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夜車

湯維一

題目上的筆影突然清晰起來！寢室阿姨卻破門而入，把我們逮了個正著！

“我是說你們寢室怎么這么亮，三個燈開著能不亮嗎？學校不準開夜車！你們才高一啊，這么晚了，不累啊，你們這以后怎么搞??？再抓到一次直接交給你們班主任處理?！?/p>

本來我還想找個“睡不著，寫會兒題好睡覺”的理由搪塞，可一想起“終日昏昏醉夢間”的樣子，話到嘴邊只好咽下。和室友一起乖乖地關上燈，合上才寫了兩頁的《重難點》。我們承諾下不為例，阿姨這才滿意地走了。我把身子縮進被窩里，看著枕邊才買來卻已經寫了大半本的《重難點》，還是忍不住試探了一句“咱們以后還開不開夜車？”“當然不啦，我可不想鬧到班主任那去，這事肯定是寢室長背鍋！害我又要被老師嘲諷一波?！焙毋膰@了一口氣，也把身子慢慢縮進被窩里。

“那怎么行？你們不寫我要寫！”鄧鄧立馬抗議道。她一屁股坐了起來，伸手就去開燈。

“那我就去跟老師說！”

“我看你對傷害一無所知！”

“呵，那你可以試試看！”

眼看著她和胡嘉就要吵起來了，睿睿只好壓低聲線警告他們，“噓！先別吵，小心阿姨殺個回馬槍?！币宦犨@句，鄧鄧才賭氣似的把剛拿到的燈“Duang”的一聲扔到了床腳。聲音沒落，寢室阿姨竟然真的又折了回來，把我們放在枕邊的教輔都拿到柜子里，又仔細叮囑一番才“念念不舍”的離開。

“咚”的一聲門關了，即使如此，那聲輕輕的“唉”還是震響了我的耳膜。隔著一層黑暗，我也似乎能看見鄧鄧眸底閃出的不肯散去的愁悶?？吹贸鰜?，她并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真有“中間多少行人淚”。裹著被子翻一個身，竭力把自己壓入夢鄉。睡不著，又翻了一個身，看著窗外燈影寥寥。要知道，本來我也沒有晚上刷題的意思；可我媽一聽說我們寢室晚上已經有兩個“老司機”了，不管我怎么拒絕，還是硬塞了個臺燈讓我帶上。

為什么父母都同意了，學校卻不同意？為什么被家長們稱道的勤學苦讀還會被警告？為什么認真學習反而害怕被老師知道？刷題？刷題！一個刷字刷中了多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痛點！刷，本意是“清掃”，是為了清掃出知識的漏洞；可我們現在拼“頁”的刷題，不是把筆墨機械地碾壓在一個頁面嗎？

漸漸的，門外的燈熄了，我終于把自己壓入了夢鄉……在那里，一抹暖陽透過窗直射進鄧鄧的眼眸，消釋了他眼底不肯離去的愁緒，也暖熱了我僵冷的雙手。

學校：湖北省宜昌市夷陵中學；導師：張德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