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理論與村上春樹的文學創作

郭雪詠

【摘 要】村上春樹被稱為純文學作家，他的小說不僅風靡日本文壇，同時在世界范圍內受到熱捧。村上春樹從1979年發表第一篇小說《且聽風吟》以后一舉成名，其對中國的影響也從20世紀80年代起綿延至今。其散文、短篇小說、長篇小說、游記、隨筆等作品譯本多次再版，一時洛陽紙貴，形成文學史上的“村上春樹熱”現象。文章從西方文化元素的融入、小說中都市背景的設置、敘事方式三方面，以接受美學的視角關注村上村樹的文學創作。

【關鍵詞】接受美學；讀者；市場經濟；純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20-0216-02

在經濟全球化浪潮席卷之下，“文化全球化”以及不同文化之間的融合、同化趨勢也越來越明顯，中國打開市場大門，歐美文化、日韓文化對中國文化的影響越來越廣，從衣食住行到文化消費品，影響無處不在。而近些年來日本文化對中國本土的影響主要集中在電影、動漫小說等方面。小說方面尤以村上春樹、東野圭吾等影響最大。其中，村上春樹自1979年發表第一篇小說《且聽風吟》以后一舉成名，對中國的影響自20世紀80年代起至今，已經成為大多數讀者文化消費的重要選擇。其散文、短篇小說、長篇小說、游記、隨筆等作品譯本多次再版，一時洛陽紙貴，形成文學史上的“村上春樹熱”現象。國內學者關于村上春樹小說的研究、評論也層出不窮，包括對其小說主題、精神、藝術特征、思想內涵等多個方面，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這不禁引起人們的關注與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村上春樹的小說能夠在中國獲得熱捧？其小說的藝術魅力如何，以至于產生如此強勁的生命力？本文根據文學領域20世紀六七十年代出現的接受美學理論來分析這一現象，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論述：

一、西方文化元素的融入

村上春樹被稱為純文學作家，他的小說不僅風靡日本文壇，同時在世界范圍內受到熱捧。一方面是因為他的作品所抒發的感情屬于人類社會普遍具有的感情問題，容易引起共鳴。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小說能夠從不同民族的文化中吸取營養。他作品中的西方元素、東方元素隨處可見，能夠完全融入到作品中去，渾然一體。因而使世界各地的讀者閱讀時很少有格格不入和“水土不服”的感覺。

首先，除了常見的都市題材、暴力犯罪題材的小說，同時村上春樹也特別關注現代社會女性的命運問題，作品常常被冠以“女性主義”“女性意識覺醒”等標簽。這部分作品也因此獲得了無數忠實的女性讀者的喜愛。關于村上春樹作品中的女性意識這一問題要深入到日本獨特的歷史與文化。即使進入現代，日本仍然是一個男權至上的社會，男性在家庭和工作中占據主導地位，男女不平等以及性別歧視問題在日本社會中仍然存在。村上春樹正是意識到了這一問題的存在，因而他作品中的男性主人公大多被塑造成彬彬有禮的紳士，他們用平等的觀念對待女性，給予女性相對公平的自主權和支配權，對女性采取真正尊重的態度。如《冰男》《眠》《背帶短褲》等。

其次，如果說村上春樹小說中朦朧的女性意識受西方女權主義運動以及西方文化的影響還不夠明顯，那么在他小說中體現的搖滾樂、爵士樂等典型的西方文化符號則毫無疑問是從美國文化中獲得了創作靈感。村上春樹在現實生活中是一個狂熱的音樂愛好者，音樂不僅使他的生活變得充實，同時也影響了他對待生活的態度。他的許多部小說都以音樂為重要的背景，如他的代表作《挪威的森林》等。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西方社會的文化、風俗等元素也在世界范圍內流行起來，獲得大多數年輕人的青睞。村上春樹作品中的這些西方文化元素恰好符合當下讀者的期待視野，既滿足了他們對西方文化的獵奇和興趣，又體會到了文學帶來的樂趣。

二、小說中都市背景的設置

村上春樹是一位想象力豐富的作家，他筆下的人物類型多種多樣，既有生活在繁華都市中的普通上班族，又有隱藏在動物、植物外衣下的已經異化的人類，無論是以上提及的哪種人物形象，他們背后都有非常深刻的隱喻含義，都是對生存在現代社會人身上所體現出來的現代病的反映。

首先，村上春樹的小說能夠準確展示日本青年的生存狀態。村上春樹更像是一個哲學家，他所關注的問題涉及到人類生存最本質的層面，關于生與死、時間、愛等等，所有問題歸根結底都是生存的方式與方法。二戰結束以后，日本的經濟社會發生重大的改變，經濟的高速發展促使文化領域的消費結構產生明顯變化，大眾化的文化傾向崛起，純文學的地位受到沖擊，一落千丈。讀者更傾向于選擇那些貼近生活、文字通俗易懂的文學作品。這顯然與純文學的宗旨背道而馳。

為了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存活下來，純文學不得不做出改變，無論在題材選擇還是敘事技巧等方面越來越向大眾化文學形式靠攏。村上春樹的作品便誕生于此時，他的作品不同于傳統的純文學作家的藝術風格，可謂是死氣沉沉的日本文壇一劑清涼散。他的作品立足于當下社會，取材于現實生活，成為反映當時日本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被譽為“八十年代日本文學旗手”。

他尤其擅長表現都市生活中年輕人的生活狀態以及精神世界。因而能夠獲得讀者的喜愛。如處女作《且聽風吟》，將生活在現代都市中的人們情緒中那種難以言說的成分用一種有形的文字表達出來，同時融入作家本人對生命的深刻感悟與思索，反映出一部分人、甚至是一代人的精神狀態，記錄下他們的生活方式。再如《游泳池畔》就是一本描述孤獨的短篇小說，男主人公是一位成功人士，他擁有令人羨慕的工作和收入、美滿幸福的家庭和健康的身體，這是令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然而主人公依舊感覺到困惑，總是覺得自己的生活還缺些什么，內心和精神非?？仗?，常常一個人黯然神傷。事實上書中主人公的生活狀態是現代都市人們精神狀態的真實寫照。當物質上的欲望得到滿足之后，生命的活力也隨之消耗殆盡，精神世界的空虛是現代人不得不直面的問題，它已經嚴重損害了現代人的精神健康。

其次，村上春樹的小說能夠展示現代人生活的苦悶、迷惘與孤獨。近些年來，關于工業化、城市化的討論越來越多，所謂的“工業化”帶來了豐富的物質財富，給人們的生活提供越來越多的便利，摩天大樓、高級購物商場、寫字間這些從表面上看提高了人們的生活品質，但與此同時人們的幸福感是否真的提高了呢？都市人的生活越來越機械化，上下班占據了生活的全部，越來越狹小的生活空間以及越來越陌生的人際關系給人們的生活和心靈蒙上一層陰影。很多人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患上了城市病，焦慮、不安、抑郁甚至有自殺的傾向。endprint

村上春樹的小說《挪威的森林》，這部作品從表面上看探討的是有關愛情的話題，力圖闡釋愛情在現代年輕人心目中的位置。但如果深入到本質層面，卻是一種對人的生存意識的探討，是對所有困于都市生活中在情感上、生活上的掙扎狀態的一種獨特書寫。透過小說，每一位讀者都能夠感受到自身所面臨的困境，因而容易產生共鳴，感動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人們。

三、敘事方式符合當代讀者的閱讀習慣

讀過村上春樹作品的讀者都會有這樣一種清晰的感受，他在小說創作過程中所使用的敘事方式是非常獨特的、個人化的，完全跟著自己的感受來進行創作。寫作過程是非常輕松和自由的，這樣寫出來的文字既充滿靈性又深入人心，符合當代讀者的閱讀習慣。

首先，進入互聯網時代以后，都市生活的工作節奏也隨之加快，大多數讀者很難有整塊的時間進行閱讀活動，那些零星的、碎片化的時間成為主要的閱讀時間，而村上春樹的小說從這個層面上來看更能適應現代化的閱讀習慣。他的小說在創作過程中受作家卡夫卡、薩特、雷蒙德·錢德勒等人影響較大，常采用大量的對話方式進行敘述，在長句子與短句子的選擇上更偏向于使用口語化的短句子，這樣的句子結構閱讀起來朗朗上口，如音樂節奏一般帶給讀者更加流暢的閱讀體驗。以上的種種特征造就了村上春樹小說獨特的藝術風格，對他來說，小說就是一切，是他生活的全部。

其次，娓娓道來的敘事方式也是村上春樹的小說獲得大眾喜愛的關鍵因素。按照接受美學理論的觀點，讀者是文學創作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讀者與作家、作品之間是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關系，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讀者在文學進程中發揮著決定性的作用。這不僅意味著文學研究由文本中心向讀者中心的轉變，在文學作品進入流通領域之后讀者的作用也隨之發送改變。

尤其是在20世紀以來市場經濟興起之后，讀者這一角色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引起了文學發展過程中的一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改革。在這個大背景下，無論是作家還是出版方都不得不將讀者的閱讀興趣考慮在內。在滿足讀者對于娛樂性、趣味性的要求上大眾文學很出色，隨著市場機制的不斷成熟，大眾文學的商品化程度也越來越高，再一次沖擊了純文學已經日益艱難的生存困境。

村上春樹的作品之所以能夠在泛濫的大眾文學中脫穎而出與其作品本身的敘事方式密不可分。村上春樹有一種屬于他個人的、獨特的敘事方式。自由隨和、輕松舒暢，用最平靜的口吻和最清新的語言引領讀者走入人物的內心，與他們“同呼吸、共命運”，把自己融入小說人物的生活中去，去感受他們的真實感受。閱讀村上春樹的文字就像在聆聽一位慈愛的長者的故事，很容易進入到文本中去。

綜上所述，縱觀日本作家村上春樹不同時期的不同作品可以發現，其文學作品具有濃濃的時代氣息，時刻背負著時代賦予的偉大使命，較為深刻地反映了當下愛與憎、善與惡、生存與生活等多個命題。村上春樹將全部精力都投身于其文學創作的崇高事業中去，其字里行間流露出來的情感無一不表現出他對時代的獨特把握和切身感受。同時，村上村樹在創作中自覺從讀者的角度進行思考，從而迎合讀者口味創作出他們喜聞樂見的作品。這也正是其作品走出國門，在國際舞臺上發光發熱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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