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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夢尋

2017-06-30 08:05唐毅
創作與評論 2017年11期
關鍵詞:歸隱桃花源陶淵明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是關于家園的。前不久去了一趟廬山,看了那么多的老別墅,就又有了求田問舍之心。特別是見了有好山好水的地方,更是抑制不住。

不料剛一回家,就接到一位朋友的電話,邀我參加一個筆會。我回答說,要看手邊的事情能不能夠在之前做完。電話那邊,朋友似乎還在做最后的努力:“盡量安排吧,這一次是去桃花源……”

就是朋友說的那個地方,決定了我的此次行程。

車窗外是陽春三月,滿目芳菲綿延相伴數百公里。我們的目的地是一片被稱作武陵的山區,在原四川和湖南交界處,也就是沈從文筆下的湘西,現重慶市酉陽縣境內。

難道桃花源在酉陽?

近年來,各地都頗熱衷于發展旅游。對知名度和含金量較高的品牌更是爭持不下。比如三國人物諸葛亮的故里,有人說在河南南陽,又有人說是在湖北襄樊。

那么,像桃花源這么重要的旅游品牌,如果沒有地方去爭,反倒有些不正常了。和諸葛亮的故里一樣,湖南常德、江西德安、重慶酉陽都有叫桃花源的地方,甚至在安徽、湖北、臺灣等地也有。而且這些地方都在對外宣稱,自己所開發的景區就是《桃花源記》所述的原型。

說到桃花源,就要先說說陶淵明。

陶淵明(約公元365年—427年)字元亮,一說名潛,號五柳先生,潯陽柴桑(今江西省九江西南)人。曾祖父陶侃,是東晉開國元勛,官至大司馬,都督八州軍事,荊、江二州刺史,封長沙郡公。祖父陶茂、父親陶逸都做過太守。陶淵明曾任江州祭酒、建威參軍、鎮軍參軍、彭澤縣令等,后棄官歸隱。

那么,桃花源原型究竟在什么地方?學術界尚有爭議。其實,這樣的爭議并無實際意義。中國地大物博,要找幾個像桃花源的地方不難。

在去酉陽之前,我沒有去過以上所列的任何一地。

讀《桃花源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從未主動將其與某一個地方“對號入座”。桃花源本是理想社會,一對號入座,精神層面的東西也就成了物質層面的東西。

可是,真正來到一個被傳是桃花源的地方,大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景致同文章兩相對照。不錯,眼前一山橫絕,一條小溪與山呈垂直狀,便有人開始背誦起《桃花源記》來: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果然能夠看到,“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睋f,當年武陵人就是在這里“舍船,從口入”……仿佛穿過一千多年前的時光隧道,我們終于來到與世隔絕的桃花源。

“初極狹,才通人?!卑殡S著這些句子,“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只見“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p>

桃紅柳綠、麥苗青翠、菜地花黃的世外桃源,只是未見“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p>

但是,我相信這樣的狀況是有過的,不過是時代殊易,遠去的古人自有其生活習俗。有鑒于此,我們自然不能奢求再現“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何來,具答之。便要還家,設酒殺雞作食。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的情景。

不過,此次筆會的主辦單位倒是極盡客套,行程及食宿安排周到細致。在桃花源,我們像是做了一回武陵人,也做著準備暫離紅塵、置身世外的客人。

我一直以為,作為一位歷史人物,陶淵明的成功在隱而不在官。他先是說:“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焙髞碛衷谠娭斜戆?,“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背鍪伺c歸隱一直就是他徘徊不定的矛盾心結。

但是,能夠從熱熱鬧鬧的官場,一下子息交絕游、隱居田園、躬耕南畝,從另一方面,也說明了陶淵明心中那一份淡然絕不是短時期內形成的。

正是有一種對于本真的鄉居生活的眷戀,即便是還在官位上,陶淵明的耳畔也在不時響起“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的呼喚。這可以看作是故鄉對一位游子的呼喚,其情深深,其意切切。

一位作家的作品,與其生活的時代和境遇不無關系。

317年,建都洛陽的晉朝(西晉)亡國,次年,瑯琊王司馬睿在建康(今江蘇省南京市)即位,即晉元帝,史稱東晉。與北方的十六國并存,這一時期在歷史上又稱東晉十六國。420年,宋公劉裕廢除晉恭帝,建立劉宋,從此進入南北朝時期。

同大多數讀書人一樣,陶淵明在少年時代就懷有兼濟天下的理想。393年,他有了人生的第一個職務,任江州祭酒。這一年,他二十九歲。但是,以他的庶族身份,不可能突破門閥士族對高官權位的壟斷。

為此,他常感受人輕視,便“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不久,州里又來召他擔任主簿,他也沒有答應。

何為庶族?就是出身平民家庭。讓人奇怪的是,陶淵明的曾祖父、祖父、父親都是做過大官的,怎么到他這里就成庶族了呢?其實不難理解,生逢亂世,到他出世時已然家道中落,陶淵明自然就不是什么“官二代”“官三代”了。即便這樣,他還是將祖上的官位廣泛告訴上司和周圍的人,甚至是他的讀者,表明自己是有過顯赫家世的。

想想這時的陶淵明,還是有未能免俗的地方。況且人家也并不買賬,依然將他排除在門閥士族之外。

也許是生活所迫,也許是原來的理想還沒有破滅。400年,他到荊州投入桓玄門下做了屬吏。這時,桓玄控制著長江中上游地區,正伺機篡權。他也因此對仕桓玄有了悔意,好不容易過了一年之多,終因喪母辭職回家。

后桓玄舉兵與朝廷對抗,攻入建康。陶淵明則在家鄉躬耕自資,閉戶高吟,從來不談桓玄稱帝一事。

就這樣過了三年,下邳太守劉裕起兵討桓平叛。陶淵明卻投入劉裕幕下任鎮軍參軍?;感鴶?。但是,入幕不久,陶淵明就看到新生政權的諸多黑暗現象。

緊接著,又是辭職隱居。

405年,陶淵明轉入建威將軍、江州刺史劉敬宣部任建威參軍。劉敬宣離職后,陶淵明也隨之去職。這一年秋天,其叔父陶逵為他謀得彭澤縣令一職。到任第八十一天,遇潯陽郡督郵,屬吏提醒他:“當束帶迎之?!?

“我豈能為五斗米向鄉里小兒折腰!”這是四十一歲的陶淵明決定徹底告別官場時說過的話。此次掛印去職,他就再也沒有踏進官場半步了。

有人形容,這一年,陶淵明實現了從官員到隱士的華麗轉身。

也許,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再怎么努力,這官也是做不大的。祭酒算什么,參軍算什么,縣令算什么。有人說,十三年的仕宦生活,是他為實現“大濟蒼生”的理想抱負而不斷嘗試、不斷失望、終至絕望的十三年。

可以設想,如果能夠出相入閣,那他肯定就不是我們今天所認識的陶淵明了。

也許,他也覺得自己這樣“歸去(又)來”不好,斷斷續續做官,斷斷續續歸隱,反反復復,也有些不好意思。導致他如此反復的,就是總覺得那里還有希望。希望一展抱負也好,希望改善民生也好,都需要把官做大,才能夠有所作為。

當一切都化為泡影之后,他干脆以一篇《歸去來兮辭》作為與上層政治決絕的宣言書。唯此,我們今天才能看到一個中國官場的另類,一位抱樸守拙的隱士。

行走在方圓不過百余畝的桃花源中,滿腦子想的都是先秦遺民和東晉隱士。而在這片青山四圍的平曠土地,陶淵明就像一個符號,無處不在。

據說,在未開發成為景區之前,這個位于酉陽縣城附近的地方叫大酉洞,同桃花源的稱謂相去甚遠。不知道是誰,在這里發現了小溪、桃林、洞口和洞那邊的天地山川。原有的二十余戶人家,祖祖輩輩就過著那種平靜的田園生活。他們總是奇怪洞口上方還有一個藏書的石窟,崖壁上刻有“太古藏書”四個大字。

又據景區有關石窟藏書的介紹:相傳秦始皇焚書坑儒的時候,有幾位咸陽的儒生,為躲避禍亂,背負詩書,攜妻帶子,來到大酉洞中,自耕自給,保存了大量珍貴典籍。

后人有聯:

千卷遺書秦火后

幾人負笈酉山陽

那么,這里原有的二十余戶人家是否就是當年那些秦儒生的后裔?這和桃源人“自云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說法倒是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現在,原有的二十余戶人家已被當地政府異地安置,想找他們聊聊,恐怕是機緣難得了。

從一個非常詩意的地方遷出,他們是否愿意?我無從知道?,F在的桃花源里,是“小橋、流水、人家”等古拙簡樸的村野風光,應該還有他們留下的印跡。

陶淵明又名潛,他是什么時候有這個“名”的?似乎還沒有人將其作為一個問題提出來。也許是在他某一歸隱階段,也許是在他徹底歸隱之后。

現在的桃花源,圍繞景區建設,便有了潛村、拙村這樣的景點。這些所謂的“村”都不大,也就是“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而且不是草屋,是有著濃郁鄉土風情的瓦屋,和一些草亭?!白敬濉敝?,應該是取自陶淵明《歸園田居》組詩中“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的“拙”字。所謂拙,就是愚笨,就是不會做官,不會投機鉆營。

在洞口正前方的臺地上,還有一座陶公祠,陳列著陶淵明的畫像和一些著作,還有今人所作的陶淵明詩意圖及寫陶淵明詩文的書法作品之類。

在《五柳先生傳》的書法條幅前,我停了下來,逐字辨識:

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貧不能常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飲輒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失,以此自終。

這篇明志的文章,用筆幽默風趣,用四川話說,有點“拽”??赡苁窃谒詈笠淮无o官歸隱后所作。這時,他已經學會了放棄,同時也學會了收獲。放棄的是官場虛情假意、爾虞我詐的迎來送往;收獲的則是鄉村樸素優雅、與世無爭的恬淡安適。

我來桃花源,就是要找尋一份恬淡安適。雖然,在已是景區的桃花源,未必能夠找到那樣一種感覺,但至少可以有那樣一份心情??梢浴捌帘巍钡艉芏鄸|西,就在這田畝間,披著蓑,戴著笠,趕著老牛,踩著平仄踏月而歸。

桃花源原本只是陶淵明的“私人空間”,不料后人讀書至此,竟引發共鳴,便成了人類理想中的隱逸之所。

我早就說過,中國的書籍浩如煙海,讀書人何止萬千。去官歸隱的陶淵明官做得不夠大,詩文也寫得不夠多(今存詩一百二十五首、文十二篇),卻贏得了“古今隱逸詩人之宗”的美譽。關鍵在于這不多的詩文,承載了天下讀書人對田園牧歌的無限向往。

那么,又是誰“發現”了陶淵明呢?

這位四十一歲徹底歸隱的陶令,到六十三歲謝世時,他的好友顏延之為他寫了《陶征士誄》,也只是對其品格和氣節進行褒揚,并給了他一個“靖節”的謚號。

再往后幾十年,其文學成就尚未得到應有的肯定和承認。

隨著歲月的流逝,陶淵明雖非默默無聞,但知道他的人總是不多。改變這一狀況的是梁朝昭明太子蕭統,一讀到陶淵明的詩文,就像淘到寶貝似的愛不釋手,親自為其編集、寫序、作傳。自此,中國文學史上有了第一部個人專集,即《陶淵明集》。

可能是陶淵明也始料未及的,其詩文,到南朝流傳越來越廣,到隋朝影響越來越大,到唐朝評價越來越高。

孟浩然有詩:

賞讀高士傳,最佳陶征君,

目耽田園趣,自謂羲皇人。

所謂羲皇,意指伏羲做皇帝的那一時期,謂之“太古”,那是一個沒有等級的社會。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就屬于這樣一個社會形態,所以有時又被寫作“太古桃源”。

安史之亂發生,杜甫顛沛流離,還把陶淵明引為知己。在《奉寄河南韋尹丈人》中,他說:

寬心應是酒,遣興莫過詩。

此意陶潛解,吾生后汝期。

就連狂放不羈的李白,其“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思想,也深受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影響。

唐元和十年(公元815年),白居易任江州司馬,曾特地前往陶淵明的故居拜訪,寫下了《訪陶公舊宅》。有句云:

柴桑古村落,栗里舊山川。

不見籬下菊,空余墟里煙。

子孫雖無聞,族氏猶未遷。

每逢陶姓人,使我心依然。

在《效陶潛體十六首》中,白居易又道:

先生去我久,紙墨有遺文。

篇篇勸我飲,此外無所云。

我從老大來,竊慕其為人。

其他不可及,且效醉昏昏。

及至北宋,歐陽修說:“晉無文章,唯陶淵明《歸去來兮辭》?!?/p>

“淵明趨向不群,詞彩精拔,晉宋之間,一個而已?!边@話出自王安石之口。

蘇軾在《與蘇轍書》中有:“淵明作詩不多,然其詩質而實綺,癯而實腴?!?/p>

再到南宋,辛棄疾在一首《念奴嬌》中,竟給出了千古一人的評價:

須信采菊東籬,高情千載,只有陶彭澤。

有人做過統計,辛棄疾六百二十六首詞作中,吟詠、提及、明引、暗引陶詩陶文的就達六十首,幾乎每十首就有一首與陶淵明有關。

歷史有偶然也有必然,從浩瀚的卷帙中找到陶淵明,經歷了許多年代。讀到陶淵明,人們才驚奇地發現,悠悠心會的桃花源是多么令人神往。

讀書人一說到桃花源,話自然會多一點。

廬山歸來,又去桃花源,就是后悔未去廬山下陶淵明隱居的地方看看。在陶淵明的詩里,南山即廬山。從他家的東籬看過去,能夠看出若干意味,也可以多樣的心情去看,他只取了“悠然”二字。

最近一次回老家,走在故鄉的春天里,就又有了把已然銷匿的“老家”再建起來的想法。故鄉也有嘉樹煙籠,有芳草落英,有良田美池……會時不時出現在我的夢中,我也會在每年的清明做一次短暫的回歸。

也許,桃花源只是一個傳說,不過是這個傳說被陶淵明知道了。他在耕作之余,在如豆的燈影下,打開硯臺,一邊執墨研動,一邊重擬頭緒,像記下一則寓言一樣記下了桃花源的故事:

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嘆惋。余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p>

我是這樣看的,陶淵明雖未做到高官,但他做到了高士。做官和歸隱是他人生的兩大組成部分,缺少任何一部分都不能成其為萬千讀書人追慕和仿摹的對象。

歸隱后的陶淵明還有頗多可記的地方,比如與老農把酒談談桑麻的收成。而且他喜歡飲酒,喜歡菊花,二十二年時光消磨,他留下了二十首關于飲酒的詩。這組詩的前面有序:

余閑居寡歡,兼比夜已長,偶有名酒,無夕不飲。顧影獨盡,忽焉復醉。既醉之后,輒題數句自娛;紙墨遂多,辭無詮次,聊命故人書之,以為歡笑爾。

這是其中的第五首: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蕭統在《陶淵明集序》中說:“有疑陶淵明之詩,篇篇有酒;吾觀其意不在酒,而寄酒為跡也?!?/p>

看了半天桃花源,讀了半天陶淵明,我突然覺得,在這片天地里,要想找到一位真正的隱者,已不太可能。雖然這里有《桃花源記》所描摹的一切地理條件和琳瑯滿目的鄉村美景。陶淵明留給世人的,似乎永遠都只是一個若隱若現的背影。

還是繼續看本文尚未引完的《桃花源記》: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志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向所志,遂迷,不復得路。

每每讀到這里,我就總覺得漁人不守信,不理會“此中人”的叮囑,真是愧對了人家幾天好酒好菜的招待。

故事到這里還沒有講完,陶淵明又告訴我們:“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后遂無問津者?!?/p>

今天的桃花源還多了一個問津亭。好在昔日無問津者,現在已經是游人如織、絡繹不絕。

可是,就連去過的漁人也找不到再去桃花源的路了。劉子驥想去找,卻是有計劃而沒有成行。至于這個桃花源是不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恐怕就是讓陶淵明自己說,也說不那么清楚了。

我只能說,在重慶酉陽的大山深處,有那么一個地方,很像桃花源。這里的山川地貌形成,比《桃花源記》問世的時間要早得多。

這一地區又名武陵山,那個以捕魚為業誤入桃花源的武陵人,即便誤入,忘了路之遠近,也不太可能把一只小船劃得很遠,說不定就生活在不遠的地方。

不過,從文學意義上講,桃花源的原型不可能坐實。也許,從來就不曾有過一個名叫桃花源的地方。即便有,也只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那是人類共同的精神家園,供人遙想,也供人找尋。

唐毅,1964年出生,四川仁壽縣人,現供職于遂寧日報報業集團。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有詩集《十九張機》、散文集《崇麗之城》《大地上的鄉愁》、長篇小說《荷花塘》《做官》等多部。作品散見《人民文學》《十月》《詩刊》《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報刊,被翻譯成多國文字,并入選多種選本。曾獲首屆四川省記者文學獎、第三屆中國當代詩歌獎、第七屆冰心散文獎。

責任編輯 謝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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