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心悟》從“火”論治內傷喘證經驗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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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徽中醫藥大學，安徽 合肥 230000；2.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安徽 合肥 230000；3.安徽省中醫藥科學院中醫呼吸病防治研究所，安徽 合肥 230000

程國彭(1662～1735年)，字鐘齡，清代著名醫家。程氏認為：“思貴專一，學貴沉潛”。其博采諸家之長，歷時30余載將其臨證經驗思想著成《醫學心悟》。其中“火字解”、“醫門八法”、“寒熱虛實表里陰陽辨”、“雜病主治四字論”等學術思想，別開法門，影響深遠，為后世學者提供了眾多學習思路。對于內傷喘證的論治，程氏多宗“諸病喘滿，皆屬于熱”之旨，從火熱立論，分虛實兩端對喘證進行辨證治療。實者責之于肝、肺，虛者責之于腎?！鹅`樞·經脈》篇云：“腎脈直者，從腎上貫肝隔，入肺中，循喉嚨挾舌本。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揭示了肺腎相關。程氏認為：“內傷之喘，未有不由于腎者”。其臨證治療內傷喘證尤重腎中元陰元陽。對于喘證病機方面，程氏著重于痰、氣、瘀、虛進行辨治。程氏療喘往往從“本”論治，而非見喘平喘。茲將程氏辨治內傷喘證之思想特色淺述如下。

1 表寒束熱，辛潤平之

《類證治裁》云:“痰熱內郁，風寒外束，初失表散，邪留肺絡，宿根積久，隨感輒發”。素有伏痰，復感風寒，外束肌表，肺氣壅塞，宣降失司，漸而成痰熱之證，亦有初伏痰熱者。程氏認為肺為嬌嫩清虛之臟，最易受邪，畏寒惡冷怕痰。風寒初起，引動內伏之痰熱，痰熱內壅于里，隨氣并走于上，阻塞氣道，則喉中痰鳴有聲，胸隔煩悶，呼吸急促，喘咳氣逆；風寒外束則惡寒，發熱，無汗。風寒夾內郁之痰熱，則舌邊尖紅，苔白膩稍黃，脈弦緊[1]。此屬寒熱錯雜，表里同病，過用辛溫解表則助熱，多用寒涼清肅則助邪傷肺。在表之寒邪，壅閉肺氣，宜辛宣開之；夙根在痰，肺喜潤而惡燥，宜用清潤之品祛之?！兜は姆āご摗吩疲骸跋赜帽∽涛?，專主于痰”。程氏臨證以加味甘桔湯論治。方中桔梗辛平，開宣肺氣；川貝母清潤化痰；白前、百部質潤降氣化痰，于眾多潤藥中少佐橘紅理氣寬中，化痰而燥性除；茯苓健脾以杜生痰之源。辛宣開肺則表寒得散，氣機得暢，則郁熱可散；潤藥袪痰，順和肺性，熱無所依，則痰熱得消。如若痰熱不盛亦可采用辛宣溫潤之止嗽散宣利肺氣，化痰平喘。程氏認為止嗽散“溫潤和平，不寒不熱，既無攻擊過當之虞，大有啟門驅賊之勢。是以客邪易散，肺氣安寧”。肺氣得暢，痰液得消，肺宣肅功能恢復，則喘證自愈。

2 郁火上沖，疏而達之

肝主疏泄，肺主治節，肝肺調暢全身之氣機。伏痰宿肺，風動致喘，外風主襲于肺，內風源于肝。平素憂思氣結，郁怒化火，肝之郁火上沖，上逆侮肺，伏痰隨逆氣上擾，肺肅降不及，則發為喘證。表現為喘促，息粗氣憋，胸部脹悶，脈弦?！堆C論》云：“蓋人身氣道，不可阻滯……內有瘀血，氣道阻塞，不得升降而喘”。肺助心行血，肝主疏泄，藏血，肝郁化火，則易致氣滯血瘀，瘀血內生是喘證反復發作的重要病理因素之一，特別是一些經久不愈、反復發作的患者，多責之于瘀血內阻引起，而究其病根，即為肝肺之氣機失調[2]?！杜R證指南醫案》云：“人身左升屬肝，右降屬肺，當兩和氣血使升降得宜”?！澳居暨_之”，治當疏肝解郁瀉火佐以活血。程氏臨證采用加味逍遙散治療肝火上逆之喘證。方中柴胡為君，性寒，疏發郁結之肝氣而無助火之虞；當歸、白芍，質潤養血柔肝，活血除瘀，平抑肝之亢火，二者補肝之體用，君臣相合，合乎肝“體陰用陽”之特性；牡丹皮辛，微寒，入肝經血分，清肝經郁熱，活熱壅之瘀滯；薄荷，辛涼發散，既能開宣肺氣，又能疏行肝氣，配合柴胡暢通全身氣機，氣機得暢，郁火則消；梔子入三焦氣分，善于清透疏解郁熱[3]。喘證夙根在痰，肝郁不行，影響及脾，脾失去健運，則易內生痰濕，與肝經郁火相合而成痰火之證。遂用茯苓、白術、甘草健脾益氣以防木侮生痰。諸藥合用，肝郁得疏，火熱得去，痰瘀得消，氣機得暢，則喘證得愈。

3 陰虛火炎，壯水制之

《醫碥》云:“腎精虧損，根本不固，使氣失攝納，出多入少，氣不歸根而發為腎喘證”。勞欲久病，腎陰虛衰，陽失陰斂，虛陽循經上越，虛火邢金，灼液成痰，壅塞肺氣，則見喘促。臨床表現喘促頻發，為咽干口燥，顴紅煩躁，五心煩熱，盜汗，舌紅苔少，脈細數。肺腎金水相生，腎陰虧虛，虛火上炎，耗傷肺陰，肺失其潤，其本在腎?！端貑枴ぶ琳嬉笳摗菲?“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王冰注釋曰:“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對此類陰虛火熱上炎之病證，程氏認為“必滋其水”，方用六味地黃湯之類，以滋陰填精補腎為主，佐以清降虛火之品。程氏以知柏地黃丸治療真陰虛衰，虛火上炎所致之喘證。乙癸同源，熟地、山茱萸培補肝腎之陰；《醫經溯洄集》云：“干山藥，雖獨入手太陰經，然其功亦能強陰”。山藥補脾以杜生痰之源，亦能益陰固腎，助陰納氣；澤瀉、茯苓健脾利濕，防止熟地、山茱萸滋膩礙胃生痰；知母滋陰潤肺，瀉腎上炎于肺中之虛火，黃柏配伍則瀉火之效益增?！侗静菪戮帯吩疲骸包S柏清腎中之火，亦能清肺中之火，知母瀉腎中之熱”。丹皮辛涼入陰，清瀉陰分伏熱，亦有防久病成瘀之效。 腎水得充，陰火得消，痰液得除，則喘證愈。

4 元陽上浮，引火歸之

《醫貫》云:“真元耗損，喘出于腎，氣之上奔”。腎者，氣之根、封藏之本，內寓命門之火。久病及腎，致腎陽虛損、命門火弱，腎失其閉藏之性，則吸入之氣難以被下焦收攝，反受下焦沖氣之激上泛于肺，喘證遂作[4]。臨床表現為日久喘促，氣不得續，動則尤劇，汗出神乏，面部泛紅如妝，煩躁，下肢逆冷，舌淡胖，脈沉細。此類喘證，陽虛為本，陰寒內盛，逼迫虛陽上越。治當引火歸元，納氣平喘。引火歸元是采用是運用溫熱藥物治療虛陽浮越證的方法，體現“熱因熱用”的治療原則[5]。程鐘齡云：“腎氣虛寒,逼其無根失守之火浮游于上,當以辛熱雜于壯水藥中,導之下行,所謂導龍入海,引火歸原”。程氏認為：“惟桂附八味能引火歸元”。其臨證采用桂附八味丸治療，元陽上浮之喘證。歸附八味丸中熟地、山茱英、山藥、澤瀉、茯苓、丹皮、皆濡潤之品，所以能壯水之主。另用少量附子、桂枝溫補陽氣，一在微微生火，鼓舞腎氣，取少火生氣之義，其次可蒸騰腎氣向上破陰寒，溝通上下氣運之樞機，宣通上下，交通內外，使上浮虛陽重歸故里，奏引火歸原之功[5-6]。諸藥合用，陰陽結固，元陽納歸，喘證自平。

5 小結

綜上，程氏臨證汲取《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之精華，認為內傷喘證多與“火”相關，涉及肺、肝、腎三臟。除此之外程氏臨證治療喘證尤為重視培補中焦脾胃。其認為：“補脾土以生肺金，金旺則能生水，乃隔一隔二治也”。程氏《醫學心悟》獨具特色地從“火”的角度對喘證的辨治發前賢之不足，進一步豐富了喘證臨床的治療，值得深入探討學習。

[1]曹鐵留.周仲瑛教授辨治支氣管哮喘的臨證經驗研究[D].南京：南京中醫藥大學,2009.

[2]覃驪蘭,馬淑然,蘭毓營.從“肝肺同治”論治過敏性哮喘的理論初探[J].時珍國醫國藥,2017,28(3):769-770.

[3]陳蔚文.中藥學[M].2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3:73.

[4]任海峰,方向明.淺析張錫純治喘之法和用藥特色[J].中醫藥臨床雜志,2017,29(6):786-7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