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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葉子后的精靈

2018-04-20 03:55祤瞳
戶外探險 2018年3期
關鍵詞:擬態雨林昆蟲

祤瞳

經歷了一天的飛行,我抵達了世界第二高海拔的首都—厄瓜多爾的Quito。下了飛機,看著眼前海拔200~3000米的安第斯山脈,倒令我想起了川藏線的318國道。租好汽車,已是后半夜,即便是在赤道上,但因海拔因素,夜晚也是涼颼颼的。

次日中午,我便出發了。從地圖看,接下來的行程將經過5704米海拔的Antisana山腳,一路向東,途徑高海拔戈壁、高原云林(由于亞馬遜盆地大量的蒸騰,在被風吹到安第斯山脈附近形成了一年幾乎天天下雨的氣候),最終抵達亞馬遜平原。

世界最長山脈

接近8小時的駕駛行程,挑起了我的興奮。其實,很多時候我都非常享受一個人的時光,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也讓我對接下來的每一段路都充滿期待。

上坡的過程與上折多山或海子山很像,壯美的云層和荒涼的戈壁仿佛不斷向我訴說這片土地輝煌的過去。安第斯山脈是世界上最長的山脈,長度接近9000公里,從巴拿馬東部一直延伸到智利。它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地形特征之一,對南美洲甚至整個半球的氣候產生了巨大影響。

沿著45號公路繼續下山,山路邊上是一條溪流,這便是亞馬遜河的源頭之一了。這條溪流奔騰而下,最后進入Napo流域,與其他溪流匯集成一條大河,最后在秘魯和巴西國界處進入到亞馬遜河。

漸漸地,氣候開始濕潤了起來,進入到了安第斯山脈囤積雨水的地段。這一段云霧繚繞,幾乎終年下雨,植被生長極其茂密,并且是保存完好的原生林。作為我這樣的自然愛好者,當然是按捺不住內心狂喜想馬上下車進行一番搜索,可考慮到之后的行程還有大概5個小時,便只簡單地在山路行走了一段。

7個小時后,我經過Tena、Puyo,來到了海拔為200~400米的低海拔雨林,停車后還需要步行40分鐘,方可抵達住宿點。

超出想象的物種

住宿的區域遠離任何一個地圖上可見的大城市,Canelos是距離最近的村莊,村民依然過著最淳樸的生活,山路布滿了石子和凹凸不平的坑,汽車開進來非常難走。

櫛足蛛抱著它的卯在枯草上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安全的藏身之處,和狼蛛的行為類似。

我把車停在一座長達100多米的吊橋邊上,吊橋距離下面奔騰的河流大概有幾十米高,接待我的是Christopher。我們一路聊著天,向著山里走去。

我們走走停停,到了小木屋時已是夜間21時。 Chris給我榨了一杯非常好喝的果汁就休息了。

住宿客棧地處Puyo市往東大約2小時路程的深山里,沒有電話信號,水路多以山澗為主,山里只住著Chris和他的一位工人。住宿客棧有三間小木屋,一間有餐廳,二樓為Chris的住所,另兩個小木屋均為家庭套房。

從木屋踏出門開始,就是環境極佳的原生林,東邊山上兩公里處,有一塊空地可以俯瞰廣袤的亞馬遜平原。 我放好了行李之后,直接踏入了夜色中。

有些動物,微小到你不仔細看無法察覺。

亞馬遜叢林中的物種豐富程度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能夠親身進入雨林發現并觀察這些物種,倘若放在幾年前,于我必定是奢侈到無法形容的。

大多數昆蟲都有著很強的趨光性,因為在遠古時期,夜間活動的昆蟲借助月光和星光進行導航,這些平行光波可以幫助它們保持直線行走與飛行??扇祟惓霈F后,燈光所釋放的光波對昆蟲來說不再是平行,而是形成了一個夾角,夾角中心便是光源本身。于是,為了保持和光波處于一個角度運動,逐漸接近光源,昆蟲最后都會撞到燈泡上。

小木屋有一盞燈晚上一直開著,引得周邊昆蟲也都紛紛聚集過來。很快,我在位于雨林深處的小木屋門口發現了一只奇特的螽斯以及一些有趣的巨型昆蟲。

巨大蟑螂(Blaberus giganteus)—其實第一次發現這種蟑螂,是我剛停好車,走上橋之前。 當時著實嚇了我一跳。平時,我是比較討厭蟑螂的。當然,平常見到的德國小蠊、美洲大蠊都象征著骯臟的下水道和發霉地窖,自然遭厭惡。

可在雨林中發現的蟑螂又是另外一番情形,它們代表了自然和生機,所以再次在小木屋邊上發現這種巨大的蟑螂時,我忍不住把它抓起來拍了一張照。不過要抓住它們,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巨大的體型自然意味著更大的力量。 為了捏住這個大家伙并且不讓它抓疼自己,我還是費了一番功夫。

龍蝦螽斯(Panoploscelis specularis)—這螽斯的塊頭可以說是巨無霸了,拿在手上極其有分量。 這一類群雖然長著巨大的身軀,卻大多為草食性,雖然有一定的肉食性,但并未在野外觀察到捕食行為。

這種螽斯有著非常奇特的一點:雌性也有和雄性一樣的發生器??茖W家懷疑,這類螽斯的聲音不單單是作為雄性吸引雌性的手段了,而是一種交流載體。

斯氏葉背螳的幼體,靜靜地站在葉子上,仿佛就像上天賜予我的一片翡翠。

枝蝗 (Apioscelis sp )—這是一種非常神奇的蝗蟲,乍一看神似竹節蟲,細細一瞧原來是一種蝗蟲。根據后來幾天的觀察,當地有三種枝蝗,這類體型巨大,體長可以長達15厘米。

擬態是昆蟲最普通的一種特性。

夜色下的亞馬遜

初入亞馬遜雨林,心情自然無比亢奮。這一次叢林探險,相比于之前探秘哥斯達黎加,我至少有了床可以睡,不用和上次一樣睡在車里,我至少有了像樣的食物,不必啃食一個禮拜的餅干和罐頭。

熱帶雨林擁有著巨大的蒸騰量。白天,大樹們爭相追逐更高的空間,獲取更多陽光。 樹木必須打開葉片中的呼吸孔,這樣空氣可沖刷進細胞內部濕潤的表面,從而讓空氣中的二氧化碳被吸收,在細胞內部轉化為糖,為樹木提供動力。

傍晚6點,一場暴雨結束,天空放晴,我估摸著今晚該是個晴朗的夜晚,于是便踏著夜色出了門。

在丘陵山地中行走,迷路是常有的事情。特別是在很少能見到完全晴朗夜空的亞馬遜叢林,茂密的森林擋住了任何可能透進來的月光。我走到一個向下延伸的山坡前,借著頭燈光線從坡上望下去,茂密的大型魔芋就像聚集的UFO一樣,不遠處就是一片漆黑。

飽和百分百的空氣濕度,伴隨著飄散的水霧,擋住了頭燈射出去的大部分光線,林下密集的灌木吸引著我。不顧去想下去之后如何上來的問題,我開始扶著一株一株的魔芋往下走。當走到山谷最底端時早已汗流浹背,卻欣喜地發現了一只—鬼王螽斯。

鬼王螽斯,并不是這一類螽斯的學名,而是擁有著如此恐怖相貌螽斯屬的俗稱。我發現的這一只,是鬼王螽斯屬里面最大體型的Panacanthus cuspidatus。

熱帶雨林擁有著巨大的蒸騰量,白天,大樹們爭相追逐更高的空間,獲取更多的陽光。

這家伙長相非常有特點:首先,擁有極其明顯巨大的頭部、非??刹赖目谄? 其次,全身上下包括頭部兩側,以及六足的腿節、脛節上都布滿了嚇人的刺。雖然我遇到的,只是一只若蟲的個體,但其體型已非常巨大。

遭遇美洲豹

與鬼王螽斯并沒有玩耍多久,叢林間開始響起了雨點的聲音,我暗叫不好,卻也存著僥幸心理,希望這只是剛好一朵云飄過頭頂而已。 然而,過了幾秒鐘,巨大的雨點就如水盆打翻了一般澆了下來,整個雨林只聽到咆哮的雨聲與樹葉被雨點砸中的嘶吼。

隨后的經歷,算是亞馬遜雨林給我這個愣頭青上了一堂寶貴的教育課。

我發現的這只鬼王螽斯,是該屬里面最大體型的Panacanthus cuspidatus,長相非常有特點。

我被困在谷底,視線幾乎看不見前方超過兩米的東西。我試圖沿著坡爬上去,全身衣服都因濕透而變得異常沉重,腳下土地成了一道道的泥石流,每走一步都要費盡力氣,陡峭的山坡讓腳下變得異常濕滑。

我試圖抓住可以抓到的一切:樹干、魔芋莖葉……卻也改變不了走三步滑兩步的狼狽。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我終于爬到了坡上。早已放棄回去躲雨念頭的我,索性讓雨水盡情地打在身上,感受著未曾體會的狂野。大約10分鐘后,雨水終于變小,停止。 林下,蛙鳴和蟲語又恢復了共同交響的氣氛。

已經是午夜時分,由于心血來潮,我想征服這座海拔不高,但是充滿神秘色彩的小山。天空中已經沒有了雨點,林下的濕度依然接近飽和,遠處可以聽到一條山澗的水聲。

當我走到一片林下相對開闊的地帶,前面的一個大型動物出現在視線里。 它身上的大型花斑告訴我,這是一只美洲豹。

美洲豹是世界上第三大貓科動物,體型僅次于獅和虎,雖然花紋和豹一樣,但是身型卻和虎一般。初次看到這樣巨大的野生動物,我著實被震驚了,顯然它也發現了我的頭燈。按道理,以美洲豹的敏感,應該早在我發現它之前,就覺察到了我的到來,可是它并沒有第一時間看向我或做出行動,而是等我走到距離其只有幾米處才轉頭。

竹節蟲的身體上,有些覆蓋著一層粗糙的外骨骼,看上去就和干枯的樹枝一樣。

黑夜中,它的雙眼反射著我頭燈射出的光,霧一般的水汽讓這只本就全身斑紋的猛獸顯得愈發神秘。沒有繼續往前走,也沒有逃跑,我知道萬一激怒了它,會比暴雨更加麻煩:與咬合力高達1250磅的美洲豹搏斗,我毫無勝算。

事后想起,當時的情況詭異至極: 一人,一獸,在漆黑的夜里林下,靜靜地看著對方。 我不清楚它是在猶豫,還是也在害怕,或者是根本不知道這個發著刺眼光芒的是什么生物。 而我,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懼。

好在,它似乎最后對我失去了興趣,回過頭,幽幽向坡下行去。行走起來的美洲豹,確實悄無聲息,只有隱隱約約傳來灌木被身體撥開的響聲。

留下的我,待在原地,過了好久才開始慶幸,“嗯,逃過了一劫?!?/p>

亞馬遜叢林,給了我前所未有的體驗,在陽光難以穿透的叢林中,昆蟲、兩棲類、哺乳動物,共同演繹著生與死之間的較量。

甚至我自己,也得慶幸成為這雨林中的一部分,最起碼我的鮮血也給吸血蠅、蚊子提供了大量能源。

最好的饋贈

在自然界,唯有生存下去,才能獲得繁衍后代的前提,任何一種生物,都在努力爭取生存下去的機會。奇妙的自然,億萬年的演化,讓我們有幸見到生物的多姿多彩,千奇百怪的求生方式。

在各類方式中,部分生物擁有超強的繁殖能力,讓其后代擁有巨大的幸存機會;部分生物有著世界上最可怕的毒性,這些毒性有些可以保護自己免于被掠食者捕殺,有些可以快速殺死獵物;有些生物有著極強適應能力,它們分布非常廣,能夠在很多惡劣的環境下生存。

當我們看到蝗蟲們成群結隊、感嘆蝮蛇擁有那死亡一吻、驚訝于打不死的小強時,卻忽略了有一類動物或許沒有強大的身體,沒有匪夷所思的繁殖力,甚至只能依存于很小一塊森林生存,但卻擁有著最迷人的生存方式,比如偽裝和擬態。

偽裝和擬態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多假扮成另一種生物, 讓自己和環境融為一體,對掠食者起到迷惑性的作用。在熱帶雨林中,存在大量擁有完美偽裝和擬態的小動物。

擬態高手螽斯在野外時,會將后足伸直緊貼葉面,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片立在另外一片葉子上的樹葉。有時候被發現了,即使用手去拽,它們也會牢牢地抓住葉面并且寂然不動。

螽斯,便是首當其沖的擬態高手。一部分螽斯有著寬大的前翅,前翅上的花紋根據種類和個體不一,千奇百怪,大多與周邊環境中的葉子非常相似。 這類螽斯在野外時,會將后足伸直緊貼葉面,看起來就像一片立在另一片葉子上的樹葉。有時,我發現了它們,即使用手去拽,它們也會牢牢抓住葉面,寂然不動。

也有一類螽斯,沿襲著另一條擬態路,干脆全身長出凸起,又叫擴展等類似地衣、苔蘚類的凸起,讓其不需時刻保持僵直姿態,完完全全與環境融為一體。

說起靠著擬態聞名的昆蟲,決不能漏掉大名鼎鼎的竹節蟲。 竹節蟲,顧名思義就是像竹子一樣的昆蟲,有著非常纖細的軀干,當然也有粗粗的。 它們的身體上,有些覆蓋著一層粗糙的外骨骼,看上去就和干枯的樹枝一樣,有一些光滑得就如植物的莖葉一般。

我最喜歡的昆蟲,是螳螂。從5歲開始,我便迷上了這類生物。9歲時在一本畫冊上看到葉背螳后,這種長得像葉子一般的美物,就像是一把火,領著我一次次走向瘋狂的探險之旅。

每日走到凌晨3點,回到駐扎的地方時,我感受到的是無窮的靜寧和滿足。

我想,自己應該是世上對葉背螳最癡迷的人,曾經瘋了似地尋找網絡上各種關于它的資料和信息,無論是Facebook、Instagram還是各種圖片分享網站。2016年,我前往哥斯達黎加雨林,終于找到了葉背螳Choeradodis rhombicollis,菱頸葉螳。 通過野外觀察與回家飼養繁殖,我累積了大量關于葉背螳生活習性的經驗。此次深入亞馬遜,主要就是想對Choeradodis stalii,這個號稱最美葉背螳的斯氏葉背螳種類進行探索與發現。

第三次尋找葉背螳,我自認為已頗有經驗,可是由于其強大的偽裝能力,加上數量稀少,即使在亞馬遜這樣非常適合棲息的環境里,也非常難以尋找。住在山里十多年的Chris告訴我,他多年來也只看到過一次這樣的螳螂。

從第一天到了木屋,每次出行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我都會特別注意那些適合于葉背螳的植物環境。不過說實話,經常放眼望去,感覺所有葉子都非常適合葉背螳棲息生存。這樣的環境聽上去甚是美麗,可越是這樣的環境,越給我的搜尋造成了極大難度。

抵達后的第二天,我幾乎是從睡醒后就開始了搜索,從早上9點到晚上6點,行走一天之后甚至開始有一點點氣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點。當天晚上,吃好晚飯我邀請Chris一起去山里尋找生物。

我們一邊在叢林里穿梭一邊聊天,路過一條小溪流時他開口說,每年雨季都有大概一個小時,這條小溪會變成洪水泛濫上來,水位甚至會淹過我們所處位置的頭頂。

盡管Chris說洪水來臨時水流不快,尤其是山里,水幾乎是靜止的,但我知道這樣的大水足以趕跑在小溪流經處森林里的葉背螳,因為它們并不會上樹,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且螳螂的種群并不像其他昆蟲能迅速在幾個月之內重新覆蓋露出水面的灌木叢。 因此,要搜尋葉背螳,必須在洪水的水位線之上進行。

接近午夜,我在一個很陡的斜坡上經過一大片叢林。這里的叢林,生長著大量的天南星科植物。就在一個拐角,我發現了一只斯氏葉背螳幼體。這是一只雌性若蟲,從各方面看幾乎都是完美的。它靜靜地站在葉子上,仿佛就像上天賜予我的一片翡翠。

看到它的一瞬間,我尖叫了出來,就像多年前第一次在凌晨4 點發現它們一樣。

逃離鋼筋水泥的世界,是每個人都需要具備的勇氣。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陸陸續續找到了另外幾只葉背螳。找到它們的地點,大概距離所住木屋約莫一個小時路程,每一次發現成體,我都會先帶著它走回來,妥善安頓好后,再步行一小時回到之前的雨林繼續探索。

葉背螳螂,也許常人看來只是一種類似樹葉的昆蟲而已。 但對我來說,某種程度上已經超越了昆蟲本身,它變成了一種信仰。 我愿意花費一個星期時間,獨自一人住進叢林尋找它們,也會花大量功夫去學習和研究關于它們的一切。

很多時候,就算是靜靜看著這如綠葉般的美麗生物,也能讓我感到心情愉悅。就像戴維在《看不見的森林》中所選的“壇城”一樣,這葉背螳,也是我心中的“壇城”。

一葉一世界,這是亞馬遜給我的最好饋贈。

感恩與享受

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夜色中,若你問我是否害怕?我想答案是肯定的,無論是漆黑夜色背后的未知,還是獨自一人的疲勞,都足以將一個正常人擊垮。

但同時,我也是開心、享受的。雨聲、蛙鳴、蟲語以及風吹拂過山林帶過的聲音,都是大自然的語言。作為一個童年時經常跑去山里捉蟲的90后,不得不承認,繁重的學業剝奪了我接觸自然的時間。

還好,我也是幸運的,如今可以有機會在亞馬遜叢林中每天徒步8~10個小時,尤其還是在夜里。每一刻每一秒,周圍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每一片葉子后面,都可能藏著一只我從未見過的精靈。

每日走到凌晨3點,回到駐扎的地方時,我感受到的是無窮的寧靜和滿足。很多時候,我甚至都不舍得睡去,因為想更真切地感受大自然的每一秒。這種對自然與生俱來的情感,我相信是每一位自然愛好者的共同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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