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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英語語篇重復閱讀的眼動研究

2018-01-22 13:03沈英倫孟珠蘭澤波王影超閆國利
心理與行為研究 2018年4期

沈英倫 孟珠 蘭澤波 王影超 閆國利

摘要 采用眼動追蹤技術,考察重復閱讀對母語為漢語的大學生閱讀英語語篇的作用。研究采用2(目標詞詞頻:高頻、低頻)×5(閱讀遍數:1遍、2遍、3遍、4遍、5遍)的兩因素被試內設計。結果發現:(1)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讀者的閱讀理解正確率呈上升趨勢,總閱讀時間、注視次數、回視次數和平均注視時間顯著降低,平均眼跳幅度顯著增加;(2)閱讀遍數與目標詞詞頻的交互作用顯著,表現為重復閱讀對低頻詞識別的促進作用要顯著大于對高頻詞識別的促進作用。研究表明重復閱讀能夠有效提高大學生對英語語篇的閱讀效率。

關鍵詞 重復閱讀,英文閱讀,詞頻效應,眼動研究。

分類號 B842.5

1引言

重復閱讀(repeating reading)是一種將相同文本連續閱讀多遍的教學策略(LaBerge & Samuels,1974)。大量研究證實,重復閱讀可以有效地提高讀者的閱讀速度和準確性(Chard,Vaughn,& Tyler,2002;Holder,2017;Roundy&Roundy;,2009;Strickland,Boon,& Speneer,2013;Therrien,2004;Yeganeh,2013),這一現象稱為重復閱讀效應。

LaBerge和Samuels(1974)提出的自動化理論(automaticity theory)可以較好地解釋重復閱讀效應。該理論認為,為確保充分理解文章,讀者在將更多的認知資源分配到高水平加工時,必須達到在低水平加工上的自動化。當低水平加工不能自動進行時,讀者就會消耗大量認知資源來識別單詞,這就降低了對文章整體意義的關注度。重復閱讀有助于讀者實現解碼和識別文本詞匯的自動化,通過促進低水平信息加工的自動進行來提高閱讀的效率。

先前考察重復閱讀效應的研究大多以閱讀理解正確率或閱讀速率作為因變量(Chang & Millett,2013;Roundy & Roundy,2009;Yeganeh,2013),隨著閱讀研究技術的發展與推進,部分研究者開始使用眼動追蹤技術探究重復閱讀過程中閱讀行為的實時變化。眼動追蹤是一種能夠記錄在線閱讀行為的靈敏而有效的技術,多種早期和晚期的眼動指標為研究重復閱讀影響閱讀加工的時間進程提供了充分的數據支持。借助眼動追蹤技術探討重復閱讀效應機制是當前重復閱讀研究的一個重要趨勢(Ardoin,Binder,Foster,& Zawoyski,2016;Foster,Ardoin,& Binder,2013;Zawoyski,Ardoin,& Binder,2015)。

李春璽(2012)采用眼動記錄法發現,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讀者的平均注視時間降低,注視次數和回視次數減少,眼跳幅度增大。研究還發現,3-4遍是最為有效的重復閱讀次數(Foster et al.,2013)。除促進文本低水平加工之外,重復閱讀還會影響高水平加工,表現為重復閱讀削弱了句末“打包”(warp-up)效應(Kaakinen & Hyona,2007),增加了讀者對語篇主題結構的熟悉性(Hyona,1995)等。

然而就重復閱讀過程中的眼動行為是否受詞頻等文本特征的調節這一問題,已有的研究結果并不一致。詞頻效應是指在閱讀中對詞匯的注視時間會受詞頻的影響,較之高頻詞,讀者對低頻詞的注視時間更長的現象(Inhoff,Starr,Solomon,& Placke,2008;Rayner & Duffy,1986;Yan,Tian,Bai,& Rayner,2006)。詞頻效應被視作指示詞匯通達的有效指標(Paterson,McGowan,& Jordan,2012)。Raney和Rayner(1995)發現重復閱讀過程中對高頻詞和低頻詞的識別沒有顯著差異,而也有研究報告閱讀遍數和目標詞詞頻交互作用顯著,重復閱讀對低頻詞的促進作用要大于對高頻詞的促進作用(Foster et al.,2013;Zawoyski et al.,2015)??梢?,在母語閱讀中已有研究關于重復閱讀過程中的眼動行為是否受詞頻等文本特征調節并無一致的結論。

雖然重復閱讀是促進讀者提高母語閱讀流暢性的最經典、引用頻率最高的方法(Kuhn & Stahl,2003),但重復閱讀在二語教學研究中的運用才剛剛興起(Gorsueh & Taguchi,2008)。研究發現,由于口語水平較低,詞匯量不足,語法知識欠缺等問題,讀者二語閱讀的流暢性遠低于母語閱讀(Grabe,2009)。例如,Fraser(2007)報告了在精讀(rauding)、跳讀(scanning)、略讀(skimming)、學習(learning)和記憶(memorizing)五項任務中,母語為漢語的大學生閱讀漢語的效率均顯著高于閱讀英語的效率。其中在最接近自然閱讀的精讀任務中,大學生的母語閱讀速率平均為每分鐘441.63字(或詞素),而二語閱讀速率僅為每分鐘181.02詞。

已有研究表明,重復閱讀能夠顯著提高二語閱讀流暢性和閱讀理解水平(畢雅靜,2012;賀學勤,2014;徐珊珊,2016;Chen&Ying;,2009;Gorsuch,Taguchi,& Umehara,2015;Taguchi & Gorsuch,2002)。Chang和Millett(2013)通過13周的重復閱讀訓練,發現母語為漢語的大學生閱讀同一英語語篇的速率每分鐘提高了47詞,閱讀理解正確率提高了19%,而沒經過重復閱讀訓練的大學生的二語閱讀速率每分鐘僅提高了13詞,正確率提高了5%。

然而目前尚無文獻報告重復閱讀對二語語篇理解的實時影響。Grabe(2009)指出,對于二語讀者來說,低水平加工比高水平加工更為困難。此外,Zawoyski等人(2015)也發現,較之高水平讀者,低水平讀者從重復閱讀訓練中獲益更多,因而我們認為,重復閱讀對于二語閱讀的影響可能表現出與母語閱讀不同的特征。在母語語篇重復閱讀的眼動研究結果,是否同樣適用于二語閱讀仍不清楚。

綜上所述,本研究擬采用眼動追蹤技術,考察重復閱讀對母語為漢語的大學生英語語篇閱讀的實時影響,具體研究問題包含以下兩個方面:第一,重復閱讀是否能夠提高大學生英語語篇閱讀的閱讀效率,在閱讀理解正確率、閱讀速率以及眼動行為指標上會有怎樣的表現?第二,重復閱讀是否影響二語閱讀中的詞匯識別階段,具體來說重復閱讀對高頻詞加工和低頻詞加工的影響是否會有不同的作用模式?

2方法

2.1實驗設計

本研究采用2(目標詞頻:高,低)×5(閱讀遍數:1遍,2遍,3遍,4遍,5遍)兩因素被試內設計。

2.2被試

隨機選取天津某大學大二至大四年級學生50人(其中男生2人),被試的平均年齡22.4歲(SD=1.93歲),母語均為漢語。所有被試的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2.3材料

語篇材料是一篇說明文,描述了一項考察學生在做多項選擇題時對改變答案的自我認知與實際結果有無偏差的科學研究,結果發現,學生傾向于高估了改錯的概率,而低估了改對的概率。該語篇材料節選自《心理學與生活》(Gerrig & Zimbardo,2016),共包括7個句子,206個單詞。

目標詞選擇:將語篇中所有的名詞按詞頻高低排序后,選取頻率最低的6個單詞作為低頻詞(范圍為每百萬詞出現1-21次,平均每百萬詞出現10.5次),頻率最高的6個單詞作為高頻詞(范圍為每百萬詞出現180-1826次,平均每百萬詞出現570.3次),目標詞的詞頻確定依據《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桂詩春,2003)。目標詞不出現在句首句尾及行首行尾。

材料評定:隨機選取28名未參與正式實驗的在校本科生對材料的難度和主題熟悉度完成5點量表評定(1非常容易~5非常困難,1非常不熟悉~5非常熟悉),平均難度為3.04,平均主題熟悉度為3.25,難度和主題熟悉度適中,符合本實驗要求。

2.4儀器

實驗采用Eyelink1000型眼動記錄儀(采樣率1000 Hz),被試機的顯示器分辨率1024×768像素,刷新率120Hz。被試眼睛距屏幕約70 cm。語篇以黑色20磅的Courier New字體(該字體中每個字母占據的空間相同)呈現,1.5倍行距并配以白色的背景,分為兩屏呈現在電腦屏幕上。每個字母在屏幕上的大小為14像素,約為0.45°視角。

2.5程序

每名被試單獨施測。被試進入實驗室首先熟悉實驗環境,然后閱讀被試機屏幕上的指導語,并由主試口頭講解實驗內容和實驗操作,確保被試理解正確。然后進行九點眼校準,校準成功后(誤差值均在0.4。以下)進入實驗。通過練習幫助被試熟悉實驗過程,然后開始正式實驗。在正式實驗中,同一段語篇先后呈現5遍,每一遍之后都會有不同的兩個是非判斷題以考察被試的閱讀理解情況,平衡是非判斷題出現的順序。被試通過鍵盤按鍵反應。整個實驗大約持續20分鐘。

3結果

1名被試閱讀理解判斷題的正確率低于0.60,將其數據刪除。被試回答閱讀理解判斷題的平均正確率為0.72(詳見表1)。盡管存在正確率隨閱讀遍數增加而增加的數據趨勢,但不同閱讀遍數的正確率之間并沒有達到顯著差異,F(4,192)=2.18,p>0.05。因而研究主要關注了重復閱讀對于讀者閱讀速度的影響。

首先根據以下標準對數據進行刪除:(1)眼動追蹤失??;(2)持續時間小于80ms或大于1200ms的注視點;(3)平均數正負三個標準差之外的數據(Bai,Yan,Liversedge,Zang,& Rayner,2008)??偣蔡蕹裏o效數據占有效數據的1.84%。采用SPSS22.0軟件進行數據處理。

在本研究中,眼動數據的分析分為兩部分,一是對篇章眼動指標的整體分析,包括總閱讀時間(total reading time,興趣區所有注視點的持續時間總和)、注視次數(fixation count,興趣區所有注視點的數量總和)、回視次數(regression count,從當前注視詞向之前某個詞語眼跳次數的總和)、平均注視時間(average fixation duration,興趣區所有注視點的持續時間的平均值)和平均眼跳幅度(average saccade amplitude,興趣區所有眼跳距離的平均值)。二是對目標詞眼動指標的局部分析,研究將嵌在語篇中的6個高頻詞和6個低頻詞分別使用矩形框標出,作為局部分析的興趣區。局部分析的眼動指標包括跳讀率(skipping rate,首次閱讀中某個興趣區被跳讀的概率,即首次閱讀中興趣區被跳讀的頻率與該興趣區被跳讀和被注視的頻率之和的比值)、首次注視時間(first fixation duration,首次閱讀中某個興趣區的首個注視點的持續時間)、凝視時間(gaze duration,從首個注視點開始到首次離開當前興趣區之間的持續時間)和總注視時間(total fixation duration,某個興趣區內所有注視點的持續時間之和)。

3.1整體分析

以閱讀遍數為自變量,各整體眼動指標為因變量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各指標的均值和標準差見表2。

結果顯示,在總閱讀時間閱讀遍數主效應顯著F(4,192)=66.61,p<0.001,η2=0.58。經事后檢驗可知,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總閱讀時間逐漸減少(p<0.05);第4、第5遍的總閱讀時間差異不再顯著(p>0.05)。

在注視次數和回視次數上,閱讀遍數的主效應同樣顯著(注視次數:F(4,192)=72.41,p<0.001,η2=0.60;回視次數:F(4,192)=60.40,p<0.001,η2=0.56)。進一步分析可知,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每一遍閱讀的注視次數和回視次數均顯著減少(ps<0.05)。

平均注視時間的閱讀遍數主效應也顯著,F(4,192)=7.29,p<0.001,η2=0.13。進一步分析可知,第1遍閱讀的平均注視時間顯著長于后4遍(p<0.05);而后4遍閱讀之間的平均注視時間無顯著差異。

在平均眼跳幅度上,閱讀遍數的主效應顯著,F(4,192)=21.73,p<0.001,η2=0.31。事后檢驗表明,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眼跳幅度不斷增大(p<0.05),而后3遍閱讀之間的平均眼跳幅度無顯著差異(p>0.05)。

3.2局部分析

本研究選取跳讀率、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和總注視時間等局部眼動指標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各指標的均值和標準差見表3。

4討論

大量實證研究支持重復閱讀是一項有效的提高讀者閱讀流暢性的干預措施,但卻無法對重復閱讀效應的認知機制予以解釋。雖然有研究應用眼動追蹤技術考察了母語重復閱讀中讀者眼動行為的變化,但研究結果并不能完全推廣到二語重復閱讀中。本研究通過眼動追蹤技術探討重復閱讀對母語為漢語的大學生閱讀英語語篇的影響。結果發現隨著重復閱讀遍數的增加,讀者的總閱讀時間、注視次數、回視次數、平均注視時間均有所減少,眼跳幅度逐漸增大,而閱讀理解正確率有逐漸提高的趨勢(差異不顯著),因此研究認為,重復閱讀可以有效地提高母語為漢語的讀者閱讀英語語篇的效率。

根據LaBerge和Samuels(1974)提出的自動化理論(automaticity theory),為確保充分理解文章,讀者在將更多的注意資源分配到高水平加工(句法分析、語義整合、與世界知識聯結)之前,必須達到低水平加工(詞匯識別)的自動化。因此重復閱讀對于閱讀流暢性的促進作用主要是通過幫助讀者完成詞匯識別的自動化來實現的。本研究為該理論提供了進一步的實證支持。研究發現,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指示詞匯通達階段的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總注視時間等局部指標逐漸減少。同時,由于早期眼動指標(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和晚期眼動指標(回視次數)均發現顯著的重復閱讀效應,因此研究表明,重復閱讀既影響語篇加工的早期階段,也影響晚期階段。

對于母語為漢語的大學生閱讀英語語篇最為有效的重復閱讀遍數,本研究發現隨著閱讀遍數的增加,各眼動指標在第1遍和第2遍閱讀之間差異最為顯著,在第4遍閱讀之后,反映閱讀速率的最重要指標即總閱讀時間不再顯著降低,因此在本研究條件下,4遍閱讀是中文讀者英語語篇重復閱讀最為有效的遍數,即4遍的重復閱讀可使讀者受益最大。這與母語重復閱讀的研究結果一致(Foster et al.,2013)。自動化理論認為,在閱讀過程中,當讀者達到自動化階段時,則無需或僅需較少的認知資源即可自動識別單詞。因此,在讀者剛開始閱讀時,需要將注意力集中在識別單詞上,但當經過多次重復閱讀時,讀者已達到詞匯識別的自動化水平,則無需花費更多的認知資源用于單詞加工,這就意味著在閱讀遍數較少時重復閱讀效應更容易出現,但是到一定水平后,效應就逐漸趨于穩定。

此外,本研究選取了高、低頻詞作為目標詞進行分析,在跳讀率,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和總閱讀時間上均發現顯著的詞頻效應。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在凝視時間和總注視時間上觀察到閱讀遍數和詞頻之間交互作用顯著,表現為第1遍閱讀的詞頻效應(凝視時間:271ms;總注視時間:258ms)顯著大于第2至5遍閱讀的詞頻效應(凝視時間:154-189ms:總閱讀時間:101-148ms),反映了首次重復閱讀(第2遍閱讀)最為有效地促進了詞匯識別效率,這為自動化理論提供了來自二語研究的眼動證據。從目標詞詞頻的角度分析,重復閱讀對高頻詞和低頻詞閱讀的促進作用不同。就第2遍閱讀來看,重復閱讀對低頻詞閱讀的促進作用(233ms)要顯著大于對高頻詞閱讀的促進作用(93ms),這與前人研究結果一致(Zawoyski et al.,2015),說明對于二語讀者來說,重復閱讀主要是通過促進低頻詞的識別來提高整體閱讀效率。對于Raney和Rayner(1995)并未發現重復閱讀遍數和詞頻的交互作用,Foster等(2013)推測可能與選擇被試群體的閱讀技能有關,Raney和Rayner(1995)的研究對象是熟練的成人讀者,Foster等人(2013)和Zawoyski等人(2015)的研究對象是二年級小學生。有研究(Faulkner & Levy,1999)指出,重復閱讀主要促進熟練讀者在語篇語義理解整體水平的加工,因而對熟練讀者來說不需要將過多的認知資源耗費在字詞識別上;相反,重復閱讀對于低技能讀者或閱讀初學者則主要促進詞匯水平的加工。鑒于本研究以二語讀者作為研究對象,其閱讀水平遠低于同齡母語讀者,因此本研究中重復閱讀影響二語讀者詞匯加工的結果支持了這一推斷。綜上,研究結果表明,重復閱讀對于包含更多低頻詞的二語語篇的促進作用更為有效。

5結論

在本實驗條件下,得出如下結論:(1)重復閱讀可以有效地提高中文讀者的英語語篇閱讀效率;(2)重復閱讀既促進了語篇的早期加工,也促進了晚期加工;(3)閱讀4遍是本實驗情境中二語重復閱讀最為有效的閱讀遍數;(4)重復閱讀對低頻詞識別的促進作用要顯著大于對高頻詞識別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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