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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維新的文學面

2018-09-29 19:46陸胤
博覽群書 2018年9期
關鍵詞:漢字

陸胤

一百二十年前的戊戌維新,是中國近代史的風陵渡口。但長期以來,人們不僅在事實層面受制于梁啟超《戊戌政變記》等強勢歷史敘事,將這場多方勢力參與的革新運動窄化為康梁一派的運作,更往往將之局限在政治斗爭領域,而漠視這場變局在文化和教育等方面的廣泛影響。

事實上,還存在著一場“文教”意義上的戊戌維新。甲午以來反省洋務運動的社會思潮和追求“變法本原”的輿論氛圍,在維新前后得到短暫釋放。通過科舉改制(特別是八股改策論)、學制更張、設立大學堂等事件,“學務”被納入變法的范圍,作為庚子以后學務新政的先聲,深刻影響著傳統政教向近代教育制度的轉化。而在中國固有知識結構和教化體系中地位不甚崇高的“文學”,也在漢字漢文的危機以及社會變革的契機中獲得了意外的關注。

漢字漢文的危機

戊戌維新期間,“官民一律得上書言事”。七月二十二日,時任工部虞衡司郎中的福建安溪人林輅存,向都察院提交了主張施用“切音字”的呈文:

蓋字者,要重之器也。器唯求適于用,……我國之字最為繁難艱深,以故為學綦難,民智無從啟發。泰西人才之眾,實由字學淺易??计浞?,則以字母拼合,切成字音,故傳習無難,而淺學有逮。今欲步武泰西,當察其本原所在。

甲午戰敗以后,士大夫頓覺曾國藩、李鴻章以來三十年的“辦洋務”走錯了路,堅船利炮未必能帶來“富強”,轉而紛紛探求真正的“變法本原”?;蜓怨僦?,或言科舉,或言財稅。甚至也有像林輅存這樣,把變法成敗歸因于文字的:漢字象形難學,西文拼音易就,文字之別,竟然造成中西民智和國力的差距。讓漢字為落后挨打“背鍋”,這當然是晚清時局逼出來的書生之談。

在瓜分危機的壓迫下,戊戌前后士人的激進程度,實超出我們今天的想象。當時甚至已有人提出廢棄漢字的主張(見王樹枏轉述錢恂語)。林輅存呈文提倡“切音字”,也是要為漢字造拼音。這在當時并不算很新的想法。西洋傳教士早就有用拉丁字母拼寫漢語官話或方言的先例,類似的嘗試甚至可以追溯到明末。1892年,福建同安人盧戇章創制了一套拼音方案,采用拉丁字母變體拼寫廈門話,直接啟發了林輅存的上奏。在1892至1911年間,國人創制的拼音方案至少有31種,拼寫對象涵蓋南京、北京官話以及漳州音、廈門音、泉州音、福州音、廣州音、溫州音、湖北音、吳音等多種方言;字母形體則有拉丁字母、拉丁變體、擬日本假名、漢字筆畫、漢字古字、數碼、速記符號等,林林總總,充分表現了晚清人自我作古,模仿倉頡造字的熱情。除了個人和傳教士的創作,新式學堂、封疆大吏甚至學部都是“切音字”的推行者。晚清的“切音字運動”,被追溯為民國以后“國語運動”的源頭。

當時趨新者對漢文書寫的變革試驗,除了文字,還有文體。同樣在1898年,一種題為《無錫白話報》的刊物悄然出現。在朝野上下維新風潮中,其創辦者裘廷梁寫下《論白話為維新之本》一文,把變法的“本原”歸結到白話與文言的升降。在他看來,文字是“天下公用之留聲機”,文字始于白話,文言愚民而白話開智。裘廷梁所說“白話”實是南北流行的“官話”,但與今日之“普通話”不同,晚清“官話”并無一定標準。為了防止人們把“無錫白話”誤解為無錫方言,裘氏隨即改報名為《中國官音白話報》。據胡全章的統計,丁酉、戊戌以降,清末總共涌現了280多種白話報刊,這還不包括《大公報》之類大報附送的“白話附張”。固然這些“白話文”多半立足于為“愚民”說法,在五四一代看來,或許不算嚴肅的文學創作。但其取用宋元語錄、說部戲曲、圣諭演說、官府告示等多方資源,使此前蕪雜多變的白話文體進一步書面化、學理化、通行化,初步夯實了現代漢語書寫語言的基礎。

從“切音字”到“白話文”,晚清士人憂心的無非是漢字漢文之難造成民智閉塞,國家動員能力也因此受限。如當時康、梁師徒對中國城鄉識字率的估計,大抵在20-30%之間,較之“西人每百人中,識字者自八十人至九十七八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但這些數字和判斷,卻往往基于外人不無隔膜的議論。如康、梁關于識字率的認知,大概就來自李提摩太等傳教士。晚近研究表明,這一數字大大低估了當時中國城鄉男女現實的語文水準。而如何界定“識字率”,更是一大難題:能寫名字就算“識字”(當時歐洲普遍的標準)?還是要能寫會算,甚至讀懂《四書》才算“識字”?漢字的“字”和西語西文的“字”就有很大差異,不同標準更會帶來迥異的統計結果。

晚清趨新者的文字文體變革論,還獲益于一股來自日本的新思潮,即所謂“言文一致”——書面文體要跟口頭語言相一致。早在黃遵憲的《日本國志》(1887)中,就已有“語言與文字離,則通文者少;語言與文字合,則通文者多”的判斷。晚清人走出國門,發現歐美、日本的販夫走卒都能讀書看報,以為所以然者,在于采用拼音文字和通俗文體。但就當時西歐與日本的現實而言,語言是否真和“文字”一致?或者說,知識的普及究竟是源于采用拼音文字、通俗文體,還是如日后章太炎指出的,“在強迫教育之有無”?都是需要討論的問題。黃遵憲對于“言文一致”的鼓吹,關于“漢字難學”的描述,實來自當時日本人學習本國語文的困難——明治時代的日文仍夾雜著大量漢字,作為與日語這種黏著語性質不盡調和的孤立語文字,漢字成為教育普及的障礙,故有廢止或限制日語書寫中漢字使用的提議。然則,在完全以漢字書寫(并不夾雜假名等拼音文字)的中國,漢字存廢實在是一個偽命題。同樣是“漢字”,日本、朝鮮、越南等漢字圈周邊國家借用的“漢字”和中國自身的文字,其實是性質不同的書寫媒介。晚清趨新者在二者之間的類比,未免有點不太妥當。

戊戌維新前后文字、文體層面的“維新”主張,固然引導了后來的國語運動和“文學革命”,但其中過分激進的部分,如文字的全盤拼音化、廢棄漢字等,最終并未成為歷史的選擇。而在晚清的歷史語境中,“切音字”也主要是作為注音符號和啟蒙工具,白話文更局限在特定的應用場合。由于方言的障礙,尚未有統一的“普通話”,學術界和教育界流行的“普通文”,反而是夾雜著大量新名詞的淺近文言。

新名詞革命

在“百日維新”如火如荼的1898年夏,湖南學者王先謙給巡撫陳寶箴寫了一封信:

自《時務》館開,遂至文不成體,如腦筋、起點、壓、愛、熱、漲、抵、阻諸力,及支那、黃種、四萬萬人等字,紛綸滿紙,塵起污人。

與此同時,湖南保守鄉紳為抨擊康黨而編成《翼教叢編》一書,也提到:“觀《湘報》所刻諸作,如熱力、漲力、愛力、吸力、攝力、壓力、支那、震旦、起點、成線、血輪、腦筋、靈魂、以太、黃種、白種、四萬萬人等字眼,搖筆即來,或者好為一切幽渺怪僻之言,閱不終篇,令人氣逆?!倍呔约爱敃r透過《時務報》《湘報》等新派報章,文章界開始流行一種“新名詞”,極大沖擊了清代詩文“清真雅正”的主流好尚。

這些令老派“氣逆”的“幽渺怪僻之言”,屬于晚清創制新名詞的第一階段。它們多來自在華西人譯撰的科學著作。如“腦筋”一詞原作“腦氣筋”,即nerve的舊譯(后被來自日本的新譯詞“神經”取代),見于傳教士合信(Benjamin Hobson, 1816-1873)的《全體新論》;以“力”結尾的名詞,則拜格致新說所賜。但中國士子的創造性發揮也不容忽視。如震撼一時的譚嗣同《仁學》,即將19世紀物理學流行的“以太”(ether)概念與儒家之“仁”、耶穌之“愛”、佛教的“性?!毕嗦撓?,并刻意把引力(attraction)譯為無所不在“愛力”,從中敷衍出一大套哲學體系。

此類泛哲學宗教化的“科學”新名詞,甚至還從文章進入詩歌。日后梁啟超在《飲冰室詩話》中回憶,大概在1896至1897年間,他和譚嗣同、夏曾佑提倡過一種“新學之詩”,其特點就是“挦扯新名詞”——把“經子生澀語”、“佛典語”跟來自漢譯《圣經》或晚近科學譯著的“歐洲語”雜用,與《仁學》的措辭幾乎是同一風格。諸如“綱倫慘以喀私德(Caste),法會勝于巴力門(Parliament)”(譚嗣同《金陵聽說法》)之類的惡札自不待言,但也有一些相對成功的例子,如譚嗣同贈梁啟超的這一首:

虛空以太顯諸仁,絡定閻浮腦氣筋。

何者眾生非佛性,但牽一發動全身。

機鈴地軸言經緯,吸力星林主有神。

希卜梯西無著處,智悲香海返吾真。

該詩幾乎就是《仁學》一書主旨的檃栝,既有“以太”“腦氣筋”“地軸”“經緯”“吸力”“星林”等科學名詞,也用了“虛空”“閻浮”“香?!钡确鸬湫g語。除了“希卜梯西”(hypothesis)較難懂,需要一點考索外,整首詩的意思還算清楚;驅使新語句的同時,對律詩的平仄和對仗也不無考慮。

不過,也就是在1898這一年,實力派督撫借重外力方針的改變,卻在無意中開啟了清末新名詞的世代更迭。是年初,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派員聯絡湖廣總督張之洞,游說所謂“日清同盟”之說。張氏被其“同文同種同教”的說辭打動,隨即派員赴日考察軍事、教育等事宜,并于當年派遣留學生東渡,其中包括他的愛孫張厚琨。作為光緒初年“清流”的領袖和庚子以后新政的主導人物,張之洞帶來的示范效應,開啟了清末近代化向日本模式轉型的新時代。

1898年春,張之洞發布《勸學篇》,提到“各種西學書之要者,日本皆已譯之,我取徑于東洋,力省效速,則東文之用多”;關于留學目的地,亦指出“游學之國,西洋不如東洋”。這種以日本為中介學習西方的思路,竟與康有為、梁啟超不謀而合。戊戌政變后,梁啟超流亡日本,大量閱讀日文著作并向國內介紹,透過梁式報章文字無遠弗屆的穿透力,2.0版的日式“新名詞”后來居上,迅速成為晚清人文章寫作不可缺少的要素。

張之洞和康、梁雙方都注意到,從日本到中國,知識傳遞有“同文之便”,亦即兩國有同用漢字的便利。上承德川末造漢學普及的馀澤,明治時代的日本學者大抵都有較好的漢文功底。他們在翻譯西洋新概念時,首先想到的是用中國典籍已有詞匯來對應(如以“湯武革命”之“革命”譯revolution,用“周召共和”的“共和”譯republic等,所譯西義與漢籍原意實有一定距離),或者模仿漢文構詞法創造新詞(如“團體”“舞臺”“干部”“代表”“主義”等)。因此,當明治時代的日文書譯成中文時,也不必像直接翻譯西文書那樣苦搜對應字詞,而只要把原本日文詞匯的漢字照搬過來就可以了。傳播效率大為升級,使得“日本名詞”的風頭很快蓋過傳教士創造的科學名詞,并一舉戰勝了同時期嚴復等西學翻譯家苦心經營的譯詞,在法律、政治、社會學等新領域補充了大量術語。乃至一些難以從日常語言剝離的“概念工具”,如“具體”“抽象”“直接”“間接”“絕對”“相對”“必然”“偶然”“范圍”“狀態”等,也都是取自日本。

引進“日本名詞”的始作俑者張之洞,后來卻一變而為新名詞的反對者。傳說他主管學部時,每當看到公牘、考卷上有此類詞語,都會涂抹掉且在旁大書“日本名詞”四個字。然而有一天卻突然領悟到,“名詞”二字也是日本名詞,無奈中只好改稱“日本土話”。戊戌維新以降僅僅數年,日式新名詞就已在漢文漢語中扎了根,可以說是五四“文學革命”之前的一場更深刻的書寫革命。

“國文”教育的興起

1898年舊歷孟冬,成立不久的上海商務印書館排印了馬建忠撰《文通》一書,即后來通稱的《馬氏文通》。該書引進了一個喚作“葛郎瑪”(Grammar)的新概念,作為“學文之程式”,當時又譯為“文法”,亦即現在通常所稱的“語法”。

與現今一般把《馬氏文通》視為中國人自撰第一部漢語語法學著作的定位不同,在當年的馬建忠看來,他引入普遍語法體系的目的,并不在語法學學理的研究,而更在意文學教育的普及。據后來梁啟超回憶,馬氏該書實撰于1895-1896年間,當時馬、梁二人在上?!氨揉彾印?,時常就此書交換意見。1897年初,梁啟超在《時務報》上連載其《變法通議》中的《幼學》一篇,批評舊式蒙學的記誦教法,并主張重編七種蒙學新書,第二種即為“文法書”。馬建忠在《文通》的“后序”中也提到,西洋學童學文有法可循,故能很快跨越學文階段,“肆力于數度、格致、法律、性理諸學而專精焉”;中國文章雖然隱有規矩,卻沒有人揭示出來,使得學子精力都消磨于文字。因此引進西洋“文法”,著眼點并不在于“文”;相反,正是為了盡快克服“文”的障礙,進至于“文”背后“數度、格致、法律、性理”等西學新知。

需要指出的是,“文法”并不完全是一個新詞語,它的原意包括“文章法度”。在科舉制度導引下,從來就不缺乏傳授文章技巧的著作?;氐焦诺湓娢牡闹髁饔^念,此類著眼于應試或“應世”的文法、文格、文例,往往會被貶低為“死法”。文章的最高境界乃是羚羊掛角無跡可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活法”。但古典詩文家對“活法”的持續追求,在晚清趨新者看來,卻是“可憐無補費精神”。傳統上文章教法無非吟詠與模擬,二者既不容于此時正在興起的新式學堂,更難以在教室空間中施展。故1907年章士釗繼馬氏而作《初等國文典》,即指出:“學課各科之配置,皆有定限……必不能如吾輩當年之吟誦者,則不易轍以求通,萬無幾幸,夫所謂易轍者,當不外晰詞性、制文律數者矣?!?/p>

回溯起來,《馬氏文通》創作之初就已著眼于采用“科學教授法”的新式教育,從而與中國傳統的“文法”之學相揖別。當時開始流行的新式教科書體裁,也競相采用《文通》所引介的“晰詞性、制文律”新法,作為識字作文之助。

據夏曉虹教授考證,目前可見最早的國人自編單行本新體教科書——南洋公學《蒙學課本》二卷,正是出版于1898年。作為“教科書之祖”,《蒙學課本》實是在總結早期教會課本、口岸英語讀本以及1897年發刊《蒙學報·讀本書》經驗的基礎上,發展出一種沿襲至今的課文教學體例:每一課以“生字”打頭,下或注明字類(詞性)、字音、字義,然后才是正文,最后綴以問答。而此后繼起的各種“蒙學讀本”乃至“國文教科書”,更把這一模式擴展為包括預備、提示、聯想、總括、應用等環節在內的“分段教授法”,斷然與各種舊式學塾、書院以記誦為核心的文章教法相區別。

《馬氏文通》和《蒙學課本》在1898年開啟的這種新式文學教育,很快就被賦予了一個嶄新的名稱——“國文”。很明顯,“國文”者,除了“文”的手段,更以“國”為界限和目的。這里的“國”,將越來越是近代世界秩序中的民族國家。不妨舉《蒙學課本》的一篇課文為例:

人皆知地球之大,不知天空之中圓如地球者大小以萬計,行星、恒星皆是也,地球雖大,在天空中僅如一小粒耳。地球之面四分之三為水,四分之一為陸,陸地分五大洲,亞細亞洲其一也。亞細亞洲大小國以十數,中國其一也。中國地分二十二省,江蘇為二十二省之一,松江為江蘇省之一府,上海為松江府七縣之一,而徐家匯又為上海四鄉之一鎮也。

從宇宙之大到南洋公學所在的徐家匯之微,新式文學教育帶來一種新空間感,而其中綰結的樞紐,則是作為列國之一而由二十二省組成的“中國”。后者顯然區別于以往華夷天下秩序中的“中國”,古典意義上“訖于四方”的文字聲教,也由此轉型為一國的語言文學。從這篇課文還可看出,清末新式文學教育的材料中,已然包含了夾雜者新名詞與新知識的“新文體”。

“文學”的位置

1898年春張之洞刊行的《勸學篇》中,有《守約》一則專論如何在新形勢下保存中國舊學,論及相當于今日所謂文學的“詞章”一科,張氏的蔑視之情溢于言表:

一為文人便無足觀,況在今日,不惟不屑,亦不暇矣。

的確,在一百二十年前變法圖存的危急形勢下,文學實在是太不合事宜了。其實何止是戊戌,從19世紀40年代直到“五四”,整個“近代文學”在中國文學史敘事里一直都被視作低潮。在教學實際中,往往是古代文學課匆匆在《紅樓夢》煞了尾,現代文學課又忙不迭從“五四新文學”開場。被壓抑的“晚清”,看不見“文學”。

然而,且不忙給晚清“文學”蓋棺定論。如果將《勸學篇·守約》讀完,會發現張之洞列舉中國舊學各科,最后一類是“小學”——音韻、文字、訓詁,在瓜分危局下同屬無用,他卻異常重視:“中學之訓詁,猶西學之翻譯也……若廢小學不講……吾恐終有經籍道熄之一日也?!边@固然可視作清代樸學在儒臣張之洞身上的一點馀韻,卻也是張氏在戊戌前后面臨漢字危機與新名詞、新文體挑戰的宣言。幾年以后,當張之洞參與新學制規劃時,又將此處“小學”置換成了“文章”或“文學”:“中國文章不可不講……若不講文章,經史不廢而自廢”,“學堂不得廢棄中國文辭……文學既廢,則經籍無人能讀”。

由此反思,晚清“文學”的失語,或者還緣于今人對“文學”的狹隘理解,將之等同于古人置于學問末流的“詞章”。殊不知“文學”之義,即便在清末制定新式學制的當時,也是以文字、文理、文法為基礎,以傳承經典統緒、構建國族認同為鵠的。戊戌維新前后關于漢字漢文前途以及名詞、文體、文法等問題的激烈討論,開啟了此后數十年漢文世界的書寫變革,更是近現代中國新式文學教育的濫觴,值得文學史和教育史研究者放開眼孔持續關注。

(作者系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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