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地震改變的命運　愛是人間四月天

董元杰

第一次聽到閏志國和張勝蘭的故事，就被他們的愛情打動了。兩人第一次約會，是在已經通信兩年之后。公園里，不善言辭的閏志國不知道說什么，當講到飛行的時候，他的話匣子打開了，他在飛行部隊里的故事也讓張勝蘭聽得入迷。沒有告白，沒有牽手，就連坐的一張長板凳也要隔開距離。再見面已是1976年7月，兩人舉辦了婚禮。一個是藍天上保家衛國的空軍飛行員，一個是軍區里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他們的結合，無人不說是佳偶天成，但命運卻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1976年7月28日3點42分，閏志國和張勝蘭結婚后的第五天，唐山大地震爆發。整條房梁混著磚石砸了下來，閏志國的頭、腿都被砸傷，就連床腿也砸斷了。再轉身看旁邊的妻子，他呼叫、搖晃，但她就是不動。半個小時后，蘇醒的張勝蘭只說脖子疼。經過診斷，張勝蘭第5、6節頸椎粉碎性骨折，中樞神經嚴重損傷，醫生預測三個月也許就是她生命的極限。戰友、家人，甚至病床上的張勝蘭都勸閏志國選擇離開，可是閏志國內心很堅定，他說自己是死里逃生的人，沒有什么害怕的了。他幫妻子擦臉翻身、喂水喂飯、處理排泄物，幫助她一次次度過醫生預測的生命極限

1976年9月9日，全國進入一級戰備，經過一番思想斗爭，閏志國決定參加戰備值班。他把妻子托付給張勝蘭的母親和妹妹，自己專心飛行。張勝蘭則在家里開始練習寫字。1978年，張勝蘭用顫巍巍的左手給閏志國寫了第一封信，“志國，這是我寫的第一封信，用左手寫的……我一切都好，你安心工作?！弊x完信，閏志國淚流滿面……幾經寒暑，二人互相寫了400多封信件，隨手翻開都是曾經的一份思念：“親愛的志國，你好！這次不吻你了，因為我感冒了，別傳染給你……只是想到你來，才能使我高興，你什么時候在我身邊，什么時候就是我的節日……”

年輕時的張勝蘭不僅能歌善舞，而且愛好文學。在康復中，閏志國為妻子借來許多書籍閱讀。上世紀80年代初，張勝蘭以“藍星”為筆名，投入長篇小說《憂愁河》的創作。在書里她寫道：“世上有多少條憂愁河，就有多少支歡樂的歌?！?/p>

1989年閏志國的岳父去世，家里少了一位照顧張勝蘭的人，閏志國毅然選擇回家照顧妻子。在閏志國家的一個房間里有兩臺電視，“一個她可以正躺著看，一個可以側躺著看?！彼麄兎块g的陽臺上還有一個小風鈴，西紅柿形狀的，那是張勝蘭買的。因為她愛吃閏志國做的西紅柿炒雞蛋，這也是閆志國第一次為她做的菜。

閆志國不懂浪漫，張勝蘭很喜歡花，他沒有送過，卻在家里種上許多。他會背著她在陽臺窗前看故宮、天安門，陪著她在家里的陽光處曬太陽，同她一起淋雨、抗嚴寒，給她找來每個季節最新鮮好吃的水果……

2016年5月，張勝蘭病情惡化入院，高位截癱多年導致她身上出現了20多種并發癥，每一種病惡化，都可能帶走她的生命。盡管閏志國竭力照顧，但在住院一年半后，張勝蘭還是離開了陪伴自己41年的丈夫。病房里，閏志國最后一次為妻子洗臉、清潔口腔。按照妻子的遺愿，他為張勝蘭換上了軍裝，再穿上自己親手為她買的外套、鞋襪，送愛美的妻子最后一程?！八肴サ奈叶急M量滿足，就是順義的花港沒有去，勝蘭說了好多次，每次不是天氣不行，就是身體不行，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p>

如今，人間四月又見芳菲。張勝蘭最喜歡的就是林徽因的那一句：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閆志國相信妻子那里，花開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