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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記者講好故事策略淺析

2017-04-15 11:42■張
法治新聞傳播 2017年4期
關鍵詞:數字

■張 鷗

直播記者講好故事策略淺析

■張 鷗

電視直播出鏡記者在進行新聞采訪的同時,又要組織好語言向外播報,這對記者采訪的基本功要求是很高的。直播記者要讓自己的采訪和播報出水平,關鍵是講好故事。

故事是饋贈給全人類的永恒禮物。美國CBS王牌欄目 《60分鐘》制片人唐·休伊特說:《60分鐘》成功的公式是簡單的,它可以簡化為幾個字,這幾個字是世界上所有的兒童都知道的,那就是:給我講一個故事。就這么容易。①美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 《華爾街日報》對于特稿寫作也有類似警句:給我講一個故事,看在老天爺的份上,讓它有趣一點。

大多數的電視直播報道,可以被視作電視的 “特稿”,它也需要擁抱故事,確切地說,是故事化表述。如果故事化,其中大有文章。

從現場中發掘情節

故事化表述,從內容上說,是生動表述客觀事實;從形式上說,是要破除 “倒金字塔”消息體。不夸張地說,現場直播實際上已經催生了一種新的語態——SNG (衛星新聞采訪車的英文簡稱)語態,它的表征就是從現場發現故事并以此展開敘事。

我們最常見的直播通病,是以背景故事替代現場故事,甚至以背景資料替代現場故事。比如有人這樣總結港回歸直播中的記者表述:彭定康離開港督府一場, 現場記者對大家感興趣的現場情況置之不理, 一味地介紹彭是何時到港的, 曾拋出一個政改方案等。這些背景并不是該現場鮮活的獨有的背景。如果確實需要提供, 也應在演播室部分出現。而一些與離開港督府這一現場事件相關的背景, 卻沒有提供。比如, 把米字旗遞給彭定康的人是誰?最后一次把港督送出港督府的司機是誰以及與他們相關的情況等。其實不少直播場次都有類似的問題, 如威爾斯大廈兩軍交接儀式上的中校是誰?彭定康離港乘坐的大不列顛尼亞號, 除了彭定康、查爾斯王子、布萊爾首相之外還有誰?他們是乘船直達英國還是到別處換飛機?中方送行者是誰?等等。②

說好故事不容易,從現場出發講故事,就很考記者的功力。比如,報道錢塘潮鹽官一線潮,某電視臺記者是這樣報道的:

未見潮影,先聞潮聲。耳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江面仍是風平浪靜,響聲越來越大,猶如一萬面戰鼓,震耳欲聾,遠處霧蒙蒙的江面,出現一條白線,迅速西移,再近,白線變成了一堵水墻,逐漸升高,隨著一堵白墻迅速向前推移,涌潮來到眼前,以萬馬奔騰之勢,雷霆萬鈞之力,銳不可當。

這條報道也不賴,似乎也講了故事,但是故事的吸引力是有限的,它的最大的缺憾是沒有進程感,現場發現的事實和細節太少,似乎放在什么時候播出都是可以的。

再來看一段這是2010年9月,央視記者張泉靈參加錢塘潮直播時在鹽官所作的關于 “一線潮”形成的實況轉播文本:

記者:上午的11點55分,潮水如約而至鹽官,現在距離我站的地方大約還有400米左右,它已經抵達了鹽官水文站的位置,現在遠遠地看起來呢,像是一條白線,已經轉換成了一條寬寬的玉帶,我們現在在等待一線潮最后的形成。因為每次一到水文站的時候,我們會看到,這潮水的中間會有一個缺口,根據我們這幾天的經驗呢,這個缺口總是在抵達了占鰲塔的時候,突然合龍的,那現在我們看到的就是這個合龍的過程。

真的是非常的神奇,似乎這是他們精心排練的一個預約的地點,一過了占鰲塔之后,一條白線就正式地形成了,之前它還溫柔地逶迤而行,而現在呢,我們慢慢從翻騰的,沸騰的江水中,已經能夠感受到它千軍萬馬奔騰的氣勢,現在聲音開始震動我們的耳膜,像是從地底傳來的萬面鼓聲。

兩段報道中都有 “萬面鑼鼓” “萬馬奔騰”的比喻,不過,張泉靈的版本對比喻做了鋪墊,比如萬面鑼鼓是從聽覺上對涌潮的感受,在抵達前,潮水是 “溫柔的”,抵達后,卻變得 “像是從地底傳來的萬面鼓聲”,然后以現場的語態說, “現在聲音開始震動耳膜”,然后留白,讓大家聽,聲音的反差。此外,張泉靈把一線潮形成的過程故事化了,從缺口到一線之間是有一段時間的,她把它表述成涌潮在占鰲塔下的一場 “神奇的”約會。說完現場,才借助現場說了一個背景, “很多人認為,潮水是向下游而去,恰恰相反,潮水從海里倒灌而來”,比較自然。

直播故事化表述,一大難在于 “長話短說”,臺灣各電視臺長期要求 “再大的事要在80秒的事件內說完” (東森電視臺新聞同行也有過類似表述,TVBS大陸事務部總監林大法說:參考林大法在2009年度福建廣播影視集團新聞業務培訓班上的發言。)

這是出于編排便利——一檔整點新聞,扣掉12分鐘廣告,只有48分鐘,如果單條精悍,可播30條左右。連線限制在80秒左右,可以大大提高信息量,此外,當更重要現場出現時,演播室切換也更靈活。近年來,臺灣電視開始擺脫這一限制,重要事件,連線突破80秒,但通常也只有3分鐘左右。東森電視臺張玉玲還曾介紹,他們日常培訓直播記者時有一個 “30秒說故事”的訓練,讓記者訓練在30秒內說完五個W和一個H,被稱為出鏡記者的 “魔鬼訓練”。

在數字中找到共振

直播中,數字往往是繞不開的一個重要素材。如何讓數字在直播中活起來,顯得至關重要。直播大腕何紹偉就此總結了一句話秘笈: “多說相對數字,少說絕對數字”。我們且以一些實戰案例來闡釋這一秘笈:

2008年2月2日,杭州電視臺記者在給央視新聞頻道報道做杭州大雪的直播,直播中,記者王金聲沒有簡單說降雪量這樣的絕對數字,而是用手來現場比劃積雪的厚度,得出了 “三個巴掌厚”的相對數字,這場直播 “得到電視同行很高的評價,并作為一個成功的教案多次出現在專家的講課內容里”。

汶川地震中,唐家山堰塞湖引人關注,很多記者都去報道過,通常記者報道全是用絕度數字展現,都是強調 “底下將近3米,高度將近2.5米”,但是白巖松的報道方式是用身體去丈量堰塞湖,他說 “大家看,我的身高是1米79,我站里邊大家看看他們挖了多深……”③

用相對數字還要在于會換算,將不可感,或者普通觀眾很難想象的數字用可以感受到的數字做比較。2006年,臺風桑美肆虐蒼南,地方臺傳來新聞,但是報道內容比較慣常,央視后期編輯對新聞稿做了處理,播出時導語是這樣說的:

我們的編輯聽了好多遍也沒有聽清記者在現場說話的內容,但是我們能感覺到現場的緊張。當時登陸時的瞬間風力達到19級,也就是說這個風力可以吹倒火車……

一些突發事件直播經常需要記者交代現場的長寬高、面積、體積等數字,如果不加換算,短短幾秒鐘一聽而過,觀眾是難以形成認識的。比如,僅僅交代 “塌方9萬方”這樣的數字,就不如先作個換算: “9萬方是一個什么概念呢?粗略計算了一下,大概要兩千多輛拉土車才能運完?!?/p>

以道具來借力發力

業內把在記者在鏡頭前站得筆直、鏡頭單一的單機直播戲稱作 “二寸照片式”直播,好的直播記者,一定會動起來,也往往善于使用道具,這是增加直播動感和可視性的一條捷徑。使用與新聞核心事實有必然聯系的道具,比如報道3G通話功能,現場用手機,這樣的道具對于記者來說,并不難。好的記者善于發現并使用看似與核心事實沒有必然聯系的道具。

2008年8月,央視記者師旭平探訪奧運新聞中心,這并非直播,但是一條在現場一氣呵成完成的目擊式報道。記者走訪了幾家電視臺在新聞中心的狀態,師旭平非常善于在現場找道具,比如在走進韓國SBS電視臺辦公室前,發現門口有好多用不干膠貼著首爾的建筑,指著其中的一個說:這個是東大門,去年一個韓國老漢燒毀的建筑,大概就是這個……在采訪日本NHK電視臺駐北京記者時,對方說一直在學漢語,堅持用磕磕絆絆的普通話作答,師旭平和攝像顯然溝通得很好,等對方回答一結束,攝像隨即搖開,鏡頭上,一個日本同事正為被采訪對象舉著一張A4紙,上面用大號字寫著那位記者要說的那幾句話。

夜間報道往往更需要道具,夜間出鏡,記者不好做,觀眾不愛看,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2006年,央視推出 《東盟19日》系列報道,在越南下龍灣,記者孫寶印有一場出鏡,車隊抵達時已是夜間,寶印硬著頭皮站在機頭燈前說了這樣一句開場白:觀眾朋友,不管您信不信,我身后就是風景如畫的下龍灣……

2010年3月10日央視 《東方時空》中,陜西臺記者在榆林子州縣山體塌方現場直播,有三座房子被掩埋,現場已經發現十人遇難,但當時已經漆黑一片,記者張佳奇卻鼓搗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道具——三塊磚,他在地上一邊擺磚一邊說道:大家可以看一下,在我面前擺的三塊磚頭,假設我是一座山的話,這三座房子的排列大致就是這樣一個情形,在我最右手邊的這座房子已經完全被黃土掩埋了,第二座房子被掩埋了一半,第三座房子的后半部分也已經被掩埋了一部分?,F在進行的工作就是清理在完全被掩埋房子上方的黃土……④

可以這樣說,電視新聞中狹義的道具,是指記者在新聞報道中使用、指示或觸碰的物件,而廣義的道具卻包括了記者的眼、手、腳、記者的行為設計乃至獨特的出鏡背景等。

其實,記者的手、眼、腳等身體的部位也是新聞的重要道具。2009年11月,央視新聞中心員工在內刊上就一條關于河北石家莊供暖的報道展討論,討論的焦點是,當地供暖公司承諾第二天晚上實現正常供暖,記者第二天夜訪居民家,卻留下小小的遺憾——怎么就沒有用手摸一下暖氣片。事實上記者已經拍攝了這一細節,后方編輯在處理時沒有放大這個細節。

2010年4月6日凌晨,黑龍江七臺河隆鵬煤礦透水事故部分被困礦工獲救,央視新聞頻道在凌晨3點18分,以 “突發新聞”的方式打開直播窗口,前方記者央視黑龍江站站長王躍軍守在井口,一口氣說了40分鐘,完整直播了遇險105個小時的5名礦工升井全過程, 當第一位獲救礦工從記者身邊經過時,王躍軍說, “我們的確很想知道已經離開地面105個小時的礦工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我來握一握他的手,我能聽到他在說謝謝,應該說,我的手現在是涼的,但我感覺到他的手現在是熱的……”,記者手耳并用,尤其用好了手這一 “道具”。

在央視新聞頻道完成的一場沙塵暴直播中,寧夏電視臺記者站在樓頂直播被沙塵籠罩的銀川市,兩分多鐘的直播報道快結束時,記者突然拿出了一張餐巾紙,往自己臉上一擦,然后遞到鏡頭前說:在樓頂站了一會兒呢,我已經是滿臉的塵土了……現場感立即 “撲面而來”。這也是善用身體道具的一個例子。

有時候,腳,也是道具,小小的一兩步挪動,也能帶給觀眾不一樣的現場感。BBC電視新聞史上,蘭勒·帕金曾經留下過一段經典出鏡:

1962年霧都倫敦再現空氣污染,能見度極低,記者蘭勒·帕金從霧中像幽靈一樣走向觀眾,短短幾步開外,人們根本分辨不清是誰在鏡頭前,他走近鏡頭后,摘下口罩說:10年前的毒霧事件造成倫敦4000人喪生,而現在這次空氣污染已經有21人死亡了。小小的一步,勝過千言萬語。

2006年筆者參加中俄友誼之旅報道,在葉卡捷琳堡的亞歐分界線,我以當地劃出的象征性分界線為道具,做了這樣的出鏡: “我現在站在亞洲的最西端, (跨出一步)而現在,我已經來到了歐洲的最東端,從現在開始,我們將和您一起來認識地跨歐亞大陸的俄羅斯更歐洲的一面……”,這條報道給不少觀眾留下了頗深印象。

正如前面提到的記者與模特的高矮相較,有時候,人也是道具。2001年11月,BBC記者報道塔利班政權倒臺時,有一個極有現場感的出鏡:記者身著防彈背心,氣喘吁吁地往喀布爾方向進發,身邊快步走著一群阿富汗難民,衣衫襤褸但喜形于色。2011年7月,孟買爆炸案后,央視駐新德里記者王建兵在連線時,沒有刻意回避身后的人群,形形色色的孟買市民在他身后擠來擠去,表情各異。短短幾十秒,傳遞了劫后孟買街頭的重歸于靜,也帶出了一個民族的圍觀情結。

有些出鏡記者有背景 “潔癖”,恨不得每次都出動人力清場,好讓記者毫無 “干擾”地成為畫面中的主角,其實大可不必!汶川大地震時,四川電視臺記者湯軍凱在德陽的廢墟上出鏡時,后面有一個人在記者身后向鏡頭探視。第一遍播出時,編輯把這個畫面蓋掉了,后來,后方卻拿出這段畫面做了定格處理,還讓記者湯軍凱在演播室說出這個花絮背后的故事:當時災區通信不暢,畫面中的 “不速之客”,顯然是想讓他的親友能夠看到,知道他還活著。⑤

最后,恰如其分或別出心裁的出鏡位置,也能成為記者的新聞道具。BBC在直播北京奧運會之前播放了一個短片介紹本屆奧運,其中的記者報道地點包括了天安門城樓下、天壇祈年門旁、長城的烽火臺上,琉璃廠的書畫街內……一系列很有中國味道的標志性地標本身也能講故事。

(作者系中央電視臺新聞中心新媒體新聞部制片人)

注釋:

① [美]唐·休伊特著,馬詩遠等譯:《60分鐘:黃金檔案電視欄目的50年歷程》,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3頁。

②何紹偉:《現場直播的另一種操作》,《電視研究》,1998年第3期。

③引自楊華主編,申勇、徐瑛副主編:《咱們電視有力量》,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3頁。

④轉引自陳?。骸逗弥辈ザ嗄ビ洝?,《央視新聞內刊》 (內部)總第21期。

⑤參考楊華主編,申勇、徐瑛副主編:《咱們電視有力量》,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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