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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口

2018-11-14 07:05夏立楠
山東文學 2018年5期
關鍵詞:野豬女友

夏立楠

1

收拾好行李,我給魚換了水。女友在門口等我,這場旅行是她提出來的,兩天三夜。我拖上密碼箱,關了門,女友挽著我的手,像以前一樣,什么也沒有發生過。我們到達機場,離起飛還差半小時,我們按慣例過的安檢。

我說:“那邊你都聯系好的吧?”

女友瞥我一眼:“現在才問這個問題,會不會有些多余?”

我吃了個啞巴虧,快要結婚的女人了,我還和她爭什么呢。這兩個月里,她辭掉工作,每天在家看電視,心情好的時候做下飯,不好的時候就叫點外賣。我不大記得我們之間的關系何時僵化的,似乎平靜的湖水,總需要來一波漣漪,這樣才顯得生活還有生意。我摸了摸額頭上的包,還有些疼,這是她用鍋鏟砸的,當時流了很多血……

我們找到位置坐下,關掉手機。我在靠窗的位置,換在以前,我會拿出手機拍下藍天白云,現在沒這個心情。此行所去之地,是女友網上找的,很俗的名字,叫蘆葦蕩,我不知道為何要選在那里,用她的話說,離家鄉更近,離心更近。

蘆葦蕩比我們想象的要遠很多,到達省城后,我們又換乘一個小時的班車。當我們又換乘驢車時,我才知道這里是個待開發的旅游景點,沒多少人來觀光。

“怎樣,湖水美嗎?”女友做著自拍狀,笑得燦爛如花。

“還行吧?!?/p>

“你不要一副敷衍的樣子,不喜歡可以回去?!?/p>

女友對我的回答,顯然是不高興的。我望向湖面,冬季的蘆葦蕩實在沒什么看頭,有幾葉扁舟在湖面搖曳,有人在撒網打魚。

“這里的春天美嗎?”我問趕車的老漢。

“美,春天來這里劃船的人多,這個季節來人少了,冷?!崩蠞h抽著煙,回頭沖我笑道。

“人多的地方還有什么看頭?!迸鸦氐?。

蘆葦叢里有東西飛出,雪白的,是群飛的鳥,我估摸著,或許是來這里過冬的候鳥。老漢在一旁說,那叫白鶴,還提醒我們夜里不要出來,周圍有野豬,野豬會偷吃白鶴的蛋,獵戶們在蘆葦叢里下了鐵夾子,別說人,就算野豬被夾住,也會斷腿,葦叢里還有陷阱。

我沒有接話,突然懷疑女友選的這個地方到底對不對。戀愛兩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卻越來越不理解她了,很多時候,我甚至感覺,她是如此的陌生。她心里想的,做的,都和之前的她大相徑庭。

驢車行過一個農莊,我們在最邊緣的一戶農家停下來。老漢說:“到了,就是這了?!蔽矣行┯魫?,這算什么呢?農家樂吧。我沒有說出口,我打量著那棟院子,院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經過翻修,刷了一層油,看上去古色古香。

“我們就住這里?”我問女友。

“你想住哪里?”她瞥我一眼,強行去拖行李箱,我連忙自個拖了下來。迎接我們的是個老人,六十多歲,穿藍布衣裳,老人一說一個笑,嘴里咂著旱煙。我們禮貌性地打過招呼,在老人的安排下,我們住進了二樓。屋里還算整潔,古式桌椅,連床也是,沒睡過這樣的屋子,心里生出一股寒氣。

“這屋子倒是整潔,就是……”下面本來還有話,但我沒說,我想著,女友懷孕了,本不該來這樣的地方。那床刷了新漆,看上去锃锃有色,但誰知道有多少人睡過,或許還有人躺在上面死去過。這話是忌語,我沒說。

“這已經可以了,我在網上看了好多家,就這家不錯,評論是干凈、整潔?!?/p>

我有些納悶,這個鳥不拉屎的未成形旅游區,都有人在網上評論店家好壞了。

女友這么說,我還能說什么呢。我們收拾好東西,洗澡,然后吃午飯。

算是實實在在的農村生活,老人的廚房是改造過的,他做了頓柴火雞,按照老人的說法,這是女友來之前就點好的。她喜歡吃雞,這點我清楚不過,城里館子的雞做得不好,主要是因為肉雞多,土雞少,肉質不同,味道自然有別。老人的廚藝談不上好,但是飯菜很可口,白菜是他從后院摘來的,我們就這樣煮著吃。南方十二月的天氣,爐膛里燒著旺火,感覺不到冷意。

我說:“我能帶走一只白鶴嗎?”

老人笑笑,說:“那怎么可能,保護動物,再說了,來的時候沒人告訴你晚上不能亂跑嗎?”

我悶聲不語,夾了白菜放進鍋里煮。老人說,這里的冬天相較北方要溫暖些,不需要大棚也能吃上蔬菜,祖祖輩輩,到了冬天都這么吃。

飽餐一頓后,我躺在一張竹椅上休息,女友上了樓,沒有要出去的意思,掩門又看她的雞湯散文。老人開始在廂房里干活,他正用刨子刮弄一棵木頭,架子旁邊全是木花,鋸子、斧子、鑿子、錘子、墨斗,應有盡有。

我有些不明白,來這里到底有何意義。

我說:“大爺,你在做什么?”

老人瞅了我一眼,說:“工具,捕殺野豬的工具?!彼噶酥笁堑哪切┠竟?,每根都被他磨得精致玉滑,上尖下鈍。我曉得了,這是安設在陷阱底下的,專門刺殺獵物。

“我想出去走走?!蔽覍先苏f。我感覺無聊,我們不可能總呆在院里。

老人說走走可以,但只能順著水泥路走,不要跑到兩邊的蘆葦林里。我說曉得。臨走時,老人遞給我一把匕首,我說匕首拿來做什么?老人說,這兩年獵物襲擊人的事件頻繁發生,帶著防身總是好的。

那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我撿起一塊木花,碰了碰刀刃,木花很輕巧地被劃開了,刀鋒很好。

2

湖面上是零星的船只,我又看見人們撒網捕魚。風從北面吹來,攜著淡淡的魚腥味,有候鳥啾啾的叫聲,還有它們翅膀劃過天空的呼呼聲。我沿著硬化后的小路往前走,蘆葦叢越來越深,我幾乎置身于淺藍色的葦海里,周遭全是滔滔不絕的風聲,蘆葦像浪一樣翻涌著。

我站在湖邊,有兩個人裹著蓑衣,頂著斗笠在釣魚,時不時地提起魚竿,沒魚,又穿上誘餌,再丟,還是沒魚。釣魚的人長得面寬體胖,抱怨道:“媽的,怎么不吃呢?!绷硪粋€說,湖里食物多了,魚不吃蚯蚓。我想插兩句,告訴他們這幾天水冷,魚都在水底,浮漂應該再往上調一點,至于蚯蚓,這片湖泊儼然是片富庶之地,水底不乏食物存在,真正能引誘魚的,還是要配點腥香型的專業飼料。

不過我沒有這么說,我來到他們身邊,蹲下,看對面船上的漁民們忙碌著,丟進水里的漁網打撈出蹦蹦跳跳的淡水魚。這兩個釣魚的人,顯得有些煩躁不安,看得出來,他們是釣魚的新手,老手心態平和,坐立入神,哪會這樣。

我摸出煙,點上。在屋里憋悶得久,連煙也少抽,主要是女友在,自從她懷孕后,我幾乎沒在她面前抽過。近來她孕吐,身體不適,懷孕的事情也沒給雙方父母講,都憋在心里,我們不知道是要還是不要。女友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她母親,關于結婚的事,她母親要求很高,而我卻難以達到……

我不大喜歡和陌生人交流,抽煙當然是自個抽自個的。所謂的“煙搭橋酒鋪路”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并不想認識這兩個釣魚者。其中一個見我抽煙,也想抽了,他摸了摸衣兜,發現煙沒了。

他說:“兄弟,可否搞兩支?”

我又摸出煙來,遞了兩支過去。他摸出火機,點上,然后一邊看著湖面,一邊跟我說話,“你不是本地人吧?”我說:“來玩的?!彼f:“哪里來的?”我不太想回答,撒了個謊,說省城的?!白≡谶@里的農戶家?”他問。我說:“是的?!薄皝碇皼]聽過這里的事?”他又說。我問:“什么事?”他提了提竿子,顯然,過了最佳時期,魚沒上鉤,鉤子蕩到岸邊時,才發現上面的誘餌已經被吃了。

“沒什么!”他說,“都過去很久了,不過……”

“不過什么?”我問。

“不過后來,來這里的人漸漸少了起來?!?/p>

我還想和他再聊聊,旁邊的那位咳嗽了下,說不早了,來了那么久什么也沒釣到,該回家做正事。于是,收拾起魚竿、塑料桶。兩人站了起來,和我聊天的那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夜里風很大!”

他們從我身邊走過,我聽到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不明白。兜了一圈,眼前除了湖泊、候鳥、紅墻青瓦的人家,就沒其他更具特色的景致?;氐阶√帟r,女友已經睡著了,自從懷孕后,她就有了睡午覺的習慣。我輕輕把外衣脫下,掛在衣架上,走到床跟前。她睡覺的樣子很可愛,我不愿吵醒她。小心翼翼地換上鞋,然后鉆進被窩里,我伸手環抱著她。

她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我們沉沉睡去,我進入了夢鄉。夢里,我遇到了原本去江蘇做生意的妹夫,我們在一座小山坡上相遇,他甩開摩托車,說,哥,我要去南極了。我問他去那里做什么,他說那里有很多魚,問我去不去。我們面前是個湖泊,我說去吧。然后我們下了山坡,跳上一艘木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木船行至大海,漸漸變成一艘游輪,我站在游輪上,藍色的海水漸漸變成冰原。妹夫說,這里就是南極了,我們的船是破冰船,放心,能抵達南極中心。我感到寒冷,雙手環抱住身體,深怕風灌進衣袖、襟口……

女友給了我一腳,嚷道:“自私,你這個人真自私?!?/p>

我從夢中醒來,女友從我身上拽過被子。我才知道為什么夢到南極,我全身發冷,喉嚨干澀。窗外的天光越來越暗了,我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沒想到睡了三四個小時。女友抱緊被子,繼續睡。

我感冒了,頭有種悶悶的痛感。

3

晚飯吃的是菜豆花,老人說,西南地區的人們愛吃這個。我吃了幾坨,味道不錯。期間,有個婦人來找,站在院子外,敲門時喊,孔大爺,孔大爺。我去開的門,女人三十多歲,農村女人特有的體征在她身上體現無遺,面龐方圓,手腳粗短。

“準備好了,您看今晚送來嗎?”女人跨進門,最先說的就是這句。

老人嗯了聲,說就晚上吧,然后問女人吃了沒。女人說,吃了。女人掃視完我和女友,轉身出了門。我有些好奇,想問問老人,女人找他干啥來著,啥準備好了??晌沂冀K是個租客,在這里也就待個兩三天,完全沒有必要了解那么多。

我們繼續吃飯,我覺得這樣的旅行根本沒有意義。我有些埋怨女友做出的決定,她是在和我賭氣嗎?是因為懷孕帶來的各種不愉快嗎?那也不用這樣啊。

兩天前,我們還在為各種小事爭吵,孕婦不能吃木耳,我想著木耳富含營養,做了一盤炒木耳和一份木耳湯,結果被她統統摔在地下,沖我吼著:你故意的是吧,你不知道木耳不能吃啊。我悻悻然地去撿碎盤子,打掃衛生,用手機上百度查詢,果然不能吃。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以此說我不上心,或者沒安好心。她吃不下東西的時候,我在旁邊就不能吃,我吃的話,就叫吃獨食。我們還為籌備結婚而傷腦,她的母親要求我買房子,打算把彩禮錢買輛車,這樣我們的新房裝修問題又落在我身上,結婚成了桌子上的協議和談判,毫無情分可言……

吃過晚飯,女友又上樓看她的雞湯文章。天已經黑了下來,風不時地吹出呼呼的聲響。我聽見外面有人喊,說是抓到了,抓到個最大的。我走了出去,人們打著電筒,在小路上匆忙走著,我跟進人流,來到湖泊邊上,進了蘆葦叢,人們簇擁著,我擠了進去,是一頭野豬。

野豬掉進了陷阱,還好里面沒有木刺,一張早已布好的網把它拖了上來。野豬被獵人用木榔頭敲砸了頭部后,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人們趁著機會,把野豬綁在一根大木棒上,扛著,吆喝著,往村里走。

我跟著人群,又走在返回住處的路上。

“怎樣?”我走到院里,老人正背對著我磨刀。

“抓到了一頭野豬?!蔽艺f。

“在我預料之中?!彼f。

“你下的陷阱?”我問。

“當然不是?!崩先说氖衷谂赃吪枥镎毫苏核?,灑在刀面上,繼續磨?!耙柏i的吼聲很大,通過聲音就能辨別大小和年齡,這頭豬起碼有三歲?!?/p>

我感嘆,老人果然經驗豐富。

“你磨刀做什么?”

“有用?!崩先丝戳宋乙谎?,繼續磨。

他這么說,我沒啥好問的,一個木匠,磨刀無非是希望刀更加鋒利,做起活來更加應手。我朝樓上走去,進了屋。女友正端著手機看電視劇,咯咯地笑著。

“看什么呢?”我看見她笑,比看到什么都好。

“你管我看什么?!彼齽e過身。

我不太明白,即使懷孕和結婚等事繁雜,但終歸是出來玩,為何還在生我氣。我站起身,脫掉外衣,準備去洗個澡。出浴室時,她還在看電視,我感覺生活真的太無聊了,我們到底來這里是做什么的,是旅游的,還是來看電視的,這里周邊沒什么可游,看電視在家也可以看,干嘛跑那么遠。

“你怎么想到來這里?”我禁不住好奇心,問了她。

“為什么來這里?”被窩里,她轉過身看著我。

“是的?!蔽液芸隙ǖ卣f。

“我開始也不知道這里,兩個月前,這里發生了一件事,我就決定來這里了?!彼0椭劬?。

“什么事?”我問。

“有天深夜,離這里不遠的一個山坡,叫燕子口,一個年輕男人騎著摩托車經過,卻不想爬到半坡車子失靈了,此時山坡下走上來個姑娘,穿著紅衣服,問可不可以借口水喝,男子說車上沒水,要是口渴的話,就幫他把車子推過山坡,過了以后載著她找水。女孩同意了,上了山坡后,男人沒有帶女孩去找水,反而拖進了蘆葦叢,在叢里把她糟蹋了。第二天女孩跳湖自殺了,據說湖水不知道怎么回事,血紅血紅的,足足染了三天?!?/p>

“這是個靈異事件?”

“不知道,人們找到了那輛摩托車,根據牌照來看,五年前就注銷了的。你可以這樣理解吧?!?/p>

“可這和你來這里有什么關聯?”

“事情發生的那幾天,我做了個類似的夢?!?/p>

“什么夢?”我問女友,我覺得她在嚇唬我。

“這個我不想告訴你?!?/p>

我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可她始終沒有告訴我她夢見了什么,她不時地用手撫摸著自己還沒有隆起的肚子,我也伸出手撫摸她的肚子,漸漸地,她睡著了,我把燈關了。

4

我是被女人的呻吟聲驚擾起來的,若隱若現。我醒來時,女友還睡得沉。我開始有點膽虛,不太明白哪里傳來的聲音。我伸著耳朵尋聲音的來處,感覺就在院子里。

當我摸著黑穿上衣服褲子推開窗戶時,老人住的那間廂房還點著燈。我在想,農村人和城里人確實不同,體力活的好處,是能讓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還能金槍不倒。我暗忖,老人屋里的女人會是誰呢?根據聲音判斷,年紀應該不大。

我正要推門出去,女友在后面拽住我。

“你瘋了?!彼f。

“我好奇?!?/p>

“關你屁事?!迸褟暮竺媸箘抛业囊路?,一下子把窗子關上。此時女人的呻吟聲更加強烈,有那么一瞬,我感覺那簡直不是呻吟,是慘叫,啊的叫了出來,聲音富有穿透力。

“你怎么不讓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p>

“我們和老人并不相識,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人住進來,萬一我們住的是黑店呢?他屋里深更半夜怎么會有女人?”

我這么說,女友也覺得蹊蹺。六十來歲的老人,按理說屋里不該這樣。我穿上鞋,嗖的就溜了出去,為避免老人看到,我貓著身子在他窗戶跟前。借著昏黃的燈光,我瞅見一個女人的背,是的,那是個女人的背,年輕的女子,身材姣好,老人正看著她的背,用一把小刀雕琢著什么,是紋身,我這才反應過來。

那把小刀我見過,就是之前回來時他磨的那把。我不太明白,老人為何會給一個年輕女子紋身,從圖案來看,不同于往??吹降镍P啊虎啊豹啊之類。紋的動物面目猙獰,倒有些像麒麟,又不太像。我想起了早上來老人家里的那個婦女,她說的“準備好了”,或許是說這個女子準備好紋身了。

想著,我的思緒就有些亂,不知道怎的,由于白天吹風的緣故,我的喉嚨越發干澀了,忍不住,是真的忍不住,我竭力用手捂住嘴,可還是咳了一聲。我以為不會被發現的,老人的門卻在此時開了。我已跑到樓梯上,我們面面相覷。

“你看到了什么?”他拿著那把小刀,刀在燈光的照映下锃光閃閃。

“什么也沒看到,我只是出來撒尿?!?/p>

老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良久,才轉身進屋。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有那么一刻,我以為他會用那把小刀殺了我。我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即將發生什么,我有種想離開的沖動。我上了樓,女友正躺在被窩里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小,我知道,她也睡不著。

“我想,我們明天應該離開這里?!?/p>

“為什么?”

“我剛才看到他給一個年輕女子紋身?!?/p>

“紋的什么?”

“我不知道,紋得很復雜,沒見過的動物?!?/p>

“難道是它?”女友說著。

“它是什么?”

“那件事情發生的前后,我夢見自己騎在一頭怪獸的身上,我也不知道那頭怪獸的名字,但是我并不害怕它,它把我載到這個湖泊邊。然后我很傷感,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傷感什么?!?/p>

“為那個死去的女人傷感?”

“不知道?!?/p>

“后來呢?沒有夢到?”

“沒有,我在夢里看到它進入湖里了……”

女友說著,轉身躺進我的懷里。風繼續呼呼地吹,沒有女人的呻吟聲傳來,我在昏昏然中睡著。醒來時,天并沒有亮,風灌進屋里,我潛意識地裹緊被子,伸手去碰女友,發現什么也沒有。

我醒來時門開著,我站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去。樓下正燃著一堆火,老人蹲在火邊,抽著煙。我下樓,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我又起夜?我說不是。我問他,看到我女友沒。他說進了廁所。我站在火邊,焦臭味不時往鼻子里灌,很不舒服,他用一根木棍翻弄著那些舊衣服,我不知道是誰的。我說,干嘛要燒衣服?他說舊物而已,幫剛才那女子渡劫。我問那女子怎么了?她說總是做噩夢。我又問他,紋身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他說是的,紋的麒麟,起到鎮邪的作用。

女友還不見出來,我有些詫異,走到廁所門邊敲門,沒人應。

我說:“大爺,你看到她下來的?”

老人說:“是啊?!?/p>

我說:“可是好像沒人?!?/p>

我有些急了,女友從來沒有起夜的習慣,我推了推廁所的門,沒有反應,強行扭開,里面空空如也。我踏踏踏地跑上樓,開燈,發現女友的衣物都不在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什么時候見到的?”我焦急地問道。

“就剛才啊,二十多分鐘左右?!?/p>

我換上鞋,下樓,出了院子。

“你要去哪里?”老人在后面問。

“我去找她?!?/p>

我走上老人家門前的小路,打開手機的電筒,我的手機有些老化了,連電筒也不那么明。我撥了女友的電話,卻打不通。我感覺前方的路越來越窄,我像是陷進了深深的叢林。我想往蘆葦林里走,又想起了獵人捕殺野豬的鐵夾子。

才二十多分鐘,女友不會走遠啊。我繼續打電話,發現白天就沒充過電,我手機的電越來越少。女友電話關機了,竟然關機了,我想,是不是白天看電視忘記充電了,真是麻煩。

我繞到山坡上,我猜想,我是不是到燕子口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感覺背后一股力量抵住我,一支電筒光射向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人,眼前白寥寥一片。

“站住?!币粋€粗狂的聲音,他問我,“錢呢?”我不知道是誰,這聲音熟悉又陌生。我沒有管,直接往前跑,我感覺自己的衣襟被什么拽住了,我摸了摸,是魚鉤,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兩個家伙是想搶我。

我被拽退幾步,電筒光一下子射在我眼睛上,我的眼前白寥寥一片,我摸出老人給我的那把匕首,猛的朝兩邊刺去。我感覺刺到了東西,我猜想那是人的心臟,我一定要刺中最要害的地方。

我被一腳踢翻在地,我感覺眼前恍恍惚惚的,有紅光閃爍,像是老人燒的廢舊衣裳,又像是紋在身上的動物從火里跑來。

我不知道女友去了哪里,我必須要起來去找她,哪怕她是在和我開玩笑,我也必須找到她,然后盡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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