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古書中的書生

張銘

手捧《王維集校注》，讀詩品畫，如醉如癡。蒙眬中，有一位先生向我款款走來，訴說著他的過往。 ——題記

開元十九年，我狀元及第，做了太樂丞。是的，我假扮伶人，投靠了太平公主，也得到了岐王的引薦?？赡鞘且粋€“行卷”風行的時代。我也寫過諸如“云里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之類的歌功頌德的應制詩。然而受人牽連，仍被貶為司倉參軍，幸虧與當朝宰相有舊，提攜右拾遺，調任監察御史?？珊镁安婚L，宰相失寵，我也失去了靠山。只好來到鄉村?？吹较﹃栃闭沾迓?，牛羊暮歸；一位慈祥老人，拄著拐杖盼望孫子放牧歸來的景象，我想到自己混跡于官場，依附帝王顯貴，不能自已。寫下了“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鄙l著泥土芬芳的鄉野，深深地打動了我。一切的生命，在黃昏時節，似乎都在思歸。我是不是也該應從召喚，歸隱山林？于是，在京城的南邊的半山上，我修建了茅屋。這里有山有湖，有樹林也有小溪。然而我還是要為我的口中食，身上衣，去奔波，也要為我的政治理想去打拼?！安菽菌椦奂?，雪盡馬蹄輕?！蔽铱释畧?，建功立業?！笆镆蛔唏R，五里一揚鞭?！薄耙簧磙D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笨蓵r局不穩，安祿山叛亂開始了。一時間我和我的同僚們惶惶不可終日，不知何去何從？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只能選擇回到我的山水，逃避這紛雜的世界?！蔼氉捏蚶?，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蓖砩?，月色空明澄凈，竹幽林深。我一個人坐在小溪邊，彈琴，吹簫，想化作一片竹葉，順著溪流，流向遠方，和這里的山這里的水融為一體。白天，“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贝笞匀坏母F盡復通啟示我不妨回頭，研習詩、書、畫，仰望儒、佛、道。

756年，安祿山到底還是攻陷了長安，我不幸被捕。叛軍里有人說，這個人叫王維，詩寫得非常好。他們不殺我，但必須當他們的官。萬般無賴，我只好答應。偷偷寫了“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落葉空宮里，凝碧池頭奏管弦?！笔惆l了我當時的亡國之痛和思念舊主的心情。沒多久，朝廷又打回來了。我因出任叛軍之職而入獄。幸虧我親弟弟平叛有功，請求朝廷削籍為我贖罪，朝廷才判我無罪出獄，賜官太子中允。

我本一介書生，該早回故里，讀書耕田，飲酒作賦，何其快哉！而偏要混跡官場，上下沉淪，以至于鋃鐺入獄，受盡折磨。哎！還是把送給元二的詩送給自己吧：“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p>

余音：

送給我嗎？我問，你是誰？

我是摩詰呀。

你就是那個詩佛，藝曉書、畫、樂，詩通儒、釋、道的書生王維？

無人應答，只留下余音——

西出陽關無故人。

學校：黑龍江大慶市實驗中學

導師：尹 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