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女性主義教育的生長點

丁藝茹

【摘要】隨著中國社會的現代化，作為人的現代化的重要內容的女性現代化問題，日益受到關注和重視，生活中頻現因女性意識問題引起熱議的社會現象。作為有女初長成的中學女生自然也成為這個話題中的主角。作為未來女性的主體，這個群體女性意識的成長無疑對中國現代化的進程具有更深遠的意義。從這個視角來思考和探究阻滯當代中國女性現代化進程的傳統、社會、家庭、教育等諸多因素，就會發現只要在我們的中學教育這個苗圃中，在這個有女初長成的時節里埋下現代女性的種子，在全社會的共同澆灌下，不久的將來必會在中國大地上成長出一棵棵現代女性的參天大樹。

【關鍵詞】女性意識 女性主義教育 中學時代 中學教育 近年來，兩個流行的暴力詞匯——從“綠茶婊”到“直女癌”，都引起了社會大眾的熱切關注和強烈反感。雖然用詞不雅，但卻表達了公眾對一種浮躁的不道德的社會現象的鄙視和不屑。很多人建議網上禁用和刪除這樣的暴力詞匯和不文明用語，但它們所表達和揭示的這樣一種社會現象確實是客觀存在的。我們可以把這樣的詞匯刪去，但我們能僅憑一時的義憤把這種社會現象從生活中刪除嗎？所以，科學的態度是直面這些社會現象，分析其背后的成因，找出應對策略。問題解決了，自然，這樣的不雅詞匯也就消失了，正所謂“皮之不在，毛之焉存”。

事實上，這些不雅網絡詞匯所折射的社會現象正映照了當下中國社會發展進程中女性意識的覺醒所面臨的困境和掙扎。作為一名正在讀高二的女生，我在學習生活中也時常感受到此類問題的困擾。美國女性主義心理學家卡羅爾·吉利根（ Carol Gilligan），曾以一位女學生在課堂上的表現來形象地批判傳統教育中女權主義教育的缺失：在某高中，老師經常對一位表現突出女生進行表揚，結果卻遭到了這位女學生的不滿和報復。因為這位女生害怕成為女強人后被同學孤立，而這種現象在我的周圍也經常遇到。

正是基于這樣一些困擾，而且一直以來我對女性主義和女性主義教育有著濃厚的興趣，涉獵了一些女性主義的經典文獻。由此我才知道，雖然女性主義思想在19世紀就已發端，但女性主義教育在西方的緣起卻是20世紀60年代以后的事情。2000年后我國的女性主義教育研究才開始興起，在2006年前后達到階段研究高潮?？v觀國內外相關研究，理論成果豐碩，研究已經非常深人、細致、甚至貼近教育實踐和課堂教學，如教材中的社會性別分析、課程性別問題、教師性別研究、學業成績的性別差異、女童教育問題，等等。正是前人的這些努力，我們的女性主義教育才有了長足的進步和發展。

但“綠茶婊”“直女癌”類的現象以及我生活中的困惑告訴我，女性主義教育仍然是一個亟待解決的課題。為什么會這樣呢？一方面相關研究還需要繼續深入拓展；另一方面部分理論研究和實踐的脫節，缺少可操作性。女性主義教育如何擺脫理論研究上的尷尬，切實解決現實中的困惑和問題呢？

在此，我從一個在校中學女生的角度，呼吁全社會高度重視中學階段女性主義教育或女性意識培養的重要性。讓女性教育不僅作為一種理論研究，更作為一種實踐操作和制度執行在中學教育中生根發芽，讓中學女生接受系統、嚴謹、專業的女性主義教育。只有在女性意識萌芽階段播種下女性主義的種子，中學女生才能在后天成長為真正的現代女性。

一、當代中學生女性意識的現狀堪憂

作為一名高中生，在緊張地學習之余，我每天最快樂的事情無疑就是享受校園生活，感受青春的氣息，并被這種積極向上的氣氛所感染。但即便是在這種氣氛之下，我們也會不時地發現一些不和諧的因素潛藏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很多女生在面對同班男生的大男子主義時無動于衷，更有甚者在交流討論中說出“女生天生就是不如男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之類的荒誕話；許多女生在人生規劃書上寫下“大學畢業就成家”的愿望，也有人認為，上學只不過是為了找一個好一點的老公。

我一直在想，在已經接近現代化門檻的中國，現代教育也搞了幾十年，男女平等已經成為基本法律和公民共識，僅高中生就有89%支持男女平等，說明這種基本意識已經形成，但為什么這種現象還大量存在呢？尤其是正在接受現代教育的，這種現象的最直接的受害者——女生為什么仍抱有這種觀念呢？將來讀了大學的她們會怎樣看待這個問題？未來她們又將如何影響自己的子女呢？

所以，這里我所關注的不是探討女性教育權的平等問題，而是探討專門針對女性的教育。是為了喚醒和培養女性的女性意識。所謂女性意識即女性作為主體在客觀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價值的自覺意識。女性的自我意識，即女性的自身認識，是女性對自身存在的特殊性的探秘，它觀察到的不再是男性眼中的女性，而是女性眼中的自己。它既是女性對男性經驗的一種積極有效的否定，也是女性的一種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是女性對自身作為人，尤其是女人的價值的體驗和醒悟。最現實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女性的平等意識，即女性對現實生活中從屬地位和一切歧視現象與行為的意識敏感性，以及對女性應該享受和男性同等的權利與地位的確切認知。

所以，我在此向社會，向學校呼吁：請在關注我們學習成績的同時，多分一點關注于我們女性意識的培養和成長上！讓我們的中學時代收獲的不僅僅是知識和德行，還要收獲一份女性的溫婉和自信！

二、多重因素阻滯中學生女性意識的健康成長

1.中國封建社會男尊女卑觀念的殘余影響

幾千年來，中國一直以男性為中心，在世界上早早樹立了父權制社會的典范。從思想觀念上的“三綱五?！薄叭龔乃牡隆?；到經典名著的代表《女論語》《女兒經》；再到貞節牌坊的建立等都迫使古代女性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下，恪守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不成文規定。女性不僅在人身自由上受到限制，在精神上更得不到自由，想要取得同男性平等的權利就更是癡心妄想。數千年直至今天的父權統治，將女性降低為附庸于男性的第二性，而由此，世界著名女權運動創始人西蒙娜·波伏娃創作出巨作《第二性》，來呼吁世界關注女性運動。但中國的傳統思想直至今天已在人們的頭腦中代代相傳、根深蒂固，即便中途有所解放，但依然沒有改變傳統認知，由此，當代女中學生女性意識薄弱的根本原因也就此可以確立。

2.當前不良社會現象的影響

當下社會盲目追星、整容、跟風的現象頻頻出現，給社會風氣造成了不良影響。男挑女、女挑男的相親節目、瑪麗蘇式的電視劇、浮夸的真人秀誘導女中學生脫離實際，整日沉迷幻想不思進取，寧可成績退步也要坐等到所謂“愛情”降臨的那一天；錐子般的網紅臉、SNH48、TFBOYS等少男少女偶像天團的爆紅使其成為眾多女中學生羨慕、崇拜并爭相模仿的對象，同時也吸引著她們進入到外表光鮮亮麗的娛樂圈去追逐名利。根據調查，有77%的高中生對于“女性意識”的認識來源于媒體和網絡，而隨著大眾傳媒在人們的生活中越來越普遍，對人們的影響越來越大，如果其不能發揮正確的積極向上的引導作用，后果不堪設想，上述列舉現象便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不從大眾傳媒的角度對女高中生進行正確引導，樹立正確的女性意識，很可能日后會出現越來越多的類似女性，從而對社會風氣和正能量產生十分大的危害，社會輿論也會向更錯誤的方向發展。

3.家長無意識的錯誤引導

在抽樣調查中，有這樣一個問題：你在哪里接觸過“女性意識”方面的信息？調查結果出來后，我大吃一驚。原以為最方便、最近距離也是最容易的途徑就是來自于家庭了吧，可是僅有8%的同學表示在家里接觸過。但是仔細一想，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道理。以我自己為例，我從上中學起耳邊就聽慣了這樣的話：“很多男生上中學后很有后勁，成績上的很快，女生就不如男生，男生的腦子太聰明了?！倍斘彝獬錾蠈W后，也有人這樣勸我：“女孩子就應該留在家里，有家里人照顧著，出去多累??！長大后再在家附近找個人結婚，有人寵著，多好！”我對于這種話只有漠視。誠然，女生和男生之間因為性別的原因確實在生理上存在著些許差距，但這并不意味著男性天生就擁有著超越女性的優勢。從我自身的例子出發，我們可以想象到有多少女中學生長期受這些錯誤思想的潛移默化地影響，從而也就喪失了女性意識。但歸根結底，我們父母這一代以及上一代的長輩，其思想也是中國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產物，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無意識的引導也就成為了女中學生女性意識不強的原因。

4.應試教育體制下學校女性意識教育的缺位

在當前中國的應試教育體制下，學校及老師更多的是注重培養學生的學習能力，關注成績，關注競爭意識，同時也關注學生愛國主義思想、團結統一精神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價值體系的樹立，卻偏偏疏忽了對中學生女性意識的培養，尤其是未能正視女中學生的女性意識的確立，未能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女性意識并重視其在女中學生成長過程中的作用。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在現在的中學校園里，有些男性教師自己就有著大男子主義思想，從而女中學生的女性意識為何無法樹立乃至增強也就不難理解了。而即使有些老師意識到了女性意識的重要性，但由于中國封建傳統的思想觀念以及中國人特有的對“性”的敏感的影響，無從下手進行正確教育也會使這些老師對其敬而遠之。有87%的高中同學表示，他們很少甚至從來沒有在學校里接受過“女性意識”教育，可見應試教育體制下學校女性意識教育的缺位是多么嚴重。

而當這些女生帶著這樣的想法和觀點進入大學乃至社會，其后果也就不言而喻了。以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為例，貝蒂·弗里丹的著作《女性的奧秘》向我們揭示了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社會中的一種普遍現象：許多已經畢業的女大學生，甚至是女研究生，在結婚后并沒有繼續自己的研究或是和自己專業對口的事業，而是遠離了這一切，專心做一個完美的家庭主婦。當然，這其中必然有父權制社會，及當時的男性對標準女性的定義的影響，但這些高學歷高素質女性自身的意識也在其中起了舉足若輕的作用。按照這樣的發展趨勢，如果我們這一代女中學生懷著這樣的意識成長起來呢？由此可見，現代女高中生的女性意識薄弱并不以才智不如人來評判，而是諸多因素造成了女生內在的不自信、自我貶低和自我壓抑。至于對其自身的價值的充分認識和肯定也就無從談起了。

通過對以上諸多原因的分析，不難發現，學校教育在其中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學校教育對女性意識培養的關注度不夠既是原因之一，也是改變這種現狀的最大希望所在。唯有首先學校對學生的女性意識教育給予足夠的關注，并進行系統而專業的教育和引導，才能形成主推力，引導其他方面的積極因素，弱化甚至消弭其他負面因素的影響，進而培養和激發女生內在的性別認知能力，形成塑造現代女性的合力。

三、中學時代是女性意識覺醒和成長的關鍵時期

中學時代在人的成長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很多人立志就在中學時代?！靶W印象模糊，大學印象不深刻，唯獨中學在我的人生中留下抹不去的記憶。我后來能做點事情，與在中學時代打下的基礎密不可分?！敝袊こ淘涸菏苛_錫文曾在深情回憶自己的科學起航原點時這樣說。而我國著名科學家錢學森于1955年從美國歸來到北京不久之后，就到師大附中看望老師們?；貞浧鹬袑W時代的生活，他總是說：“我對師大附中很有感情。在我一生的道路上，有兩個高潮，一個是在師大附中，一個是在美國讀研究生的時候。6年師大附中的學習生活對我的影響很大，它對我的一生，我的知識和人生觀起了很大作用?！痹诋斀竦男畔⒒鐣?，中學時代賦予了人們更多地成長契機，在青春的懵懂中更容易栽種下成長的種子。

1.中學生性別意識開始覺醒，女性意識培育恰逢其時

現代社會對青少年的性別意識教育不再回避，而是逐步形成了科學、開放的態度。所以，中學時代伴隨著男女生之間的生理差異開始顯現，大部分中學生已經開始意識到自身所發生的微妙變化，性別意識萌發，對兩性差別有了很多懵懂和好奇。此時學校如果能夠通過科學系統的專門教育給予正確積極的解釋和引導，將會對中學生女性意識的成長和學生的身心健康發展產生巨大的積極影響。

2.中學生處于心理成長期，可塑性強，易于引導

相比男生，女生的發育更早些。中學時期，女生的心理開始逐漸發育成熟，她們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并且對外界的未知領域產生了強烈的探索欲，好奇心十分強盛，因此一點點外力就足以改變她們的心理狀態?？梢哉f，這一時期算是危險時期，但換個角度想，正是這種心理上強大的可塑性才有利于學校和老師對其進行正確的女性意識引導。

3.中學生活環境單一可控，受外部環境影響較小，事半功倍

中學時代，學生主要以學習為主，而且校園教育很大部分地屏蔽了外界不良的思想風氣。在這種相對單純封閉的環境條件下，對女中學生女性意識的培養和引導工作所面臨的負面影響較小，更易取得成效。

所以，中學時代要抓住機遇，通過正規專業的女性意識教育，對中學生進行正確的引導，播種下現代女性成長的種子。

四、重視和加強學生女性意識培養是中學

改變當今女中學生女性意識淡薄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充分發揮學校教育在中學生女性意識養成中的主渠道、主陣地作用，營造學生現代女性意識成長的濃郁氣場。

1.開設女性學課程，培養女生的女性主體意識和價值意識

女性學課程可以在理論的高度上使女生認識到：女性是什么？女性為什么存在？女性如何發展自身價值？這有利于女生提高對自身性別的自信，從而對自身的性別產生認同感和歸屬感，并充分發揮其優勢和無限潛能，努力創造并實現新一代知識女性的人生價值和社會價值。

2.引導女生開展自我教育，塑造獨立人格

俗話說，“凡事都要靠自己”，當代女中學生的女性意識更要靠女中學生自己來樹立和增強。作為女中學生的我們應該時刻銘記“自律”“自重”“自尊”“自愛”“自省”“自強”這“六自”箴言，不斷為自己營造健康向上，充滿正能量的學習生活環境，同時不斷警醒激勵自己，找到自己的長處，肯定自己的價值，保持一種積極奮進的昂揚狀態，凡事都要盡力爭取而非逆來順受。待到那日來時，則我國當代女中學生的女性意識方才真正樹立和增強。

3.榜樣示范，助推學生現代女性意識的成長

要從為女中學生樹立成功女性榜樣的角度入手，發揮其榜樣作用，激勵女中學生向上，奮進，使女中學生擁有自己的遠大理想。而對于女中學生自己來講，也要經常關注這類女性的成功故事，使自己擁有一顆上進心和事業心。比較典型的人物代表有：國際婦女運動先驅克拉特·蔡特金、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居里夫人、近代護理學科創始人佛洛倫斯·南丁格爾等。

五、結語

隨著中國社會發展的現代化進程，中學生的女性主義教育問題必將受到全社會日益廣泛的關注，呼吁培養中學生女性意識的聲音也必將得到社會的認真傾聽。相信學校、社會、家庭等方面的諸多不和諧因素對中學生女性意識覺醒和成長進程的阻滯只是暫時的，隨著相關各方的共同努力，一個成熟自信、睿智溫婉的現代女性群體必將出現在日益現代化的中國。作為一名中學生，我期待著也堅信我必將成為其中的一員，我們的中學教育必將成為這一盛景的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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