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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東南侗族雄鷹圖形符號的形象研究

2018-05-14 10:51季魏雯
中國民族博覽 2018年8期
關鍵詞:圖形符號雄鷹形象

季魏雯

【摘要】圖形符號通過形象,以看圖說話的方式,向觀者傳遞信息內核。黔東南侗族雄鷹圖形符號,是侗族先民創造的最具代表性的圖形符號之一。本文以雄鷹圖形符號的形象為研究切入點,通過對其形象來源、存在形式、內容信息三方面的剖析,提出了在圖形符號形象的設計中唯有達成理性形式與感性內容的統一,才能更有效地傳遞信息的結論。

【關鍵詞】黔東南侗族;雄鷹;圖形符號;形象

【中圖分類號】J523.6 【文獻標識碼】A

想解碼侗族雄鷹圖形符號形象的信息編碼,了解它以怎么樣的方式傳遞,傳遞什么樣的內容,首先必須對侗族形成的歷史原因有一定的了解。侗族的歷史遙遠且漫長,他們的祖先是百越人的遺裔。古百越在現地理范圍大概是江、浙、閩、粵、桂以及滇南。而今,侗族人口大部分聚居于湘、黔、桂三省交界地,其中又有一半以上的侗人聚集在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戰爭導致侗人背井離鄉,一路向中央政權力量相對薄弱的西南內陸山地遷移,使得現今絕大多數的侗人生活在西南地區。[1]

西南地區山山相連、脈脈相通的地理特點,加之早期侗人通信手段原始,導致各氏族被孤立于不同的山頭,人們被崇山峻嶺困于一隅,缺少交流聯系。在這種情況下,具備高識別度的圖形符號應運而生。這些符號在當時是方便信息溝通的徽記,現在卻是神秘的圖騰,吸引著今人嘗試通過對圖形符號外在形象的解剖,去解讀隱匿于表象之后深層次的文化信息。

一、雄鷹圖形形象的來源

雄鷹圖形符號的誕生絕不是偶然的,它是人為有指示的創造。這種指向可能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也可能是民俗信仰的幻化,還可能是生活環境的體現。在原始社會,由于侗人生產力落后,導致他們對世界“是什么樣”“由什么構成”在認識上受限。因此,當侗族先民面對大自然神秘力量的時候,常常感到無奈和恐慌。為了化解內心的焦灼,侗族先民只能將精神寄托于客觀實在的物質,于是就產生了精神信奉。其實,在侗人的日常生活中,并沒有系統的信仰體系,所謂神靈也只是將超現實的力量幻化為有意志的東西加以崇拜。雄鷹圖形符號來自于侗族先民對鳥的崇拜,其形象是自然物像的神化。再則,一方水土滋養一方百姓。侗族人民有些依山而居,有些傍水而存,生活環境的多樣性也是形象誕生的原因之一。

二、存在形式與信息內容

普列漢諾夫曾講過:“藝術既表現人們的感情,也表現人們的思想,但是并非抽象地表現,而是用生動的形象來表現,這就是藝術最主要的特點?!盵2]設計屬于大藝術中的一種,同樣需要借助形象向觀者傳達信息,形象的優劣會直接影響圖形符號的識別。黑格爾曾經說過:“遇到一件藝術作品,我們首先見到的是它直接呈現給我們的東西,然后再追究它的意蘊或內容?!盵3]這就意味著,當我們面對圖形符號的時候,第一時間撲面而來的一定是具體存在的形象。在侗族圖形符號的設計中,其展現的形象并不是狹隘具像的自然形態,而是侗族先民精神訴求的物態化呈現。侗人針對特定內容,將主觀情感與審美觀念合二為一,創造出具有感性內核和理性形式的符號形象。其中,包含了直觀形象,它是直接的、確定的,觀者可以一目了然地感受到;還包含了非直觀形象,它是委婉的、模糊的,依靠觀者的聯想和想象間接地感受到。侗族先民是智慧的,他們早就意識到,不論直觀形象還是非直觀形象,在形象的塑造過程中都離不開元素的構成、形式的組織、色彩的搭配。

圖形符號在元素構成、組織形式上注重畫面局部與整體的同一性,一方面要求元素的純粹,另一方面要求節奏的協調。就雄鷹圖形符號的形象構成元素而言,其本身是侗人對雄鷹此自然物象的形態進行了非直觀抽象的變形。他們著重強調雄鷹充滿力量感的翅膀,同時弱化甚至去掉身體其他煩瑣的部位,突出主題并鞏固形象。侗人對雄鷹的自然形態經過簡化、變形、聯想之后,用簡單的線排成菱形的面表示其龐大的翅膀,通過夸大雄鷹的局部形態特征,使形象更具有典型性,提升了圖形符號的識別度。雄鷹此自然形態經過主觀變形成為圖形符號,一方面是侗人對自然形態浪漫的改造,一方面也是侗人主觀情思的詩意表達,進而產生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朦朧美,給觀者留下遐想的空間。此外,圍繞在雄鷹圖形符號四周起裝飾作用的植物元素,是侗人追求自然圓滿愿望的反映。侗族先民將兩種不同時空的物種,以線的形式調和、穿插,使其成為似花非花,似鳥非鳥的浪漫形象。幾何元素展現穩重、挺健的圖形面貌,反復使用,會令畫面機械、拘謹。這就要求設計者在組織形式上借助均齊與平衡的方式打破呆板的氛圍,使畫面跳脫。均齊是保持組織形式與幾何元素在面貌上一致;平衡是追求靜中有動的變化。雄鷹圖形符號在形象方面的組織形式充分反映了侗人對美的追求。首先,在獨立圖形符號設計上,侗人以方菱的幾何形為外輪廓,運用排線成面的方式對輪廓內部進行適合形態的填充,達成外在輪廓與內在形態的統一。接著,以此獨立圖形為基本單位,進行豎向帶狀式的重復、延續,使其成為有條理且變化的圖形編組。在此基礎上,該圖形編組向左或向右利用復制、縮小、移動的方式對負空間進行適形補充,成為有主次關系、大小對比的圖形群組。經過嚴密規劃塑造出來的形象,猛然一瞥,到處都是錯綜復雜的線條,叫人理不清頭緒;定睛端量,卻發現細膩順暢的線條時而直、時而曲,交織出一個統一、嚴謹、錯落的經緯空間。

任何形象都少不了色彩的點綴,雄鷹圖形符號也是一樣。雄鷹圖形的負形使用大面積柔和的姜黃色,正形使用偏青的綠色,兩者在色相上互為補充。同時,侗人使用提高顏色明度和控制顏色面積的方式降低高純度補色的對抗感,使之趨向色相上對比、明度上柔和、變化且和諧的色彩面貌。其次,在圖形上下邊框處使用高純度、低明度的棗紅色,其目的是為了色相上呼應、明度上制衡、純度上對比,使畫面色彩明快、穩重。圖形的形象設計除了需要元素、組織形式、色彩的豐滿,還需要一個統籌全局的構圖。圖形設計采用簡潔明了的平鋪式構圖,即相互獨立的個體形態,連點成線、排線劃面,以純粹的點、線、面豐滿空間,運用大小對比、前后穿插、上下錯落的方式,形成遠看是二維靜態空間,近看是自由而穩健的三維空間。在此靈動的空間下,侗人以某中心點為依據,對圖形進行左右對稱翻轉的變化,使畫面結構穩定、端莊整齊。

貢布里希說:“任何物象在某種程度上總是代表了制作者的意圖,但是把它看成是反映某種現實的照片,那就是誤解了整個制象的過程?!盵4]任何形象都是主觀情思與客觀實在的統一,這里的客觀實在既包含了前面討論過的理性形式,還包含了接下來要說的感性內容。侗族人民善良樸實,他們以雄鷹圖形符號的形象為載體,采用現實主義的敘事手法,講述守護氏族神靈的故事。在侗族的傳說中,因為有了“神鳥”的說媒,侗人的祖先才得以成婚,并繁衍后代;因為有了“神鳥”銜魚蝦喂養侗人,使得他們躲過饑荒;更是因為有了“神鳥”的指引,令他們從戰爭的夾縫中生存下來。所以侗族人從內心深處感恩“神鳥”,并以圖形為載體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以傳后世。侗人對圖形形式的選擇來自于生活,這是理性、有意識的選擇。侗族先民通過圖形來表達對生活的熱愛,滿足了自身情感,又展示了對美的追求。

三、形式與內容的統一

設計作為人類的實踐活動之一,從懵懂的造物到有針對性服務,圖形符號的形象塑造貫穿始終。

通過對侗族圖形符號的形象解讀可得知,形象塑造的過程亦是理性形式與感性內容統一的過程。在具體的形象設計中,形式的選擇首先要符合內容,這是基礎,其次是考慮受眾的情感,最后才是設計師天馬行空的創意。這三者是一個有機的系統,前者使形式不浮于表面,完成設計內部的和諧,后兩者試圖在形式和觀者之間建立情感交流并產生審美愉悅,達成人與物的和諧。[5]

形象塑造不僅是達成物本身的完整,也是設計圖形符號初心的回歸——借助形象的理性形式傳遞背后的感性內容。在創作圖形符號的時候,設計師當以沙里淘金的精神甄選設計內容,在感性內容充盈形象的同時以理性形式規劃人與物之間的情感,這樣才能令圖形符號的形象為大眾接受,提高信息傳播的時效。

四、結語

對侗族雄鷹圖形符號的形象研究,實質上是對形式與內容、理性與感性關系的思考。一方面人們追求造物內涵和美感,另一方面人們又迷失在信息海洋和感官世界,如何在這兩點中取得最大平衡,雄鷹圖形符號的形象塑造給了我們很好的答案——在尊重內容的基礎上設計出來的形式更有利于信息的傳遞;以愉悅美的形式講述故事,其故事內涵才能最大化被受眾解讀。

參考文獻:

[1]楊秀芝.侗族審美文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

[2]普列漢諾夫.沒有地址的信[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4).

[3]黑格爾美學(一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24).

[4]貢布里希.藝術與人文科學[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1989(24).

[5]楊先藝.設計概論[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北京交通大學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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