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欠條”建成岳陽樓

馬嘯

洞庭湖畔的岳陽樓因《岳陽樓記》而成為千古名勝，當年若沒有滕子京（名宗諒，字子京）修樓，便沒有范仲淹作賦，名樓名篇都將無存，因此首先要感謝滕子京?！对狸枠怯洝烽_篇就寫道：“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闭f明滕子京是被貶到這里，那么滕子京為什么被貶到這里？

被貶到巴陵郡之前，滕子京任慶州知州，御史梁堅彈劾滕子京之前在涇州知州任上“費公錢十六萬貫”（《宋史·滕宗諒傳》），用于犒賞軍隊和安撫當地羌人，還有一部分用于饋贈親友。滕子京恐連累者眾，遂焚毀證據以保護他人。好友范仲淹當時在朝中任參知政事，大力營救，結果滕子京只被降了一級，貶為虢州知州。但御史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御史中丞王拱辰上奏：“滕宗諒在慶州，所為不度，而但降秩守虢，懼邊臣則效，宜施重責?！保ā端问贰る谡弬鳌罚┳罱K滕子京被貶到岳州（巴陵郡）。也就是說，滕子京是因在涇州任上貪污公款被貶到岳州的。

《岳陽樓記》接著說：“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于其上?！钡搅嗽乐莸碾泳┮匦拊狸枠?，重修得有錢啊，沒錢怎么修，但被嚇怕了的滕子京可不敢再動用公款了，萬一又被御史們盯上，輕則算政績工程、勞民傷財，重則又成了貪污公款，那可就不止貶官這么簡單了。而且也不能向民眾攤派，更不能加捐加稅，因此滕子京得另想辦法籌錢。

于是滕子京張貼出告示，說民間有欠債得不到償還的，可以獻給官府，由官府來追債。滕子京的辦法就是有債務人賴賬不還的，債權人可以將債權送給官府，由官府來追債，自然追到的錢也歸官府。列位看官問了，那債權人不是還沒有得到錢嗎？余以為是這樣的，欠債不還的都是老賴，債權人幾乎都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滕子京出了這么個告示，不如送給官府，讓官府去找老賴要賬，老賴不怕灑家，總怕官府吧，就算灑家得不著，你這廝也別想自己匿了，灑家怎么著也得出這口惡氣。余這么猜是有道理的，滕子京的告示一出，債主們爭先恐后來進獻，“民負債者爭獻之，所得近萬緡（一緡一千文）”?？磥肀彼蔚馁囐~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同時也說明當地官府的工作效率那是相當高。

最后的結果是滕子京用這些錢修建了岳陽樓，花費甚巨，但“州人不以為非，皆稱其能”。

滕子京修岳陽樓這件事被司馬光記入了他的《涑水記聞》里。這與我們今天很像，欠債的是黃世仁，即使法院判了債權人也拿不到錢，法院還得派人堵在老賴家門口，不知可否借鑒一下滕子京的做法。

選自《北京青年報》2017.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