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照耀山谷

肖堯

多年以前，我曾看過世界級魔術大師道格·漢寧講的一個真實故事。他在加拿大巡演的時候，曾經去往一個冰天雪地的小鎮，給一群愛斯基摩人表演魔術。他連續表演了好幾個自以為精彩的魔術，但愛斯基摩人不笑也不出聲。他很有挫敗感，就問他們：“你們喜歡魔術嗎？”結果愛斯基摩人回答他：“干嗎要變魔術？這個世界已經很神奇了。每天，都會有一顆大火球浮在空中，不但給我們溫暖，也照亮了世界，這是多么神奇的魔術??！何必要去表演呢？”道格·漢寧掉下了眼淚，他說，感謝愛斯基摩人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

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深深玩味這個故事。想到更多的，不是人們對生活的熟視無睹——對大多數人來說，熟視無睹再正常不過了，而是在冰天雪地里，人們對陽光的渴望是如此強烈，對自然的饋贈如此感恩。陽光普照，帶給愛斯基摩人的感受，是神奇的魔術。他們因為這一點點陽光，點亮了生活的熱情，內心充滿了感激和對抗寒冷，甚至享受寒冷的能量。

記得野外迷路辨清方向的一個方法，看看積雪融化情況。積雪融化不多的地方，是低洼的，背陰的，朝北的地方。山谷里，陽光的足跡很難尋覓。

我們生活在環境里，人群中，世界上，也常常對陽光熟視無睹。在我們心靈的山谷，我們恰恰需要陽光，但有些人卻不如開明的愛斯基摩人般，對這自然的魔術感到好奇，保持興趣。

本月專題“我和我的鄰居”，聚焦的其實正是作為高中生，在家、學校這兩個熟悉的環境之外的“山谷”。也許每一天，我們都從小區走過，從人群走過，掃一眼對門，瞅瞅樓下的垃圾桶，路過熟悉的小巷，然后徑直回家或去往學校?！耙朁c先鋒”里“不同的視角看問題，結論不同”，則是對“我的鄰居”的呼應。至于“第一視線”里的那只魚，被作者長久關注，何嘗不是魚的幸運，文字的幸運？

當陽光照耀山谷，積雪會消融。而目光注視著心靈的山谷，那些熟悉環境里不熟悉的人們，那些人群中的凡類，那些世界上的凡物，都會聚集陽光的能量。注視這一切，我們也會露出如愛斯基摩人般單純的對太陽的敬意。

這才是文字世界里本該存在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