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增值稅改革 促進穩增長調結構

王 力（中國國際稅收研究會 北京 100053）

深化增值稅改革 促進穩增長調結構

王 力（中國國際稅收研究會 北京 100053）

在我國營改增試點全面推開后，應當從以下五個方面，進一步深化增值稅改革，這是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穩增長與調結構的必然選擇。

第一是簡稅，就是要簡化增值稅稅制。首先是簡化稅率結構。營改增全面推開后，我國增值稅實行四檔稅率。據了解，在世界上實行增值稅的155個國家或地區中，稅率為一、二、三檔的分別占44.5%、29.7%、21.2%，稅率為四檔的僅占3.9%（包括我國）①根據《財政部 稅務總局關于簡并增值稅稅率有關政策的通知》（財稅〔2017〕37號），自2017年7月1日起，增值稅稅率結構由四檔簡并為三檔，取消13%的增值稅稅率。，此外五檔稅率的只有一個國家。事實證明，稅率檔次越多，管理與遵從的成本也越高。多級稅率增加了征納雙方成本，影響增值稅中性原則的發揮，也在一定程度上給偷逃稅者以可乘之機。目前可先將四檔稅率簡并至三檔，待時機成熟時再進一步簡并至兩檔或一檔。通過適當簡并稅率，營造簡潔透明、更加公平的稅收環境，進一步減輕企業稅負。其次，要簡化增值稅管理制度。目前我國增值稅納稅人按照銷售額的大小，分為一般納稅人和小規模納稅人，實行分類管理。不僅計稅方法不同，工業和商業企業的標準也不一樣，增加了稅制的復雜性，加大了征納雙方成本。在下一步改革中，可以借鑒世界上許多國家增值稅管理的經驗，確定銷售額達到一定標準的為增值稅起征點。起征點以上的，必須登記為增值稅納稅人。起征點以下的，可以選擇登記為增值稅納稅人，但必須按照規范的增值稅核算方法來計算繳納增值稅；也可以不登記為增值稅納稅人，則不需要繳納增值稅，稅務機關也不對其進行管理。這樣可使稅制更加簡潔，大大降低征納雙方的遵從成本和征管成本，有利于釋放政策紅利，進一步支持鼓勵民營經濟發展和“大眾創業、萬眾創新”。

第二是減稅，就是要進一步減輕企業稅收負擔。首先，要繼續保持減稅力度。2016年通過全面推開營改增試點，降低企業稅負5 700多億元，所有行業實現稅負只減不增。營改增作為促進經濟轉型升級的強大“助推器”，不僅推動了現代服務業的迅速發展，而且促進了以工業企業為主的實體經濟脫困發展。通過將不動產等納入抵扣范圍，以及營改增擴圍后新增四個行業開出增值稅專用發票用于抵扣，以工業企業為主的原增值稅納稅人成為凈受益者，2016年減輕稅負占整個減負額的三分之一還多，同期這些企業的利潤提高了10.8個百分點，這其中營改增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2017年國家將實行更加積極有效的財政政策，財政赤字比2016年有所增加，主要用于進一步減稅降費，通過營改增和落實小微企業所得稅政策等，再減少企業稅負3 500億元左右，減稅的力度仍然很大。其次，要積極研究有關處理辦法，妥善解決營改增試點企業進項留抵稅額問題，以減少企業資金占壓，促進企業設備更新和技術改造。在減輕企業稅負的同時，還應當對增值稅優惠加以規范。從實行增值稅的國家或地區來看，增值稅的免稅項目都很少，且主要限制在基本的健康、教育和金融服務上。我國應當在下一步改革中清理現有的大量臨時性過渡措施，進一步分類規范減免稅范圍，從偏重發揮經濟政策功能轉向發揮社會政策功能。應當嚴格按照稅收法定要求，通過增值稅立法將稅收優惠盡量限定在最終消費環節和基本生活消費需求領域，以充分體現稅法的剛性約束和中性原則。

第三是退稅，就是要進一步完善出口退稅機制。首先，要發揮出口退稅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導向作用。進出口稅收政策是我國對外經貿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運用出口退稅率這個稅收杠桿，引導生產要素合理流動和資源優化配置，體現明確的政策導向。比如，給予高技術產品、勞動密集型產品以高退稅率；對于低附加值、低技術含量產品視實際情況確定退稅率；對于技術落后、質低價廉、“兩高一資”產品實行較低退稅率甚至取消退稅等，促使國內產業結構升級，推動出口商品結構優化。其次，要完善出口退稅機制。出口退稅有助于全球自由貿易發展，符合國民待遇原則和國際慣例，為世界貿易組織（WTO）規則所認可。而增值稅的中性特點決定了出口退稅的性質，應當按照“征多少、退多少、不征不退”的原則，根據企業實際稅負，合理確定退稅率，促進貿易出口，鼓勵國內產品公平參與國際競爭。要堅持切實防范和堅決打擊騙稅的原則，對高騙稅風險產品設置低退稅率或取消退稅。要堅持體現宏觀調控職能的“差別退稅”原則，區分技術含量、附加值、污染程度等因素確定退稅率，促進資源的優化配置和產品結構的優化升級，從而有利于我國“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促進開放型經濟的發展。

第四是立法，就是要加快增值稅立法步伐。首先，這是落實稅收法定原則，建立完備規范的稅法體系的需要。增值稅作為我國籌集財政收入的主要稅種，2016年占稅務部門組織收入的近四成，其立法對于充實稅收實體法，填補我國稅法體系中尚無貨物勞務稅立法的空白，建立完備規范的稅法體系，落實稅收法定原則，意義重大。而且隨著我國營改增全面試點的推開，全覆蓋、全鏈條的增值稅制度基本成型，也為增值稅立法提供了較為穩定的稅制基礎，立法的時機和條件已經基本成熟。其次，加快立法是鞏固和完善營改增全面試點成果，促進穩增長調結構的迫切需要。在營改增試點過程中，由于涉及面廣，改革難度大，為確保新舊稅制平穩轉換，試點中很多稅收政策都帶有一定的過渡性，在主體政策文件發布后，又通過“打補丁”的方式對試點政策加以調整和補充。在取得預期效果的同時，也使得市場主體難以形成穩定的政策預期，在相當程度上影響了企業的經營決策。通過立法，可以將各稅制要素固定下來，對試點中行之有效的政策加以規范，對一些不合理的政策進行清理，避免使一些臨時性的過渡措施長期固化，增強稅法的權威性、穩定性和確定性；也有利于提高納稅遵從度，進一步理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促進經濟持續穩定增長。同時還應當看到，增值稅立法符合國際上大多數實行增值稅國家的通行做法。據統計，目前世界上除已有155個國家或地區開征增值稅外，還有開征增值稅型消費稅國家3個、增值稅型銷售稅國家7個、增值稅型貨物勞務稅國家9個、增值稅型周轉稅國家1個。這些國家或地區大都以法律形式將增值稅各個稅制要素固化下來。例如，歐盟（歐共體）1977年發布的《增值稅第六號指令》是有關增值稅的基本法律。2006年又發布《歐盟增值稅指令》對其進行了全面修訂和擴充。為適應數字經濟的迅猛發展，解決電子商務征稅問題，歐盟又于2013年發布《快速反應機制指令》，指導所屬各國對各自國內增值稅法進行了修改和完善。在新興經濟體中，俄羅斯1999年出臺的《俄羅斯聯邦稅收法典》中明確了增值稅作為俄聯邦稅的一個重要稅種。此外，其他大多數國家也都制定了本國的增值稅法律，且執行較為簡潔的一、二檔稅率。

第五是合作，就是要加強增值稅領域的國際稅收協調與合作。首先，這是經濟全球化發展的必然要求。隨著新的科技革命和我國經濟日益融入全球化發展，增值稅征管遇到前所未有的新情況新問題?？缇撤召Q易已經超越了跨境貨物貿易，成為最具活力的經濟增長源之一?？缇畴娮由虅找彩沟赜蚪缦?、貨物與貿易的界限日益模糊，稅源監控難度加大。特別是我國在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中，隨著與沿線國家經濟合作與貿易往來的日益密切，稅收協調與合作的工作量也在加大。針對這些挑戰，增值稅改革應當注意與國際稅收通行規則接軌，在跨境服務貿易征管上體現“消費地課稅”的國際慣例，更好地借鑒國際增值稅領域的最新理念原則，避免跨境貿易雙重征稅或雙重不征稅現象。其次，這是我國深度參與國際稅收合作的迫切需要。2016年在我國杭州召開的G20領導人峰會把促進世界經濟增長作為會議主題。習近平主席在閉幕辭中指出：“我們決定深化國際稅收合作，通過稅收促進全球投資和增長?！泵鎸θ蚪鹑谖C后出現的經濟復蘇乏力和經濟全球化倒退現象，國際經濟治理體系正面臨深刻調整，以BEPS行動計劃為契機正在實現國際稅收規則的百年重塑，深化國際稅收合作已經成為促進全球經濟增長的重要手段。我國全面推開營改增不僅打通了所有行業之間的抵扣鏈條，加快了制造業和服務業的融合發展，推動了經濟轉型升級和持續增長；而且世界貿易與投資也從中受益，帶動了全球經濟發展；我國將金融業納入全面改革等實踐，還為國際稅收領域的制度性變革提供了經驗和借鑒。我們應當從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的戰略高度，進一步深化增值稅改革，加快增值稅立法的步伐，使國內稅法與相關國際稅收規則相銜接，深度參與國際稅收協調與合作，聯合打擊國際逃避稅，推動全球稅收透明度建設，充分體現大國稅務的責任和擔當，以提升我國在新的國際稅收體系中的話語權，更好地維護我國的稅收權益。

責任編輯：王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