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與月神

■ 劉京儀 常德市文化藝術研究所

黃河與月神

■ 劉京儀 常德市文化藝術研究所

這是個發生在人類的襁褓時代，在天上人間過往的故事。

—— 題記

序幕

【幕前歌：

“混沌一開天地分，

萬物化育人類生。

風和花草香，

日暖山川明！

勤勞勇敢創世界，

人間天上，

熠熠欣欣！”

【歌聲中大幕徐開：峻山雄峙，碧水環繞，花枝灼灼，芳草如茵……

【人們晾曬好漁網和獵獲物，舉抱新生的嬰孩，在新墾的土地上歡歌樂舞……

【花、草、蟲、鳥四小地神，戴著各自種族的美麗標識，環擁過來。

【天幕上，太陽神東君坐著六龍驂駕的飛車，在風、云二神前導下，向人們微笑著，緩緩馳過……

【一聲巨響，人們及眾小地神立足不住。頓時，電閃雷鳴，風狂雨驟……

【伴唱聲急起：

“剎時間昏了天，

又好似塌了地……

風雨雷電齊發威，

人們何所避？”

【報事神鯤鵬急上。

鯤 鵬 （唱）勤勞善良的人啊，

花、草、蟲、鳥眾小神！

共工觸倒了不周山，

山底的魔鬼竄出了門！

你們快躲避，你們快逃生?。ㄏ拢?/p>

眾小神 （驚慌，唱）啊……

【伴唱：

“啊，魔鬼！

魔鬼已來臨，已來臨！”

【以巨魔為首的魔群竄上，見到人們，狂笑不止，猙獰畢露，兇惡地撲去……

【伴唱：

“魔鬼撲來了……

花兒碎，草兒斷，

鳥兒折了翅，

蟲兒難動彈，

最痛人類遭摧殘，

一場浩劫不忍看！”眾小神 （被逼到深澗邊，大呼）黃河！黃河……

【伴唱：

“黃河，黃河，

勇敢的黃河！

快回來，快快回來……”

【腰纏大蟒、背負死豹的黃河，率眾青年獵手持獵叉、弓箭等武器奔上。他們扶起被殺害的婦女、老人，抱起被撕裂的幼兒，悲痛萬分，憤怒地沖向魔鬼……

【進擊的音樂。

第一場 天帝偏護魔鬼

【巨大的天穹。

【老態龍鐘的天帝舒坦地靠在云椅上。他的身邊是一對仙猿、白鶴，左右列坐眾天神。仙樂中，吉祥神鳳凰起舞，奉呈玉液瓊漿……

【鯤鵬急上。

鯤 鵬 （憂心忡忡，唱）

仁慈的天帝啊，

有一件不祥事向您稟報！

天 帝 哈哈……

（唱）不用稟報，我已知道。天塌了一方，地陷了一角。沒有什么大不了，你試往里邊瞧！

【前臺燈暗。

【紗幕后：補天的五色石在陽光映照下光輝四射，閃耀著無比瑰麗的色彩。奇麗的光彩漸漸濃聚，現出圣后女媧崇高優美的形象。偉大的補天女神，在竭盡全力的辛勤后，深舒氣息，緩緩起舞……

【伴唱：

“莽共工，打敗仗，

一怒觸倒不周山。

折天柱，天傾西北；

絕地維，地陷東南。

火濫焱啊水浩渺，

獸兇猛啊民遭難！

有女媧，勇揮玉腕，

斷鰲足、殺黑龍，積蘆灰、練巨石；

正了四極、止了禍水，

救了生靈，補了蒼天！

端的是偉力無窮，

圣功無邊！”

【疲乏至極的偉大女神，帶著恬靜的微笑，慢慢躺下。

【燈漸暗——前臺燈明。

眾 神 （揮舞鮮花歡呼）成功了！成功了！圣后補天成功了！

天 帝 看見了吧報事神，你所探知的不祥之事，已經變成圣后大大的吉祥功德了。

鯤 鵬 圣后補天，功德無量！只是，她雖然救了不周山外的生民，卻沒有止息不周山邊的禍患。

天 帝 （不悅）不就是倒了個不周山嘛，哪來許多的禍患？

鯤 鵬 （唱）天帝請垂聽！不周山底竄出了許多許多魔鬼精。

天 帝 魔鬼？哈哈哈哈，聞所未聞！

鯤 鵬 （唱）它們，面猙獰、性兇狠，

肆意作踐眾生靈。

婦女們被慘害，

嬰孩被一口吞。

撕碎了花神的衣裙，

揉亂了草神的云鬢。

天帝啊，快快懲惡魔，

還人間歡樂安寧！

天 帝 （引起了重視）這還了得？昆侖神！

【昆侖神上。

昆侖神 小神在！

天 帝 （唱）不周山是你的管轄地，

你為何私蓄魔鬼害人們？

我要將你的神職撤，

罰與魔鬼一道去進地獄的門！

昆侖神 （唱）天帝息怒！

小神司職素謹慎，

不敢私蓄鬼魔精！

天 帝 難道那些魔鬼是天上掉下去的嗎？

昆侖神 對對，天帝英明！

天 帝 渾說，你快給我說個清清楚楚！

昆侖神 是！

（唱）想當年混沌初分天地明，

山川那么美，花木也繁榮。

圣后心歡喜，只嘆太寂靜。

捏起黃土她造呀造呀造呀造起了人！

天 帝 嗯，是有那么回事兒！我還幫她造來著。

昆侖神 （唱）她造的人兒心地善，五官正，體態完美好精神！

天 帝 我手太大，做不來細活。捏那土人兒，是比她的差那么一丁點兒。

昆侖神 不是差一丁點兒，是全部報廢了，天帝！

天 帝 你這老頭，都活幾萬歲了，怎么總也

改不了胡說八道的習慣？

昆侖神 天帝??！

（唱）你那土人兒喲，

不是缺鼻子，就是少眼睛；

四肢不全，五官全歪，

無肝無肺，沒有良心——

天帝啊，您造化有缺它怎通人性？

到如今魔鬼猖獗，

怨不得小神呀，我的天帝！

天 帝 （氣得打顫）你，你……去給我將那些土人兒取來！讓大家評論評論！

昆侖神 當初，圣后清點土人兒時，見它們那么難看，一個個都揀出來，全扔下了不周山。還吩咐小神把它們壓在山底。誰知您手上的靈氣大，它們在山底下都成了精魔，還繁衍了子孫。今日咱們共工神老兄發怒，一頭將不周山觸倒，它們還能老實待著不蹦竄出來嗎？

天 帝 你是在變著法兒誹謗我。少司命！【少司命跑上。

少司命 小神時刻伺候著哩！

天 帝 你去給我將那些魔鬼領來，我要親自核查、核查！

少司命 （茫然、驚奇）魔鬼？……噢，您別見怪……什么樣兒？

鯤 鵬 怪難看的！它們正在人間作惡。

少司命 哦，哦！我知道了?。ㄏ拢?/p>

天 帝 （氣得直哼哼）想當年，我教民結網捕魚，教民狩獵捕獸；首創八卦，辨析人事物理，那是何等的創造力！至今主宰宇宙，又是何等的圣功神德！難道捏幾個小小土人兒便如此的不堪？

鳳 凰 天帝，對于偉大的神，小小的失誤也是難免的。

天 帝 鳳凰，你是我寵愛的吉祥神，不要幫助使我煩惱的神說話！

鳳 凰 是，天帝！我只是想消解您的煩惱?！旧偎久I黃河及眾青年獵手上。

少司命 回稟天帝！……噢，您別見怪！……他們斗得難解難分，我連拖帶拽，都拉來了！

黃 河 拜見天帝！

眾獵手 拜見天帝！

天 帝 （大喜）哈哈……

（唱）你們都來瞧，都來瞧！

（拉住 黃河）

太陽王子也比不上這般好品貌！

昆侖神你誣蔑天帝罪過非小，

我決不將你來輕饒！

昆侖神 （急拉少司命）我的小祖宗，叫你帶魔鬼，怎么把人帶來了？

少司命 魔鬼？……噢，您別見怪！……外面多著哪?。▽龋┻?，你們這些又兇又丑的，還不快進來！

【群魔吼著怪聲，涌上。

群 魔 哈哈嗬嗬！……（狂舞）

護衛神 放肆！快快拜見天帝！

巨 魔 天帝？這么多老的少的，誰是呀？

少司命 天帝在上座哪！

巨 魔 嘻！我當天帝九頭十八臂哩，原來是這么個胖老頭！

護衛神 （揮鞭）還不跪下！

群 魔 哎喲哎喲！這不跪下了！

七丑八怪，惡心暈頭！

快快攆走，快攆走！

黃 河 （唱）天帝啊，

快打發魔鬼進地獄，

莫把禍患留！

魑 魅 哎呀天帝！

（唱）天帝莫嫌咱們丑，

七怪八丑全出自您的手！

咱們是您的小子孫，

您是咱魔族的老始祖！

群 魔 （唱）嘻嘻嘻，您是咱魔族的老始

祖！

天 帝 渾說，我怎么會造出你們這些丑東西？

魑 魅 （唱）天帝莫發怒，

請您想想捏土造人那時候！

每個土人一雙手，

每只手上幾個手指頭？

群 魔 （唱）嘻嘻嘻，每只手上幾個手指頭？

天 帝 這，唉，我都氣糊涂了！鳳凰，你去把月神請來，我的事她都記得清楚。

鳳 凰 是?。ㄏ拢?/p>

天 帝 （氣得直哼哼）等我的長女月神來了，辨別是非后，我要把你們這些丑魔鬼打進十八層地獄去！

【鳳凰上。

鳳 凰 回稟天帝，月神大帝女和太陽神東君一道幫著圣后補天，剛才回宮更衣。她說圣后造的土人兒，每只手上五個指頭，您造的，每只手上只一個指頭！

天 帝 （自信地）好好好?。ɡ鹨磺嗄甑?/p>

手）大家看看！

眾 神 五個指頭！

群 魔 （齊舉手）啊嗬！嗬——

（唱）咱們一個手指頭，

咱們是天帝造！

天帝是咱們的老祖宗，

咱們是天帝的小寶寶！

天 帝 （跺腳）氣死我了！煩死我了！

眾 神 （唱）哎呀哎呀，這可怎么好！怎么好！

黃 河 （唱）魔鬼既是天帝造，請天帝把魔鬼消滅掉！

天 帝 （偏執地）不！

（唱）我是天帝，主宰宇宙！

權威至重，聲譽至高！

做要做到底，豈可貽人笑！

少司命，帶他們瑤池去洗澡，

從此能變化，奇丑變俊俏。

與人共相處，不許再吵鬧！

黃 河 （氣憤地）不可！

（唱）天帝天帝太不明，

魔面能改怎能改變魔鬼心？

大地受摧殘，人類不安生。

請天帝收回成命，

早除禍根！

眾人神 （唱）請天帝收回成命，早除禍根！

天 帝 豈有此理！我是天帝，令出必行。你們各自去吧！

群 魔 嗬，咱們上瑤池去！變俊俏去?。S少司命下）

【護衛神掩天門。

【黃河憤怒地一拳砸在天門上，天門發出洪亮的回響……

第二場 月神的愛情

【夜幕深垂。冷寂的天壁上，三兩顆疏星遠遠地伴著一彎蛾眉新月。淡淡的清光，靜靜地照著高山上的一株大桂花樹。

【伴唱：

“多少個時日，

在東君的飛車下流逝；

多少層相思，

在桂花的芳香中凝聚！

美麗的月神啊愛上了人間的黃河，

高貴的心忍受著痛苦的窒息。

啊，朝朝暮暮，只是這樣，

默默地，默默地佇立……”

【歌聲中，美貌絕倫的月神拖著長長的云裙，款步走上高山，佇立在桂花樹下，她姿態優美凝重，面容帶著動人的憂戚……

【太陽神東君悄上。

東 君 （唱）踏著桂花的芳香，

來到她小憩的地方。

心兒被愛的火焰熔成了赤漿，

卻不能走近她的身旁。

啊，她收斂了刺眼的針芒，

著一身潔白的裙裳。

待我悄悄地走過去，

拉住她細訴衷腸！

（熱情地悄步走近月神，卻又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呼喚）大帝女！

【月神驀地回身，萬道霞光環護她周身上下。東君忙后退。

月 神 （不無歉意）對不起，東君！

東 君 （自我揶揄地唱）

慚愧，慚愧！

我是太陽神，卻被光隔身。

月 神 （誠摯地唱）

圣后賜金針，

萬顆遍插女兒身。

此心不動光凌厲，東君啊，

深負了你太陽王子一腔情！

東 君 （唱）曾聞道，精誠能致金石開，

我今日，九十九次來求愛！

冰霜裹心也應化，

為什么黃桂不傍紅日栽？

月 神 （唱）星星常在銀河里閃耀光彩，

愛情的花蕾久已在心田盛開。

朋友啊，怎能不告訴你，

桂樹繞清夢，欲向人間栽！

東 君 什么人間？哈哈……

（唱）如果欺騙朋友，

便毀了自己的真誠！

月 神 （真誠地）我沒有騙你！

東 君 沒有騙我？

（唱）你是帝女尊貴的神，

難道說人間有你的心上人？

月 神 你說對了，東君！

東 君 （被激怒，唱）我不相信，不相信！請你即時即刻說出他的名和姓！

月 神 （一往情深地唱）他的名字叫黃河，一個勇敢的年輕人！

東 君 黃河？

（唱）難道他有神的高貴血統，

能自由出入神圣的天庭？

難道他有六龍驂駕的飛車，

能給宇宙遍布光明？

一個土地上受苦的凡人，

憑什么占據了你高傲的心？

月 神 （唱）沒有神的高貴血統，

卻有寶石般的自信；

沒有六龍驂駕的飛車，

卻有險峰般無畏的精神！

獵猛獸、除巨蟒、斗惡魔、護蒼生，

愛自己人類——

他是一位英雄的首領！

在莽莽的荊棘中，

他開拓了新的世界；

在茫茫的焦土上，

他創造著人間的繁榮！

東 君 真可笑！你像贊美造化之主的天帝一樣，贊美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

月 神 天帝擁有過去，黃河卻擁有未來！

東 君 可是，如果不是天帝和圣后的造化之功；不是我東君的日照；不是風云雷雨眾神的經營，人間只不過是黑漆漆的一團，亂糟糟的一片，哪有黃河的什么開拓，什么創造，什么消滅魔鬼！

月 神 可是，如果只有神的造化，而沒有人類自己的創造發展，宇宙不過是死寂寂一團，空泛泛一片，神的功德又在哪里？

東 君 （生氣地）好！如果我即刻派飛龍去把黃河抓來，讓我的車輪把他輾成粉末，那，又將是怎樣的一個世界?。ㄕf罷欲走）

月 神 （生氣了）東君！……你瘋了？

東 君 （痛苦地）是瘋了！……我，光明的主宰，偉大的太陽神！天庭高貴的王子，宇宙英武的騎士！我不能忍受我心愛的女神這樣傾心于我的情敵！

月 神 （感動地）東君……如果愛情是可以分割的，我愿為你將它劈分兩半；如果愛情是能夠強制的，我愿為你對它加以羈絆?？上?，它是不能劈開的洪濤，是不可羈絆的云流！

東 君 ……你說得對！在愛情的決斗中，我敗給了一個凡人！

月 神 這并無損于你光輝的功業。

東 君 看來，你在期待黃河，準備幫助他完成他的業績？

月 神 這是愛的驅使。

東 君 （壓抑地）好吧，祝你成功！

月 神 （深深不安）謝謝你的諒解。

東 君 （步步回頭，依戀、痛苦，爆發地）永遠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毕拢?/p>

【月神目送東君遠去默然長嘆，退下。

【黃河與二青年獵手上。他們全副武裝，正在尋找什么。

黃 河 （唱）夜色中分明看見金光萬道，

二獵手 （唱）惡魔現原形，紛紛四下逃。

黃 河 （唱）神奇的金光為何消失了，消失了？

二獵手 （唱）怕只怕妖魔變人又來到！

黃 河 看！

（唱）這座高山好峻峭！

莫不是山高藏異寶，

異寶放光彩，金光四方照？

獵手甲 （唱）山高峭壁險，須防兇虎豹！

獵手乙 （唱）回去召眾人，大家來探找！

黃 河 不！夜色更深了，你們快回去，和大伙兒一道保護好婦女老弱，我去找那金光！

二獵手 那，千萬得小心?。ㄏ拢?/p>

【黃河攀藤登山。

【伴唱：

“一道腳印一串汗，

手援古藤步步艱。

尋找金光滅魔鬼，

懸崖峭壁勇登攀！”

黃 河 （一步失足，墜落深淵）啊……（聲震峽谷）

【萬道金光從深谷升起，月神出現?；杳灾械狞S河，被月神扶起，在大石上坐下。月神撕下云裙，為黃河包扎

臂上的傷口……

【黃河蘇醒。

【男聲伴唱：

“是夢一樣的奇遇？

還是一個奇異的夢境？

眼前是一片圣潔的光明，

光明中站立著美麗的女神！”

【女聲伴唱：

“記不清桂樹下默默地守望，

訴不盡清夢里痛苦的尋覓。

拒絕了東君的一片情意，

等來了勇敢的心上人！”

【男聲伴唱：

“啊，不敢瞧她的衣襟，

潔白的衣襟上有智慧的錦紋；”

【男、女聲伴唱：

“啊，不敢瞧他（她）的眼睛，

澄澈的眼睛中是一泓深情！”

（燃燒的眼睛中是熾熱的愛情?。?/p>

黃 河 （唱）桂子靜靜地吐著芳馨，

月 神 （唱）黃鸝在枝頭悄悄低鳴；

【男、女聲伴唱：

“山風也這般溫柔嫵媚！”

黃 河 （深深動情，唱）我的心啊心啊，

卻跌落在火山之頂！

月 神 （不能自已，深情地同唱）

我的心熔化在火山之頂！

黃 河 （唱）感謝善良的女神，

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請指示我怎樣為您效勞，

來報答這難忘的大恩？

月 神 （唱）救人危難是天神的職分，

逢兇化吉是你的好運！

天邊的星受著明月的輝映，

深深的感激卻不用聲音！

黃 河 （唱）著迷的星星在深情期待，

高傲的明月卻遲遲不讓它靠近。

月 神 （唱）如果它勇敢地跨越天河，

又何必害怕月邊的浮云！

黃 河 （大喜，傾訴地唱）

在我的胸腔中，

有一顆躍動的異珍；

它像那明月有皎潔的光澤，

它像那星星有忠誠的癡情。

它伴隨著我的生命，

它比生命更永恒！

女神啊，我愿作赤誠的奉獻，

請接受這一顆熾熱的心！

【伴唱：

“啊，熾熱的心，愛的心！

它比生命更永恒！”

【黃河深情地擁抱觸動了月神體內的金針，現出金光。

【月神急回身收光。

黃 河 （驚喜）金光！

（唱）金光金光，神奇的金光！

我們苦苦地把你尋訪，

怎知道近在咫尺——

你就在我心愛的女神她美麗的身上！

（熱烈地）我的女神，隨我到人間去吧！您的金光能照得魔鬼們原形畢露，無處藏身。我們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消滅！那時，我們將建立起一個人間的天堂?。o限溫馨地）親愛的，您就是這天堂的女皇！

月 神 （頓時玉容慘淡）黃河……

黃 河 （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無所察覺）答應我吧，我的女神！

月 神 ……你需要的金光，是圣后賜給我的針芒。剛才為了救你，放射了一次，已經是違犯禁令了。再違犯一次，我便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黃 河 只要能把魔鬼滅掉，任憑什么懲罰，我去替您承受！

月 神 黃河……那懲罰是你無法想象的，我們還是另想辦法消滅魔鬼吧！

黃 河 您身上的金光，就是消滅他們最快的最有效的辦法！現在，魔鬼任意變化人形，每時每刻都在侵害我們人類。我的女神，我求求您！來吧，躺在我的懷里，讓我用全部愛的力量，把你抱到人間去！

月 神 黃河，我多么想照你說的那樣去做，可是我……我是一個大神，受著天帝嚴厲的制約！

黃 河 （憤憤地）天帝縱容魔鬼危害人間，昏庸而殘忍，我恨不能把他和惡魔一道消滅！

月 神 （不無驚駭）黃河，請不要這樣辱罵我的父親！

黃 河 （大驚）父親？你是帝女？是月神？

月 神 怎么，你連人人皆知的歌謠都不知道？

黃 河 天哪！我一醒來就被您征服了，忘掉了一切。是的，是有這樣一首歌謠，（唱）“最香的是桂花，最美的是月神！她們總是不離分！”不錯，最香的和最美的都在這兒，都在這兒！我……你……你為什么竟是我所痛恨的魔神的女兒？

月 神 天帝不是魔神，黃河！

黃 河 他是個魔神！正因為你是他這樣父親的女兒，你才會這樣雖然善良卻又自私；雖然多情卻又害怕犧牲；雖然愛我黃河卻并不愛我們整個人類！

月 神 （委屈而痛苦）黃河，偏見能蒙蔽睿智，破壞幸福！它對于越勇敢的人，危害越大……

黃 河 （被痛苦激怒得暴躁起來）不要折磨我了！你跟我走！

月 神 （隱忍著痛苦）不，黃河……不！

黃 河 你……救了我，愛了我……為什么要說這個“不”？

【月神滿腹難言之隱，淚眼盈盈地退到桂樹下……

【黃河木然。半晌，絕望地往回走……

【伴唱：

“無限歡喜，轉眼惆悵！

幸福已這樣匆匆而去，

痛苦將會是地久天長……”

黃 河 （突然回身，猛力抱住月神）……你將害得我日夜不寧！你這真正的……魔鬼?。ù直┑貙⒃律裢频乖诘?，扭頭急下）

【天真活潑的小帝女精衛跑上。

精 衛 姐姐，姐姐！你怎么啦？（扶起月神）

【月神一把抱住精衛，淚下如雨……

【伴唱：

“烈火！狂飆！

潸潸淚雨下，

莫道恨和怨，

都是愛所化，愛所化……”

第三場 精衛喝了妒海的水

【晨霧蒙蒙。

【山坡上，眾魔鬼搶奪一個嬰兒，嬰兒悲哭……

【魑魅上。

魑 魅 給我住手！

（唱）月神要幫助黃河消滅咱們，

小帝女來傳達她的指令。

大禍臨頭了，臨頭了！

群 魔 （唱）哎呀呀咱們快逃命！

魑 魅 你們先去灶中躲避，我來攔住那個小

女神，打探清楚月神的計劃，再想辦法。（見眾魔竄逃）呃，把這個小人兒給我留下！

【眾魔扔下嬰兒，跑下。魑魅拾起啼哭的幼嬰，一把掐死，獰笑著啃咬著躲于山后?！揪l上。

精 衛 （唱）一路晨風送我下了山。

花兒草兒蜂兒蝶兒全都不見。

果然是惡魔鬼糟蹋了人間，

快把姐姐的話兒對黃河傳。

【魑魅化成老媼，一步一呻吟地從山后轉出。

精 衛 （唱）是什么聲音這般凄慘？??！一位老婦人，跌倒在路邊！

（去扶老媼，發現她手上嬰兒骨骸，大驚）呀，老媽媽，那是什么？

魑 魅 （佯作悲傷）這是我的小孫子呀！我有一個兒子兩個孫子，全都被魔鬼吃了……我傷心透了啊，我不想活了啊……

精 衛 老媽媽您別傷心，魔鬼快要被消滅了！

魑 魅 不能啊，魔鬼那么多，又那么兇……

精 衛 能！

（唱）老媽媽，別憂傷，

我把實話對您講！

我的名字叫精衛，

在圣后懷里生，在天帝手上長！

魑 魅 原來您是一位尊貴的帝女！

精 衛 （唱）我的姐姐是月神，

聰慧美貌又善良！

她鐘情人間的勇黃河，要幫他把魔鬼消滅光！

魑 魅 月神在天上司職，她怎么好幫助黃河呢？

精 衛 這呀，我告訴您讓您放心，您可別嚷出去讓魔鬼知道！

魑 魅 可愛的小帝女，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哩！

精 衛 那好吧，您站近點兒。（耳語）

魑 魅 （失驚）啊呀……

精 衛 老媽媽，您的臉色怎么突然這樣難看？

魑 魅 （鎮靜地）啊，我是傷心過度的老年人，猛一聽得您說，月神教黃河去請夸父出門勸說太陽神延長工作時間，讓黑夜也和白日一樣的光明，使魔鬼們無法出來活動，這樣，不消幾天，他們那沒有人性的生命就會被強烈日照烤成焦炭。這，太……太好了！我高興得差點暈過去……

精 衛 可憐的老媽媽！以后您就會幸福了。再見！

魑 魅 別走！我好心的女神，真感謝您告訴我這么寶貴的消息，使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來吧，喝一口我這葫蘆里的清茶，讓我為您祝福！

精 衛 謝謝您老媽媽！我姐姐說過，使人們快樂，這是神的職責。

魑 魅 你是這樣高尚，可我這心里……精 衛 啊，您別難受！我喝，我喝！

【精衛接過葫蘆飲水。魑魅在一旁暗施魔法。

【伴唱：

“喝錯了！喝錯了！

小帝女喝了妒海的水，

她、她、她中了妖魔的圈套！”

精 衛 （忽有異感，唱）

一剎時胸口沉甸甸，

快樂頓消失，煩惱涌心間！

魑 魅 （竊喜，唱）她妒心在猛長，我巧語誘惡念！

精 衛 唉！

（唱）在天庭呀，眾神都把喲月神贊，

魑 魅 （唱）天帝呀多器重！

圣后喲也心偏！

精 衛 （唱）東君呀愛慕她，

求婚喲上百遍！

魑 魅 （唱）都把呀小帝女，

只當喲娃娃看！

精 衛 （唱）黃河呀多英武，

他深情呀灑桂山！

魑 魅 （唱）月神呀真乖巧，

美事喲全占完！

精 衛 哼！

（唱）我要叫她美不了，美不了！

魑 魅 噯！這才對了！

精 衛 （妒心大發，咬牙切齒，唱）

我要叫她——

腳下沒有鋪路的彩墊，

頭上沒有愛情的花冠；

心中沒有片刻的歡樂，

體內沒有一絲兒溫暖。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磨損她的美容顏！

我要把黃河奪過來，

氣得她從此不敢看人間！

魑 魅 對，對，對！最好快去向天帝告一狀，把夸父鎖起來，讓月神的一切事情都辦不成！

精 衛 對！東君最聽夸父的話，夸父勸不成東君，月神的計謀便不能實現，黃河便不會諒解她！那時，再看我的！真是太好了！我馬上就去告狀?。w跑下）

魑 魅 嘿嘿，真是太好了?。ǖ靡獾乜裥Γ?/p>

第四場 夸父追日

【巍峨的西山下。

【紅日當空，黃河帶領青年獵手們進行著艱辛的刀耕火種。遠處，花草等眾小神也在勞作……

【伴唱：

“夜夜與惡魔搏斗，

日日在蠻荒地開墾；

創造，生存！生存，斗爭！

全憑這不屈的意志，

堅強的信心！”

【一老者匆匆走來。

老 者 黃河……你的兄弟……還有他的母親，昨晚被妖魔咬傷，剛才都……死了！我們只好草草將他們掩埋了！

（哭）

獵手甲 （悲號）母親……

【一婦人奔上。

婦 人 黃河，黃河……我的小娃娃沒救了，沒救了……（哭倒）【黃河等急扶救。

眾獵手 黃河，黃河，魔鬼愈來愈兇狂，親人們死傷的越來越多，怎么辦哪？怎么辦哪？

獵手丙 咱們逃走吧！

黃 河 （怒吼）逃？往哪兒逃？（壓抑著悲痛）除了跟惡魔拼到底，咱們沒有第二條活路！兄弟們！漢子們?。ǔ┠Ч須Я宋覀兊募覉@，

毀不盡這無邊的土地和這連綿的大山！

魔鬼殘害我們的親人，

我們磨快手中的獵叉，

多造鋒利的弓箭！

漢子們啊，我們是人！

眾獵手 （唱）是人！是人！

黃 河 （與眾獵手合唱）

一定要戰勝惡魔，

主宰人間！

【夸父的聲音從高山頂傳下：“哈哈……有志氣！有氣魄！”

眾 人 （驚訝，茫然四顧）是誰？誰的聲音這么洪亮？

黃 河 （大聲地）是誰在這樣友好地和我們說話？請您下來！

【天幕上顯示夸父巨大的身影。

夸 父 黃河，你們沒聽說過巨人嗎？

眾獵手 巨人？巨人！

黃 河 （猛然認出，大喜）夸父?。ù舐暤兀┠强涓竼?？

夸 父 你的眼力不錯！說吧黃河，在你們這樣困難的時候，需要我幫著做點什么？比方說，你們都躲到我的腳上來吧，魔鬼是不敢走近我的！

黃 河 不！夸父，我們不躲避，我們要消滅惡魔！

眾獵手 對！夸父，你幫助我們把魔鬼消滅掉吧！

夸 父 這可有點為難了！魔鬼只怕太陽神。聽說月神要我去請他延長工作時間，把黑夜變成白日……

黃 河 （心有所觸動）月神？

眾獵手 那可太好了！夸父，您快去吧！

夸 父 不行??！不知是哪個壞東西誣害我背后辱罵天帝。瞧，我正被鎖在這西山天柱上哩！

眾獵手 哎呀，這可怎么辦呢？

黃 河 （經過思索）夸父，如果有人替您來接受懲罰，您能去找太陽神嗎？

夸 父 天帝規定，偶爾的罪過是可以贖補的；只是你們凡人怎么能經受天庭的鎖鏈呢？你們有這樣的勇士嗎？

黃 河 有！夸父，我來了！

眾獵手 黃河，你不能去！咱們另想辦法！

黃 河 （鄭重地）這是消滅魔鬼的最好時機！我即使在天庭的鎖鏈下粉身碎骨，也不能錯過它?。毕拢?/p>

眾獵手 （悲呼）黃河！黃河……

夸 父 不要悲傷！這樣勇敢的人真叫人喜歡。我會囑咐看守神照顧他的?？词厣袷菒勐牱畛性挼摹?，瞧，黃河來了！

【西山高處，夸父巨大的身影消失。出現黃河帶鐵鏈的魁偉英姿。

眾獵手 黃河！

【暗轉。

【飄渺的云海，隱約的仙山……巨人夸父一瘸一拐地行進著……

【伴唱：

“他是個像神的巨人，

有一副火熱的心腸！

為了人類的幸福，

徒步去追趕太陽！

啊，無情的鎖鏈把他的巨足磨傷……

夸父，夸父，

拔一株碧桃樹權作手杖！”

夸 父 （拔取仙山桃樹，去其葉作杖，大喜，精神振奮）東君，你慢點兒走！等等我?。ㄉ碛跋В?/p>

【云神緩步前導，六龍驂駕的飛車

上，坐著垂頭沉思的東君。

【伴唱：

“云神不敢起舞，

六龍低頭除行。

失戀的東君無精打采，

太陽也減少了幾分光明！”

【東君的畫外音：“在愛情的決斗中，我敗給了一個凡人！”

【月神的畫外音：“這并無損于你光輝的功業！”

【東君的畫外音：“是的！無損于我光輝的功業！無損于我的光輝的功業！”

東 君 （從痛苦中猛省，抬頭，唱）

太陽神啊太陽神！

你有博大的心懷，坦蕩的胸襟。

失戀算什么？

輝煌的心鏡上，

不染懦夫的淚痕！

【高揚神鞭，偕六龍昂首，飛車疾下。

【夸父疾行上。

【伴唱：

“一步山，一步云，

匆匆忙忙趕東君。

東君一輪八萬里，

夸父一步萬里程！”

【歌聲中，夸父與東君飛車交替上下。

【夸父一步踉蹌，急用手杖支住，撫足……

【伴唱：

“該死的腳傷！

痛得他心如火灼，口渴難當！

回去吧……

不！錚錚巨人不回頭。

躺一躺……

不！

躺下要誤好時光！”

【夸父咬牙站穩，一瘸一拐走到河邊。

【伴唱：

“喝一口大河的水吧，

河水甜又香！

香甜的河水嘩啦啦啊，

全流進了，全流進了巨人的肚腸！”

夸 父 （拭拭嘴）等等我，太陽神?。▕^力疾行，下）

【東君飛車上?？涓高h遠的呼聲仍不斷傳來。

云 神 東君，遠遠地好像是巨人夸父在呼喚您的神名哪！

東 君 這位剛倔的老人，一定又有了什么精妙的道理來和我探討的。好，咱們到前面把車兒停下來等等他！

【東君一行隨下。

【夸父拖著精疲力竭的身上，緩步上。

【伴唱：

“喝干了大河，飲干了渭水，

足疼不止，口渴難熬！

巨人啊，不能走了不能走了……

啊，已聽得見太陽神的談笑，

可恨！可恨這足痛、口渴——

渾身似火燒！

神奇的力量已全部消耗、消耗……

好夸父！剩微微一息，

不忘黃河身上的鐵鐐！

傾余力，拋手杖，

化一片桃林，添人間妖嬈！”

【夸父奮力拋出手杖，慢慢倒下他那巨石般的身軀……

【隨著一聲巨響，遠處現出一片火紅的桃林。

【東君駕飛車急返。

東 君 夸父！……（下車將夸父扶起）

【紅霞滿天……

第五場 圣潔的冷凝

【夕陽似火。

【西山天柱上，鎖著腳鐐手銬的黃河，劇痛不時折磨著他。

黃 河 （唱）西天的殘陽紅似血，

傷痛陣陣體欲裂……

盼夸父，阻飛車，

留住光明照長夜！

西天的殘陽紅山崗，

父老兄弟莫憂傷！

勇出擊，謹提防，

魔鬼猖狂不久長！

西天的殘陽紅一線，

夢里魂里桂花鮮！

排不開，推不遠，

形影只如在眼前……

【伴唱：

“不思念，思念愈深沉；

見無期，空遺相思恨！

感夸父勸東君，

錯怪多情！錯怪多情！”

【一陣巨痛，黃河幾欲昏倒?？词厣裆?。

看守神 一個凡人有如此的忍受力，真是宇宙的奇跡！來吧，黃河！我再給你把鎖鏈松一松。

黃 河 謝謝您看守神！太陽已經落山了，不知夸父……

看守神 唉，他一瘸一瘸地誰知能攆上不呢！【鯤鵬急上。

鯤 鵬 黃河……（見黃河慘痛狀，不忍說下去）

黃 河 報事神！請快告訴我，夸父他……

鯤 鵬 你痛得這樣……看守神，快給他把鎖鏈取下！

看守神 這不合適吧……他是頂替夸父受刑的……

鯤 鵬 （情急地）夸父已經死了，還……

黃 河 （如受重擊）什么？報事神您說什么？

鯤 鵬 我的朋友，我真不忍心來報告這巨大的不幸，可是……（急訴）夸父足受刑傷，沿途疼痛不止，口渴難忍；他喝干了渭水，還喝干了一條和你同名字的大河。在離太陽神不遠的地方，卻因痛渴交加，力盡而死！他的手杖，化成了人間的一片桃林……

黃 河 （聽著聽著，渾身顫栗，慘呼）夸—父——?。ɑ璧梗?/p>

鯤 鵬 （急呼）黃河黃河……他昏死過去了，這可怎么好？月神怎么還不過來？

看守神 月神？

鯤 鵬 嗨?。ㄅc耳語）還不快把刑具取下！

看守神 啊呀呀！我這就取，這就??！

【月神飄然而上，急趨視黃河。

月 神 （驚痛淚下）傷成了這個模樣……

看守神 （誠恐誠惶）月神，小神不知這黃河是尊敬的女神所關心的……

月 神 看守神，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要不是您手下留情，他該早成齏粉了！現在，夸父已死，您可以向法神復命去了。

看守神 是！那么……小神就不在此伺候了。（急下）

鯤 鵬 月神，黃河奄奄一息，小神去請醫神來！

月 神 來不及了！只好用我的針芒。

鯤 鵬 月神……上次您用金光救黃河，天帝就查問過哩！

月 神 請用您的羽翼，遮住天宮的那方！

鯤 鵬 我明白您的意思。

【鯤鵬跳躍展翅，天幕上出現巨大的鵬翼。

【月神起身旋舞，發出萬道金光，護罩著人事不省的黃河。

【伴唱：

“相見時總先看到你昏迷，

多么害怕你醒來后又狂怒而去！

戀人??！

如果你闖進一個兇惡的夢境，

身旁有守護你的女神；

如果你踏進一個溫柔的夢境，

身旁有撫慰你的女神！”

【一方大石頭后，露出精衛充滿恐懼的眼睛。她四下打量，一見黃河身邊坐著光輝燦爛的月神，頓時兩眼現出妒恨的邪光。隱下。

鯤 鵬 （發現精衛）小帝女！

月 神 （急收斂光輝）她？

鯤 鵬 （瞭望）她又急急走了。月神，我去把她請回來。您問問她為什么要誣陷夸父？

月 神 （痛心地）由她去吧！夸父的死，不是一個卑微靈魂的懺悔能夠補償的！

鯤 鵬 您說得對?。ǜ┮朁S河，焦慮地）他依然氣息微弱，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蘇醒呢？

月 神 （沉重地）天庭的鎖鏈，夸父的死，還有一直折磨他的魔鬼……這些，不是一個凡人的軀體所能承受的！針芒能使他身上的刑傷漸漸愈合，而他心上的傷痕……

【少司命上。

少司命 月神，您別見怪……小神奉命前來向您宣布天帝的旨意。

鯤 鵬 （驚訝）天帝的旨意？

月 神 （已有預感）請說吧，少司命。

少司命 天帝說……噢，您別見怪……

（唱）您身上的金光，

是護身的針芒，

您竟敢藐視天規，

三次違禁閃放。

請您去接受審判，

為眾神做出服從的榜樣！

鯤 鵬 （大駭）月神……

月 神 （沉靜地）報事神，請您陪少司命到前面鶯亭上等待片刻。

鯤 鵬 是。少司命請！

少司命 好的。月神……噢您別見怪！

【二神下。

月 神 （心潮起伏，唱）

這是精衛將我告，

姐妹的情誼她全拋！

黃河啊，你的惡夢未醒厄運又到，

可知永決在今宵！

【伴唱：

“今宵，今宵，

話未盡，情難了；

淚如泉，心如絞，

漠漠黑夜山風嘯……”

【遠處隱隱傳來呼叫聲：“黃河，黃河回……來……！”

月 神 （唱）人間聲聲呼黃河，

好似呼喚帝女心。

風綰云系留不得……金針一枚水隨君！

（負痛拔針，藏于黃河胸襟內，深情難已……）

【伴唱：

“隨君，隨君，

萬千祝愿，無限柔情，

燦燦金光照歸程！”

【歌聲中，月神發出旖旎的針芒，送黃河冉冉飛向人間……

【鯤鵬急上。

鯤 鵬 月神，您？這會加重您的罪過呀！

月 神 報事神，如果您是人們真正的朋友，請用您的雙翅護住黃河降落的地方，守候到他蘇醒過來。

鯤 鵬 月神，小神一定按您的囑咐去做。（急下）

【月神目送心隨，如癡如醉……

【少司命急上。

少司命 月神！……噢您別見怪……天帝駕臨西山，請您前去迎接。

【月神不睬，金光愈熾。天帝在鳳凰、法神等眾神簇擁下上。精衛緊隨左右。

天 帝 （寓怒于諷）多美的金光呀！你們大家都難以睜眼了吧！

月 神 （深深舒氣，緩緩收光）天帝！您親自來做女兒的審判神嗎？

天 帝 不是我親自來看見，我怎么能完全相信我所鐘愛的大帝女是如此肆無忌憚地違反她父親的禁令呢！月神，這是第幾次了？

月 神 您既然發布了審判我的旨令，又何必再問。非常遺憾的是第二次，我晚到了一步，沒能救得巨人夸父。

天 帝 我希望聽到的是你的懺悔，你的懺悔！難道你看不出你父親渴望寬恕愛女的心嗎？

月 神 謝謝您，父親！您曾允諾過，一個女神可以有一次愛情?，F在，我把它全部付出了，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為什么要懺悔？

精 衛 你撒謊！你已經愛上了東君，為什么還要愛黃河？而且黃河并不愛你。當你向他求愛的時候，他把你推倒在桂花樹下，難道這不是事實？

月 神 你……你害死了夸父，也幾乎害死了黃河！你！你還要來害死從小帶你教你的姐姐嗎？

精 衛 夸父是你害死的！他私逃刑罰去找東君，不是你的指使嗎？你編造了一個魔鬼害人的謊言，挑動黃河反對天帝。你的全部用心，不就是為了騙得黃河的愛情……

月 神 （憤怒難抑）住口！……不許你卑鄙的口舌污蔑我純潔的心！

天 帝 大帝女，精衛說得不錯嘛！魔鬼已能幻化人形，它們和人們相處得很好嘛！剛才我們一路過來，看見它們都老老實實地呆在洞里哩！

月 神 天帝，那是因為女兒的針芒照得它們一時不敢出來！

精 衛 這樣說，天帝是制造魔患的罪魁，月神倒成了拯救人類的英雄？

天 帝 （氣得直哼哼）月神，你太使我傷心失望了！我不能因偏愛自己的女兒而廢了天庭的律條！法神，請宣布判決吧，我要去歇一會兒了。（帶眾神下）

精 衛 （得意冷笑）哼哼?。ㄏ拢?/p>

法 神 月神，您對違禁閃放金光的罪過，還有什么合理的解釋嗎？

月 神 承認合理的解釋，就得否定天庭的法規。您辦得到嗎？

法 神 那么，您是愿意去天獄懺悔三年呢，還是愿意讓天剪將您的金針剪下封進天庫呢？

月 神 （憤怒轉冷靜）要是我都不愿意呢？

法 神 對于像您這樣有著尊貴身份和崇高榮譽的大神，強制的手段是很不合適的。請您冷靜地考慮片刻，我聽候您的選擇?。ㄏ拢?/p>

月 神 （悲憤地）選擇？

（唱）天上一年整，人間百回春！三載天獄后，黃河哪里尋？

【伴唱：“不能啊不能！

仙凡不同時，黃河哪時尋？”

月 神 （唱）圣后賜金針，驅邪懾眾神，守正護玉體，豈任受酷刑！

【伴唱：

“不能啊不能！

煦煦慈母意，豈任受酷刑！”

月 神 （唱）片刻時辰就要過，

耳畔又聞啼哭聲！

下界有作惡的魔鬼，

眼前是冷酷的法神！

黃河啊，你可蘇醒？可蘇醒？曾記桂樹下，你殷殷求金針，我害怕觸犯天規離開你，

誰知這痛苦時刻轉眼臨。

愛了你，我無所悔！

愛了你，我何所恨？

大難當頭勇抉擇，

愿為人類獻金針！

萬顆金針親手取，

取下金針送東君；

金針插在飛車上，

光爍玉宇晝夜明。

妖魔鬼怪無遁處，

人間從此無悲聲！

（咬牙拔針，忽住手，神情凄楚，淚如雨下……）

【女媧畫外音：“孩子！這金針已深插在你的體內，它將吸收你純正的血和熱，放射最神奇最美麗的光芒。記住，千萬別將它拔出來！否則，你將在巨痛之后冷凝成一彎孤月，永居月宮，再也不能復原神的形體……”

月 神 （虔誠跪地，悲切泣訴）圣后！您補天勞累已作長眠，再沒有誰能糾正天帝的昏庸和偏執。女兒只好做這最后的選擇！為了黃河和他的人類，女兒從此不再復原神的形體，也……心甘……情愿！

【伴唱：

“解開金色的大氅，

卸下長長的云衫。

瓊樓瑤池不回首，

遙向東君默祝愿！”

月 神 （唱）朋友??！

請憐帝女心一片，

快接金針上云端！

【伴唱：

“快接金針上去端！”

【月神拔針，飛旋脫針，疼痛欲絕。頓時金光萬道，紛紛飛射天際……

【伴唱：

“啊……針芒飛盡人欲絕，

人欲絕，脫盡熱和血！

熱和血，添紅日顏色，

金輝四射……痛帝女，

剩玉骨冰肌，一身孤白！

碧海青天，黃桂長伴冷月！”

【歌聲中，月神慢慢倒下……一束追光，照著她圣潔美麗的臉龐，照著她雪白的霓裳，如同展示一座皎潔晶瑩的彎月玉雕。

【燈漸暗。月神與桂樹緩緩飛升……

【不同的光度，映出不同角度上的法神、天帝、精衛等不同的表情。他們帶著不同的心情驚呼：“月神……”

第六場 驅魔

【明月皎皎。

【荊棘叢生的山洞外，鯤鵬從洞口小心翼翼地出來。他剛舒一口氣，伸展四肢，洞口兩旁忽然伸出兩把巨剪，“咔嚓”將他的雙翅剪斷。

鯤 鵬 （痛呼）啊……

【山洞兩側轉出二執法神。

二執法神 報事神，請！有位大神將您告了！

鯤 鵬 （憤怒地）未經審判，為什么將我的神翅剪掉？

二執法神 對不起，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鯤 鵬 （無奈）嗨，請允許我和一位朋友告別，他馬上就要蘇醒了。

【精衛從山后走出。

精 衛 報事神，您放心去吧，我來照看黃河。

鯤 鵬 您來照看黃河？

精 衛 不要用這樣不友好的眼光看我！您所崇拜的月神已經永遠拋棄她的信徒們了，她給您留下了一份不太輕松的罪責，您去領受吧！

鯤 鵬 （憤恨地）天庭居然有您這樣的女神！呸！

【鯤鵬被二執法神押下。

精 衛 哼！

（唱）月神冷化去，

精衛心花綻！

要讓黃河把我戀，

細細地想一套巧言。

喲，他來了?。倍悖?/p>

【黃河從洞內唱著走出。

黃 河 （唱）黑沉沉，迷朦朦，

像是山洞像是夢；

心中急，步匆匆，

啊，為什么清輝萬里，皓月臨空？

是不是走出了山洞？

是不是走出了長夢？

【精衛抱一束鮮花轉出。

精 衛 黃河，你剛好些，怎么就出來了？

黃 河 （驚視，唱）

月光下忽然又見一女神，

半似面熟半陌生。

她三分好像月神樣，

卻缺少玉潔冰清神豐韻。

精 衛 黃河，你怎么不說話呀？

黃 河 （唱）請問小女神，神名怎樣稱？深夜來山洞，有何大事情？

精 衛 （唱）我名精衛小帝女，

黃 河 （且驚且喜）小帝女？

（唱）你的姐姐是月神？

精 衛 （點頭，唱）月神將你拋西山，

我特來救你難中人。

黃 河 （疑惑地）你說你是小帝女，為什么這樣說話？

精 衛 月神太狠毒了！我雖是她的親妹妹，也不能不抱怨她。

黃 河 請告訴我，她在哪里，讓我去見她！

精 衛 黃河，別性急，坐下來，聽我慢慢地說。

（唱）月神和那太陽神，

早已相愛訂終身；

誰知她見異思遷又愛上你，

東君發怒鬧天庭！

黃 河 ……怎么會是這樣？

精 衛 （唱）天帝責怪她，眾神悄議論；

夸父性耿直，說她不像神！

月神惱羞變成怒，

假托滅魔害巨人。

黃 河 怎么會是這樣……

精 衛 （唱）可嘆夸父受天刑，

巨足傷痛步難行！

黃 河 （憤憤地，唱）那是有神誣告他！

精 衛 （唱）誣告者就是那月神！

黃 河 怎么會是這樣？

精 衛 （唱）夸父慘死在云海里，

你也九死余一生。

黃 河 （感情沉重、復雜）難道……

精 衛 （唱）黃河啊，見你昏迷在西山，

月神一走不回看，

她與東君修舊好，

黃桂冷落香已斷！

黃 河 （感到蒙受羞辱）不要說了?。〝M離開）

精 衛 呃，別走?。〝r住，唱）

黃河啊，有一位女神心慈善，

她將你暗暗救下山。

日間采仙藥，為你把傷治，

夜來解云衣，伴你洞中眠。

黃 河 （大驚）你？

精 衛 （唱）你在夢中呻吟苦，

她一顆心如利箭穿；你在夢中微嘆息，

她滿懷愛憐淚漣漣！

黃 河 （回避地）你……

精 衛 （唱）黃河啊，這沉沉黑洞情無限，精衛的心啊，心可對蒼天！黃 河 （唱）蒼天蒼天！

難道是長長的惡夢沒個完？

大帝女至今不見面，

小帝女多情又糾纏。

魔鬼禍患還未除，

親人們時時受熬煎。

女神??！深恩厚意永不忘，

待滅了惡魔——

為奴為仆相報還?。ㄓ撸?/p>

精 衛 （急喚）黃河！……我就在這兒等你，直等到死……（哭）

黃 河 （略遲疑）你……（毅然下）

精 衛 （急作劇疼狀，大呼）哎喲，哎喲……【黃河聞聲急返，見精衛疼痛掙扎，大驚。

黃 河 小帝女，你……你怎么啦？

精 衛 （淚流滿面）黃河，實話告訴你吧……為了幫助你消滅惡魔，我把身上的金針全都拔了，此刻傷痛發作……

黃 河 （大出意外）拔金針，你也有金針？

精 衛 我也是帝女，當然也有。一萬枚金針……我全送給了太陽神！東君深受感動，一會兒他的飛車就要……出動了！

黃 河 （驚喜）真的？

精 衛 啊，你瞧，東方天上金光四射，太陽神的飛車已經出動了！

【黃河望見天邊萬道金色霞光，欣喜地忘懷一切……

【伴唱：

“看見了，看見了！

盼到了，盼到了！

金光、金光，神奇的金光，

金光、金光，滅魔的金光！”

黃 河 （唱）自從盤古開天地，

哪見夜晚出太陽！

多感帝女獻金針，

造福人類恩情長。

（無限感激地）小帝女！真不知該怎樣感謝你。

精 衛 不要說感激的話。哎喲……

黃 河 （感激、憐惜，唱）

見女神，慘痛樣，

鐵石心腸也凄傷。

精 衛 （唱）讓我在你的懷內……躺一躺……

【黃河點首，虔誠地跪地摟抱精衛，為其撫傷。忽然懷內閃出一道金光。

黃 河 我懷內為何有金光？

精 衛 （大驚，同唱）他懷內為何有金光？

黃 河 （從懷內取出金針）金針，哪來的金針？

精 衛 黃河，這本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枚護身的金針，因見你傷勢沉重，我……把它也……拔了?。ㄇ旋X旁白）月神你……

黃 河 （感動至極）小帝女！……我要把你這位真正的愛神，抱到我們人世間去?。ūЬl下）

【燈漸暗。

【天幕上出現太陽，陽光萬丈。魔鬼們成群結隊奔上，號角聲聲……

群 魔 （唱）金光封住了魔窟，

黃河吹響了號角。

哎呀呀怎么得了，

眼看末日到、末日到！魑 魅 （唱）不要亂竄！不要亂跑！

昆侖山不遠，快向那里逃！

【黃河率叢獵手持武器追上，勇殲魔鬼……

【魔鬼們無心戀戰，逃下。黃河率眾追下。

【男女老少們及眾小地神亦持械呼喊助威。過場。

【精衛內呼：“黃河！”追上。

精 衛 唉！他怎么把魔鬼看得比愛情還重

要？（呼）黃河?。ㄗ废拢?/p>

第七場 黃河英魄

【高聳云天的昆侖山。

【昆侖神在眾小神的環擁下，走上一座山峰。

小山神 大神您瞧！太陽神的飛車，今日美極

了！

昆侖神 哈哈哈……

（唱）月神獻出金針，東君裝飾車輪。

他是自由王子，不受天規約禁。

今日魔鬼遭殃，天帝氣得哼哼。

嘿嘿！這可不怪俺老昆！孩兒們，把爺的安樂椅端來，今日咱爺兒們在這高處瞧瞧熱鬧?。ㄓ迫豢孔?/p>

小山神 呃，大神！怎么那些魔鬼們往咱們這兒竄來了？

昆侖神 你別是看花眼了吧？

眾小神 當真哩！大神大神，他們來了來了！

【昆侖神驚起急看，眾魔蜂擁而至。

昆侖神 嘟！你們這些丑魔鬼！吃飽了人肉還不知足，跑到我昆侖山來干什么？

巨 魔 啊呀大神！我們遇上了巨大的災難，求您讓我們在您的大山里躲避一時吧。您發發慈悲！

群 魔 求大神發發慈悲！

昆侖神 哼哼！

（唱）你們這些丑魔鬼，

險些害我倒大霉。

今日作惡當惡報，

我可不愿發慈悲！

群 魔 哎呀，這可怎么得了呀……

【魑魅與群魔耳語。

群 魔 （唱）我們一個手指頭，

我們是天帝造！

誰見死不救發牢騷，

天帝知道不輕饒，不輕饒！昆侖神 （厭煩地）夠了夠了！真是麻煩死了?。▽π∩缴瘢┛彀焉介T打開，打開！讓這群寶貝都進來，都進來！

【群魔大喜，擁下。一魔落后，被趕上的黃河一叉戳死。

【眾獵手趕到，山門已閉。

黃 河 （氣憤地）昆侖神！您為什么要窩藏魔鬼？

眾獵手 快把他們交出來！交出來！

昆侖神 黃河！

（唱）魔鬼，是天帝的星星，

我可是，難擔責任！

你們，上天庭去問，

交否，我依旨執行。

黃 河 豈有此理！

（唱）魔鬼，吞噬了我們的父母姐妹，

眾獵手 （唱）吞噬了我們可愛的幼嬰！

黃 河 （唱）我們的魚塘被搗毀，

眾獵手 （唱）我們的家園受蹂躪！

黃 河 （唱）哀聲遍野天帝不過問。

眾獵手 （唱）天帝不過問！

黃 河 （唱）今日人類滅魔害，

黃 眾 （唱）為什么要奉他的旨意行？

昆侖神 我是有神職在身的，不奉旨，怎么行事呢？

黃 河 昆侖神，請您主持公理和正義，我們人類將永遠感激您，歌頌您。

昆侖神 嗨！你們人類的贊歌，能保得了我的神職神位嗎？

黃 河 （憤然）昆侖神！您沒看見太陽神都在幫助我們嗎？

昆侖神 太陽神是位自由神，我可沒他那么自由。去吧去吧，沒有天帝的旨意，休想我交出魔鬼！

【黃河憤怒，張弓搭箭，昆侖神急隱。

黃 河 （唱）恨手中無巨斧，

眾獵手 （唱）將這老滑頭劈兩半！

黃 河 （唱）恨腹中無海水，

眾獵手 （唱）沖倒他這魔鬼山！

黃 河 （與眾獵手合唱）怎么辦？怎么辦？

【伴唱：

“胸中怒火騰烈焰！”

【老、少、婦、弱眾人及花草等眾小地神隨精衛上。同時鯤鵬自另一方踉蹌上。

鯤 鵬 （同時）黃——河！

黃 河 （急與眾扶住鯤鵬）報事神?。ㄞD對精衛）我的女神！你來得正好，快去給昆侖神說說，讓他把魔鬼交出來！眾 人 小女神，請你立刻就去吧！

精 衛 （不理黃河及眾人，徑直逼近鯤鵬，怒目切齒地）你？……

鯤 鵬 （奮力地）黃河！她……是個卑劣的

女神……【精衛從袖中取出一枚金針，狠毒地扎向鯤鵬，被眾獵手攔住。

黃 河 （又驚又怒，對精衛）你，為什么要傷害我的朋友？

精 衛 他是從天獄逃出的犯神，我要即刻把他帶回天庭去！

黃 河 小帝女！我們要求你即刻去勸說昆侖神把魔鬼交出來，你卻無動于衷。你那萬枚金針不是白拔了嗎？你身上的傷痛不是白受了嗎？

鯤 鵬 （掙扎站起）黃河！金針……是月神的！

精 衛 （膽虛，下意識藏金針于身后）別信他！黃河，你別信他！他是在誣害我！

黃 河 （審視精衛）你的臉色怎么變得這么難看？

精 衛 我……

黃 河 （忽有所悟，出其不意地奪過金針）女神，你這枚金針，也是那萬枚之數嗎？也是從你身上拔出來的嗎？你說，你說！

精 衛 （驚慌地）不不，啊，是的……當然是的！

黃 河 不對！它不帶一點紅跡！瞧這一口?。ㄈ〕鲎约簯阎械慕疳槪┽樃^帶著殷紅殷紅的血痕，這才是從神體內取出的金針！

鯤 鵬 （奮力站起）對了，黃河！紅根頭的金針是月神的！那殷紅殷紅的色澤……是她體內的熱和血！那不帶血痕的金針，才是這個兇狠的女神的……當初，她害怕疼痛，不肯讓金針扎在體內，圣后只給了她這一枚……

精 衛 （切齒地）你！

黃 河 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鯤 鵬 她……誣害了夸父，又慫恿天帝將月神……

【精衛狠狠地去打鯤鵬，被眾人攔住。她轉過身子猛地將黃河抱住。

精 衛 黃河，黃河！這都是因為我愛你……

愛你……

黃 河 （冷然木立，痛心已極）如果我現在把你掐死，我得先掐死自己！走開?。▽⑵浣疳様S還）我只要你說一句真話，我的月神現在哪里？

精 衛 （絕望，嫉妒，惡毒地）你的月神？

哈哈……你的月神！你的月神她確實為你獻出了她那炫耀于天庭的萬枚金針，可是她自己也完了！她體內的血和熱全都隨著金針脫盡了！她已經變成了一彎孤月，永遠永遠不能復回神體了！你去找她吧，月宮里那塊冰涼的石頭，就是你的月神！

黃 河 （氣得咬牙切齒）魔鬼的語言！

精 衛 哈哈……找你的月神去吧?。ㄏ拢S 河 （急轉向走過來的鯤鵬）我的朋友！……快，快告訴我，月神獻出金針后在哪里？她現在哪里？

眾 人 （關切地）月神在哪里？在哪里？鯤 鵬 她在……（悲切地含淚指著遠方天際的一彎冷月，欲言無語）……【伴唱：“不忍說，不忍說……碧海深處，一彎冷月！”

眾 人 （悲呼）月神！月神……

【黃河痛徹肺腑，淚雨傾盆……

【伴唱：

“痛如劍！悔如刀！刀劍寸寸扎心梢！

肝裂腸斷，

肝裂腸斷血淚拋！”

黃 河 （沉痛，唱）魔鬼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是一個渾噩的人哪！

（眼中、口中溢血不止）

眾 人 （驚呼）啊血？血！黃河，黃河……【

伴唱：

“殷紅的鮮血流不斷，

染紅了土地，匯成了血泉……”

眾 人 （唱）黃河黃河快忍悲，

莫把心血流淌完，

莫把心血流淌完！

黃 河 （深沉地唱）一陣心血，血匯紅泉，

一腔精忱，可化狂瀾！

月神啊，我心上的女神！

這是你愛的啟示，情的指點，

看魔鬼的末日——

就在今天！

【伴唱：

“啊，圣潔的愛，深沉的愛，

孕育了、孕育了一個偉大的意念，

一個偉大的意念！”

黃 河 （力拔千金鈞地唱）

我要將身化黃水，

怒濤崩裂昆侖山！

把魔鬼沖到地獄去，

巨浪滔滔淹沒昏天！

（舉起月神所遺金針，猛力向自己胸口劃下……）

眾 人 （驚怔，悲痛，爆發地）??！……

【伴唱：

“??！……

一腔精忱化黃河！”

眾 人 （呼喚，唱）黃河！黃河！

【伴唱：

“怒濤崩裂昆侖山！”

眾 人 （贊美地唱）黃河！黃河！

【伴唱：

“把魔鬼沖進地獄門！”

眾 人 （歡呼，唱）黃河！黃河！

【伴唱，眾和：

“巨浪滔滔奔九天！”

【歌聲中，燈暗燈明，黃浪洶涌，巨響震天，昆侖山崩，魔鬼漂沉……

尾 聲

【碧空萬里，明月初升，黃水滔滔，奔流東去……

【黃河岸邊，站滿了致祭的人們及太陽神、鯤鵬、鳳凰、天帝、昆侖神、精衛等眾神。

天 帝 （舉盞）黃河！您雖是凡人，卻超越了神的造化之功！可敬，可敬！愿您的英魄長存！

【天帝祭河，帶法神等下。

昆侖神 （舉盞）我慚愧啊黃河！您雖然沖垮了我的大山，卻令我沒有怨怒，只有羞慚。愿你的人類繁榮?。篮樱?/p>

精 衛 （舉盞，愧悔淚下）黃河！您使我看到了嫉妒者的渺小和卑弱！我將化成一只精衛鳥，銜盡西山的木石，去填那罪惡的妒海！愿您的人間永無邪惡?。篮?，下）

【隨之，天幕上掠過一只飛鳥。

東 君 （豪邁地）好！該走的都走了！朋友們，讓我們來贊美英雄黃河和他圣潔的月神吧！

【人們與東君、鳳凰等眾神歡呼，高歌起舞。

【伴唱：

“在金色的波濤上，

有一輪皎潔的明月！

在美麗的月光下，

有一條英雄的大河！

啊，黃河，月神！

月神，黃河！

你是偉力的象征，

大愛的圣火！

精忱的奇跡，

天地的傳說！

啊……

黃河，月神，

月神，黃河！

你們是英勇獻身的榜樣，

是浩瀚宇宙——

一支輝煌永恒的歌！”

【遠處：桃林如霞，新柳弄影，鶯飛蝶舞，鳥翔魚躍，嬰兒呱呱墜地，大地一派生機……

【人們及眾神掬飲黃水，造型。

【明月皎皎。

【金浪滔滔……

——劇終

【責任編輯：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