的認同和堅守，她想說的是：“愛是一個純粹的給予，一個幫助。就像是慈悲。慈是能給予快樂。悲是能拔苦，拔是拔掉，苦是苦難，這個拔苦，就是幫助他人?！?/p>

譚維維這次“變身”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的女主角，正在戀愛中的她則能更深刻地體會到失憶后與愛人相聚卻無法相認的痛苦，也感受到那種始終被陪伴的幸福。在音樂劇的后半程，她時而坐在輪椅上，時而站立，常露出痛苦的表情，偶爾哭泣。每次排練，她都是真的哭出來。譚維維坦承她并沒有運用特別的技巧，“臺詞、音樂和當下的劇情真的打動了我。真的，我絕對相信了，入戲了?！痹谝魳穭〉穆撆艜r，韓紅幾次感動地落淚。至于作為導演的田沁鑫，通常她要保持理性，要像一面鏡子，去反射演員的優點與問題。但這次，她做導演16年以來破天荒地在排練場掉了眼淚，而且掉了兩回?！拔易鲈拕膩頉]有哭過，但是愛情的力量太大了，音樂的力量太大了，音樂是離藝術最近的、離人性最近的東西?！?

相信自己的直覺

從去年6月開始，一直到11月結束，韓紅把自己完全沉浸在這個虐心的愛情里。5個月時間，她一共創作出40多首曲子，其中的28首構成了今天的《阿爾茲記憶的愛情》，曲風多元，融合了流行、R&B、Rap、blus和搖滾。雖然也曾為電影做曲，但是創作一場完整的音樂劇曲目，對于韓紅還是頭一次。不過她絲毫沒感到困難，倒是挺享受的，“別人肯定會覺得寫一部劇，挺難挺累的，我真沒有，我不騙你，因為很自然。你要是寫不動，或者生寫，有任何疲勞的感覺，我覺得不會寫得好，對不對？這是特別自然的一個事?！碑斠魳穭∵M行得更深入，她越發感到“作曲家真了不起，他可以讓你的心跳完整地跟音樂在一起相撞，那種感覺真的沒有辦法形容。我覺得很爽?！?/p>

不過對于田沁鑫，執導音樂劇算是跨行了。她坦陳，這有難度。做話劇時，好多戲都是她自編自導，她有絕對的權力，但做音樂劇首先要尊重作曲。最不一樣的是，音樂劇須用音樂的歌唱性來表現戲劇性，所以，田沁鑫得先懂音樂，“好在韓老師的曲子朗朗上口，現在所有曲子基本上我也都會唱。做音樂劇，導演要尊重作曲，并了解作曲想表達的情感和音樂的調性?！碧锴喏畏Q自己是“蔫兒用功型”的——她并不常和韓紅直接交流，而是，只要閑下來時就一遍一遍地聽音樂，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一邊聽，腦子里就會出現舞臺上的呈現、調度、劇情該怎么推進……田沁鑫也寫了幾首歌詞，但她一臉不好意思地笑說：“寫的歌令人慚愧。不好寫，我是寫話劇劇本的，歌都是押韻的?！?/p>

她是音樂劇皇后

《阿爾茲記憶的愛情》邀請到好多優秀唱將的加盟，譚維維、王錚亮、鄭棋元、阿云嘎、金志文、黃綺珊、吉杰、劉維、金池等，這讓田沁鑫和韓紅覺得很幸運。尤其是飾演失憶女主角的譚維維，她的表現令人驚喜。田沁鑫多次不吝夸贊，“我馬上成她粉絲了！她演技非常優異，這個我沒有想到。她的天賦是能夠放空自己，然后把那個角色裝進來，而且她的所思所想都是那個角色的需要，這個有時不是導演說得了的，要看演員自己的靈氣和天分。我覺得她是音樂劇皇后，現在沒有人超過她的水平，她的表演和她的舞臺調度、形體，節奏還有歌唱，最重要的是歌唱技法，確實是很獨一無二的?！?/p>

唱搖滾、唱華陰老腔的譚維維在舞臺上是瀟灑帥氣的，充滿了爆發力，用她自己話說是“很容易就起范兒了?！倍哌M音樂劇，她要求自己脫離歌手的“圈套”，重新去審視自己?！白龈枋秩菀自谠贫?，在音樂劇的舞臺上，會真的俯身在地，并且我熱愛這個舞臺，心里是崇敬的。我甚至都不敢從那里穿行而過。這是我第一次演音樂劇時建立起來的對舞臺的經驗?！边@不是她首次出演音樂劇，卻是最有挑戰的一次?！拔抑把莸囊魳穭《际浅鰜淼?，而且唱的也是講故事，有邏輯性的。在這個劇里，抒完情后，‘啪又回到現實中，我在記不住、記得住、記不住的時間里跳，就要特別堅定，如果自己不自信，游離了，就演砸了，對手就接不住你?！?p>

排練之外，譚維維用簡單得像個農民的生活使自己放空，然后積攢所有能量釋放到舞臺上?！霸撡I菜買菜，然后去廣場，我有一段時間在廣場上跟那些老阿爸老阿媽唱歌。我說‘你們別唱，我來幫你們唱，還有就是發發呆啊，談戀愛啊，然后跟朋友八八卦。然后上了舞臺誰也管不了，就在那個能量里了，我特別相信那個能量，平時會把能量積攢起來?！碧锴喏卧谝慌源钤挘骸八膊皇钦f特別愛過生活，就是天才兒童，平時就傻乎乎，舞臺上就是天才的小精靈?！币荒樀膼巯е?。

認真樸素健康！

從2月8日建組一個多月里，在鼓樓西劇場的排練廳，每天從中午一點半開始排練至晚上九十點鐘。譚維維形容他們的排練時光是“認真樸素健康！”王錚亮因年紀最大被推舉為“班長”，每天盯著遲到的人發紅包，紅包攢夠了大伙兒就一起吃頓火鍋，很歡樂。

3月19日，音樂劇第二次聯排，記者有幸看了個小尾巴。舞臺上，演員多而有章法，他們的全情投入加上音樂的感染力，很抓人入戲。結束后，韓紅起立發言。她感恩自己能和這么優秀的導演與藝術家們合作，稱自己是全國最幸運的“新人”，她坦陳自己數度被感動得落淚，不過，問題依然存在，接著一一指出了演員們的每一處錯誤，并親自示范，花了二十多分鐘。最后，韓紅要求演員們有空再找她一對一面談，其嚴格程度可見一斑。而田沁鑫講述她被韓紅的音樂與對待愛情的態度所打動，并強調了“愛”的重要，她告訴演員們四天后將進行最后合成，在之前要珍惜排練場排戲的時間，晚飯后再給大家仔細地說說戲。

大家有一個小時得空吃晚飯。韓紅又給個別演員們指導了一會兒，錄了個視頻，然后坐下來，抓起一根牛肉干，開始面對記者?？傊?，她不太情愿接受采訪，“在這個工作里面吧，我不想多說，因為音樂還是得讓人聽吧，我怕說多怪煩的，作曲就是作曲，少說?！表n紅又填了兩塊點心之后，便匆匆離去。田沁鑫和譚維維的晚飯是一塊蛋糕，其間譚維維又與男主排練了一首歌，其他演員扎堆練習或放空。時間過得很快，記者在排練開始的催促聲中，結束了最后一個問題。晚上7點半，演員們再次投入到排練中。

在這兩個多小時里，記者感受到了她們對愛懷有的赤子之心，同時感受到大家的認真勁兒和排練的緊張感，并對音樂劇《阿爾茲記憶的愛情》充滿了期待。

Q&A談愛情

田沁鑫×韓紅×譚維維在你還記得我的時候說我愛你

Q：說到愛，最重要的是什么？

田沁鑫：就是無我利他嘛。我覺得如果對方是自私的，那是會構成一個不平衡的（感情）。我覺得無我利他，大家沒有什么太多的心思，而是默契吧，為對方著想嘛。

韓紅：我覺得愛是天意。愛是不在設計和預料之內。

譚維維：溝通很重要，陪伴很重要，信任很重要。

Q：在愛情上相信什么和不相信什么？

田沁鑫：我覺得就是家人的那種關系。就是家人吵架了，跟沒事兒一樣，還能在一塊，不見外。這就是我覺得特別好的愛。如果我們的愛情都經不起吵架，經不起磕碰，那它很脆弱。

韓紅：我相信老天賜予你們雙方的一切的緣分。不一定所有一見鐘情都能永遠，也不一定所有的永遠都不是一見鐘情。

譚維維：兩個人沒有相不相信的，就是要在一起。不要去質疑。

Q：關于愛情的看法，從年少到現在有過怎樣的變化？

田沁鑫：年輕時候非常非常極致，愛一個人就像愛一個小寵物似的，就是不懂事兒，就傷害了他。因為不知道，就像小朋友拿那個蝴蝶，說小蝴蝶真好看呀，給撕了，然后小蝴蝶死了。他不知道原來小蝴蝶死了，只是說喜歡喜歡喜歡，就像你喜歡一個小孩，親他啊弄他，就因為太喜歡而失控了。但是青春無悔，因為青春時候，你是可以揮霍你的情感的，因為它失控，我現在還真覺得它是對人生的一個歷練，然后也是個經歷，真的不能忽視。你不能說讓年輕的人要控制，他就是這樣的，越愛越作，然后很極端，很極致。我青春時候就這樣傷害人，不知道怎么了，最后把人傷害了。人家說算了，咱倆算了吧。好傷心，好傷心，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但是這么純粹的感情，就是讓我現在覺得也是很好的一個禮物，讓我真的是會欣賞，會想起那陣子的極端是很有勇氣的?，F在的勇氣呢，沒有那么多了，但是知道了那個愛的深意，我覺得有時候愛不在于朝朝暮暮，卿卿我我到什么樣，而是一種陪伴吧。有的時候那種陪伴，比如愛人，喜歡的人，他生病了，你就會很著急，可能平時并不是在那膩膩歪歪或者怎么樣，就是深處的一種關懷。

韓紅：年輕時我還不懂愛情，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年輕時候的愛情。其實在我心里，我覺得年輕的時候有屬于年輕的愛情，現在因為是成年人中年人，那么你對愛的理解才更加深刻，隨著深刻，隨著年紀增長，你對愛的認識就不同。但是不管是中年對愛的理解，還是青年對愛的理解都沒錯。年少時就是隨心所欲的愛情，想怎樣就怎樣，沒什么錯，因為年輕。那么，這個年紀再對愛情隨心所欲就是錯了。（你現在理想愛情的狀態是什么樣的？）是像知己一樣無話不談，像親人一樣的相互關愛和保護，像愛人一樣的，永遠都有新鮮和沖動的，那種能夠讓你心跳加快的感覺。

譚維維：年輕的時候就死磕，小的時候，磕死了。嗯，就是往死里弄，可能特別極致，我雖然沒有經歷過生死的那種愛情，但是就覺得可以。我覺得年輕時候的愛情就是虐心的。什么吵架撞墻的，這種都是小事了，我覺得就是不管他什么慫樣，不管什么樣子，你都愿意一直待在身邊，而且小的時候會形成一個倒三角的關系。我們認為，特別是女性，很多女性都會有一種英雄主義啊，覺得我可以用我的愛去感化一個人，就變成了一個你給的，可能他根本就不需要。在這個過程當中，你覺得你已經付出了一切，你覺得為什么不平等？我覺得這是年少的時候。很多時候容易這樣，就是強加于別人這種愛。就是特別用力過猛，就往死里這樣的，然后讓事情越來越復雜。長大之后，我覺得真的愛情就是喝茶，然后炒個菜。

Q：《阿爾茲記憶的愛情》在愛情這個主題上，最想傳達的是什么？

韓紅：是珍惜。珍惜你眼前的生活，珍惜你所擁有的此刻，珍惜你的愛人。

田沁鑫：我覺得這就是陪伴。它是一個極端的例子，就是說這個女孩會失憶，所以我們戲里有一句話，就是“在你還記得我的時候說我愛你，在我記得你的時候說我愛你?！边@樣一個比較極端的愛。而不是像這個世界所有對愛冷漠的或者對愛有偏見的或者自己都不知道。把愛給歪曲了的這樣的一種愛，不負責任和不堅持的。然后講這個愛的持續力和愛的堅持。

譚維維：就是陪伴。我覺得陪伴其實特別難。人不可能一成不變，會被身邊很多事影響，但是陪伴真的很重要。你想，當你擁有了一個家庭，你最后發現你的孩子會離你遠去，就你身邊的這個愛人會跟你在一起。那需要特別堅定的信念感。陪伴。

Q：你們對音樂劇有怎么樣的感情，最喜歡的音樂劇是什么？

韓紅：不喜歡。（為什么想做音樂劇呢？）就是很多事情不是你設計的呀，來了它就自然來了，我不喜歡中國音樂劇。我是覺得中國的音樂劇都不是特別好聽。百老匯的音樂劇，我也不覺得多好聽，是真心話。我唯一喜歡的一個戲叫《鐘樓怪人》，但有一部分人認為它不是音樂劇，就這樣。所以我的劇也不一定被人認為就是音樂劇，我也不需要他們認定。它是什么，沒關系，只要好聽動人。

譚維維：我就站在一個歌者的角度，因為，其實作為一個歌手，她比較自我，然后音樂劇……你想一想我們中國有多少劇院吧，現在在一個空曠的場地，你就可以歌唱，但要演音樂劇，真的需要在劇場，而且是相對專業的一個劇場，所以說音樂劇在中國真的是很艱難，反正作為一個歌手，我覺得能唱好的，并不一定能演好。對于音樂劇，我能做的就是繼續學習，努力學習。我最愛的音樂劇是《悲慘世界》。

田沁鑫：因為音樂劇太著名了，是全世界著名的劇種，我們知道的就是《歌劇魅影》，這個我覺得一張嘴就能說出來?！秼寢屵溲健?，《悲慘世界》，《新人鬼情未了》，我在倫敦西區看好多的音樂劇，音樂劇給我感覺就比較商業了，就是西方商業社會的產物，他是產業化的，那么作為這么著名的一個劇種，在中國，我們推動的進程本身進入的比較晚，然后我們還在完善階段。音樂劇，我個人認為并不完全是商業的，它雖然是商業資本主義社會產生的一個產業鏈，但是劇種本身是向真向善向美的，然后是通過歌舞演故事。往往音樂劇都是有很真摯的情感，從我們藝術家的角度來講，我們有時討論時說音樂劇，我們要想一想，是不是要去排，要去投入，因為我們也要考慮思想性的事兒。但是我覺得中國的音樂劇真的是需要大家去努力的。反正我排過幾個音樂劇，在我來講，目前的孵化階段應該是不計成敗，你要允許他失敗，才有這個勇氣來做，也不該計什么名利，就是來參與，然后為一個劇種添點柴，然后讓它有可能在孵化期里面，繼續地往前，我也希望音樂劇能夠在中國成功，有成功的例子。

Q：它在中國難在哪呢？

田沁鑫：我覺得它是爵士樂打底嘛，西方的爵士樂和歌劇打的底。那么這基本上是那種四拍節奏的西方的節奏，但中國人呢？在歌唱上，它如果不是中國的文字，中國的語言語音，那可能觀眾接受起來會有一些障礙，因為我們不是西方人。那么在中國的困境，就是我們如何能夠通過音樂的調性以中國語言的方式呈現給大家。中國聲音該怎么表達？所以這次韓老師來做這個音樂劇，我們探討的就是如何讓這個唱詞發出中國聲音，用中國語言的辦法來把它唱出來，所以，難度可能就在這?？纯次鞣降墓澴?，中國人怎么樣，是模仿還是？在技術上你不模仿也不行，但是這個劇種畢竟要像百年前的話劇一樣，你要把它承接過來，話劇為什么現在很成功，需要一批人致力于這一行。確實是苦兮兮的，但是沒關系，就是把它堅持下去。而且也不能做那種很感性的事情，說我熱愛音樂劇，就跟它死磕，我覺得真是要有邏輯，這次我們做這個音樂劇，我們也不是說我們就做得多好，而是說我們也是比較有邏輯和比較理性地在考慮它的本土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