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挪威大漩渦

萬佳怡

在挪威西海岸維加島附近的海域，有個叫曼蒂米凱的大漩渦，它曾經吞噬了不少過往船只和漁民的生命，被人們稱為“魔鬼大漩渦”和“惡靈之眼”。然而，一位挪威海洋考古學家卻在這一令人恐懼的大漩渦中奇跡般地逃生。

“惡靈之眼”

蘭德伯格是挪威頗有知名度的海洋考古學家和探險家，他先后發現重要海底城市遺跡數十處，主持打撈的沉船上百艘。被他打撈上來的金銀財寶和頗具歷史研究價值的文物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財富，他身價過億，并且擁有自己的專業打撈公司和兩座私家博物館。

某年8月初，蘭德伯格和兩位考古學家以及自己的一支專業打撈隊來到挪威西海岸維加島附近海域。經過兩年多的勘測，他已經探明這里有一艘滿載印度黃金、瓷器和昂貴的皇家工藝品的沉船，這艘船曾隸屬于東印度公司，于1700年6月駛往挪威，在維加島附近遇風暴沉沒。

蘭德伯格很慶幸船只的沉沒地點不是在曼蒂米凱大漩渦之中。這個大漩渦由千萬個小漩渦組成，逆時針旋轉，而且這些小漩渦不斷擴展，匯聚成直徑近三公里的巨大漩渦，其漩渦中心直徑可達一公里，深達500米。只要有東西進入漩渦中心，就會被強大的吸引力拖曳下去，在海底的巖石上撞得粉碎。

乘飛機從空中鳥瞰，曼蒂米凱大漩渦就像一只兇光畢露、充滿了邪惡意味的眼睛，任何活著的生物只要被這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罩住，就注定在劫難逃。因此，這片海域附近的漁民有的稱曼蒂米凱大漩渦為“魔鬼大漩渦”，有的則形象地將它稱為“惡靈之眼”。蘭德伯格心想，要是那艘東印度公司的沉船恰好處于曼蒂米凱大漩渦之中，那么即使沉船再有考古價值，他也只能遺憾地放棄，因為他知道，以現有的打撈設備和科技水平，根本無法和這種人類迄今為止都知之甚少的神秘大漩渦相抗爭。

在勘測東印度公司沉船的位置時，蘭德伯格就曾親眼目睹過曼蒂米凱大漩渦的恐怖。當時是晚上8點多鐘，當海洋勘測船剛剛駛過曼蒂米凱大漩渦頻繁活動的海域時，蘭德伯格突然聽到恍若千萬頭野象在叢林奔跑時所發出的低沉可怕的聲音。他回過頭去，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剛才還平靜的海域此時已是怒濤滾滾，好像有一個巨型怪獸在海底拼命掙扎，翻滾的波濤漸漸匯聚成許多小漩渦，很快，水流速度加快，這些小漩渦擴展到一起，又匯聚成一個巨形漩渦。急速的水流在巨形漩渦里團團打轉，陰冷而強勁的風不時撲到蘭德伯格的身上，讓極富海洋經驗的他也止不住渾身發抖，而遠離漩渦中心的海洋勘測船也隨著漩渦激起的風浪搖晃起來。蘭德伯格趕緊讓船長加大馬力，將勘測船迅速駛離這片令人生畏的魔鬼海域。

事后，蘭德伯格從附近的漁民那里得知，曼蒂米凱大漩渦是由潮汐造成的。潮汐是半日潮，也就是一天有兩次漲落。漲潮要6個小時，落潮又要6個小時，僅僅在每次漲潮和落潮之間一個不到15分鐘的時間段里，海面是風平浪靜的。

危險時分

隨著東印度公司沉船上的寶物被一件件打撈上來，蘭德伯格沉浸在巨大喜悅中。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將面對綁匪和大漩渦的雙重殺機。

因為連日不斷的打撈，大家都身心疲憊，為了鼓舞士氣，蘭德伯格就給大家放了一天假。于是，那些打撈隊員都興沖沖地到海邊小鎮狂歡去了，只剩下蘭德伯格和兩個多年的搭檔考古學家埃斯卡與邁基，在離打撈海域不遠的駐地，一邊喝著香檳，一邊興致勃勃地研究著剛剛打撈上來的幾件古印度吠陀時期的青銅飾品。

中午時分，剛吃過午飯，蘭德伯格又和兩位搭檔開始研究一根鑲嵌著黃金和寶石的青銅手杖，就在他們討論不休時，忽然傳來一陣緊急剎車聲，接著，4個手持自動步槍的高大男子氣勢洶洶地闖入了帳篷。

一個男子用槍指了指那些上了鎖的箱子，然后指著蘭德伯格吼道：“快，把這些箱子都打開，否則我就要開槍了！”原來，這4個歹徒早就暗中跟蹤了打撈隊，他們垂涎從海底沉船上打撈出來的巨額財寶，想不勞而獲，發一筆橫財。但平時打撈隊駐地人多，還有保安守著，他們一直找不到機會動手。這天，幾個歹徒發現打撈隊駐地只有三個人時，他們意識到機會來了，于是開著一輛吉普車悄悄駛過來，發動了突襲。

在黑洞洞的槍口威逼下，蘭德伯格只好把那些上了鎖的箱子一一打開。眼前的寶物讓歹徒們睜大了貪婪的眼睛，興奮得手舞足蹈。趁歹徒不注意，埃斯卡朝蘭德伯格與邁基迅速遞了個眼色，兩人會意，趕緊往帳篷外面跑。4個歹徒見狀，立即舉槍掃射，埃斯卡與邁基當即身中數彈倒在血泊中。蘭德伯格因為逃跑時恰好被地上的一塊石頭絆倒，子彈呼嘯著從他的頭頂掠過。

一個歹徒獰笑著走過來，就要摳動扳機時，蘭德伯格急中生智地叫了起來：“別殺我，打撈船上還有一些價值連城的寶貝，我可以帶你們去取?！睘槭椎囊粋€歹徒聽見了，立即制止了同伴，他問：“你說的話可當真？”蘭德伯格急忙說：“我絕對沒有撒謊，那艘打撈船上還有很多寶貝，昨天剛打撈上來的，還沒來得及搬上岸?！?/p>

其實停泊在沉船海域的那艘打撈船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寶貝，蘭德伯格這樣說只是想拖延時間自救或者企盼著別人聽見槍聲后趕來救他?？墒沁@個荒涼的小漁村人煙稀少，離此最近的小鎮也在50千米以外，槍聲很難被人聽見，而且打撈隊員們出去狂歡時跟蘭德伯格說好可能要半夜才能返回駐地，要想這個時候有人來救他，顯然不太可能。但蘭德伯格心想，與其被歹徒槍殺，還不如想辦法拖延時間，也許會有一線生機。

4個歹徒竊竊私語了一番，似乎不甘心放棄打撈船上的那些寶貝，于是他們把帳篷里裝文物的箱子全都放進吉普車后，留下一個歹徒看守，另外三個歹徒押著蘭德伯格前往打撈船。

他們上了停在岸邊的一艘小型汽艇，由蘭德伯格駕駛，朝遠處的打撈船駛去。這個時候是中午一點半，蘭德伯格忘記已經開始落潮了，直到浪頭越來越大，海面上急流奔涌，開始呈現出無數或大或小的漩渦時，他才驚恐地意識到現在正是曼蒂米凱大漩渦肆虐的時分。

絕處逢生

天色漸漸昏暗起來，烏云壓頂、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巨大的浪頭一個接一個地撲打在船頭，把船上的4個人澆得渾身濕透。船體也在狂風和巨浪的沖擊下搖晃得厲害，一個歹徒有些害怕了，想讓蘭德伯格把汽艇開回去，但為首的歹徒和另外一個歹徒不愿半途而廢，他們一邊穿上救生衣，死死地抓住船舷，一邊喝令蘭德伯格繼續往前開。蘭德伯格也很害怕，他見識過曼蒂米凱大漩渦的威力，一艘小小的汽艇怎么抵抗得了大漩渦?？墒撬彩智宄?，如果掉頭將汽艇開回去，他只有死路一條，而繼續往前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蘭德伯格故意迎著波峰駕駛汽艇，想通過船體劇烈的顛簸將歹徒甩進大海，同時又要避免將汽艇駛入曼蒂米凱大漩渦的中心，因為進入那里就意味著進入了地獄之門。

三個歹徒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他們看著那些飛速旋轉的漩渦，嚇得面如土色，瑟瑟發抖，可是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汽艇在滔天巨浪和奔涌的漩渦中根本沒法掉頭。隨著船體迎著一道高樓似的波峰突然躍起，一個歹徒被甩進了大海中。另一個歹徒想伸手去拉同伙，但還沒等他拉住，轉瞬間，那個被甩進大海的歹徒就消失在了漩渦之中。為首的歹徒驚恐不已，他讓蘭德伯格加大馬力駛出漩渦，但這個時候蘭德伯格已經控制不住汽艇了，他想讓汽艇避開曼蒂米凱大漩渦，只從漩渦邊緣駛過，但就像有一雙力大無比的巨手拉扯住了汽艇一樣，方向盤開始失靈，汽艇慢慢向漩渦內側傾斜，不到兩分鐘，整艘船就繞著巨型漩渦飛快地旋轉起來了。

曼蒂米凱巨型漩渦中心的邊緣是一道異常寬闊的白花花的浪濤，但奇怪的是，這道浪花卻像被什么東西阻擋住了一樣，只在中心邊緣激蕩，并不漏進那個黑黝黝的巨形漏斗里。漏斗內部平滑如鏡，并且像龍卷風一樣扭曲、擺動，但整個漏斗不管怎樣晃動，始終同水平線構成50°左右的斜角。

汽艇上的人頭昏目眩、東倒西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很快，蘭德伯格看見一道小山似的水墻直直地矗立在汽艇旁邊，而漩渦深不見底。隨著汽艇的飛速旋轉，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刺骨，把他們的頭發吹得豎了起來，三個人的衣服都鼓脹起來，船上的積水也都被甩得干干凈凈，那些沒有系牢的東西都被甩了出去，兩個歹徒身上的槍支也被甩進了漩渦。汽艇一分鐘要轉兩圈半，每旋轉一圈，船體就會降低大約一米。

那兩個歹徒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仍然死死地抓住船舷，絲毫不敢放松。這時，蘭德伯格發現在兩張座位底下有一個水桶，這是往打撈船上運淡水而留下的空桶，在劇烈的顛簸和旋轉中，它死死地卡在了兩張座位底下。蘭德伯格松開握住方向盤的手，小心翼翼地朝水桶爬過去，他不敢抬起身子，害怕被甩進漩渦。兩個歹徒困惑地看著蘭德伯格，卻不敢走過來阻攔他，因為現在的他們也自身難保。

蘭德伯格費盡力氣，終于把水桶從座位底下扒了出來，他又找到一根長繩子，將繩子的一頭拴在水桶上，打了個死結，另一頭牢牢地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蘭德伯格鼓起勇氣，在那兩個歹徒驚詫的目光中跳進了漩渦中心。不知隨著漩渦轉了多久，蘭德伯格最后幾乎沒有什么意識了，但他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那艘汽艇越轉越快，不久就消失在了黑黝黝的“漏斗”里。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蘭德伯格發現曼蒂米凱大漩渦竟然轉向了，好像在拉著他上升，慢慢地，他又上升到了海面，被漩渦推向岸邊，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將他沖上了淺灘……

在岸上等待同伙歸來的那個歹徒遠遠地看見汽艇陷入可怕的大漩渦中后，就駕駛吉普車逃跑了。讓蘭德伯格略感欣慰的是，那個逃跑的歹徒不久被警方抓捕，被劫走的財寶也悉數追回。

〔本刊責任編輯 周靜靜〕

〔原載《科學之友》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