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行孝故事探析

付艷霞

【摘 要】王祥歷經漢魏晉三朝，是“中國官僚第一大望族”瑯琊王氏家族發展史上的奠基性人物，以孝聞名于世。自干寶《搜神記》錄王祥孝親故事于內，歷代典籍中關于王祥孝行的記載可謂異彩紛呈。文章結合史實，以王祥的孝道故事為研究對象，從其時代背景、孝行特征等層面揭示王祥的孝行本質。

【關鍵詞】王祥;行孝;臥冰求鯉

中圖分類號：I206 ? 文獻標志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17-0240-01

王祥﹙180-268﹚，字休徵，瑯琊臨沂人，他主要生活在漢末、曹魏和西晉初年。宗白華先生《美學散步》中說：“漢末魏晉六朝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苦痛的時代?！盵1]王祥不僅經歷了東漢的滅亡，還經歷了整個曹魏政權得而復失以及親眼目睹了司馬氏篡奪曹氏天下的全過程。在政權更迭如此頻繁的時期，王祥以其圓熟的政治謀略歷經魏晉易代而盛寵不衰，在魏晉之際登上了權力的巔峰。但王祥為后人所熟知的并非是其圓熟的政治謀略，他侍奉繼母的事跡流傳千年，考察王祥其人，就需要從他不同尋常的孝行說起。

王祥行孝的故事類型最早見于東晉干寶的《搜神記》：“王祥，字休征，瑯邪人，性至孝……母常欲生魚，時天寒冰凍，祥解衣將剖冰求之，冰忽自解，雙鯉躍出，持之而歸。母又思黃雀炙，復有黃雀數十，入其幙，復以供母。鄉里驚嘆，以為孝感所致?！盵2]《世說新語·德行》篇第14條的正文也記載了王祥的孝行事跡：“家有一李樹，結子殊好，母恒使守之。時風雨忽至，祥抱樹而泣。祥嘗在別床眠，母自往闇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還，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請死。母于是感悟，愛之如己子?！盵3]這些故事不僅滿足了群眾的心理需要，而且共同詮釋了王祥的“孝悌”思想。

王祥行孝的故事由于貼近生活，因此在后世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關于王祥行孝的記載，對于世道人心的教化具有特殊意義。那么是怎樣的時代背景導致了王祥這些不同尋常的孝行呢？

一、漢以孝治天下

漢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重視孝的朝代，它以孝作為安國治民的主要理論基礎。統治者認為一個人對自己的父母盡孝，他就必然會對國家忠誠。此外，漢代的“舉孝廉”制對穩固漢王朝的統治秩序具有長效作用。王祥生活在漢末，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以孝出名，以孝致仕。

二、魏晉以孝掩蓋篡權的不合法地位

曹氏、司馬氏皆是以武力篡奪謀取的天下，所以他們就在傳統的倫理道德觀念中找出了可以為自己辯護的倫理體系，而“孝”的倫理體系恰好滿足了他們的這種需求，這樣就可以掩蓋自己篡權的不合法地位。正是在這樣的的時代背景下，才產生了王祥不同尋常的行孝事跡。

隨著時代的變遷，王祥行孝的故事發生了多種變化。魏晉之際，傳統的倫理道德失控，王祥行孝的故事被民間廣泛效仿，發自本心的孝行演變成了人們步入官場的跳板。簡單來說，王祥行孝的故事主要有以下幾個特征。

一是愚孝?！坝扌ⅰ笔侨寮摇叭V”下的絕對服從。關于王祥孝母的故事，后世對此爭議頗大?！缎⒔洝ら_宗明義》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盵4]王祥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甚至生命，本身已屬不孝。

二是泛神秘化的孝行。王祥的行孝事跡構成了一個特色鮮明的“孝感母題”?！八^‘孝感就是孝親感天。其思想基礎有二，一是孝道，二是天人感應。將孝道和天意結合起來，旨在宣揚天意對孝行的肯定和表彰?！盵5]王祥寒冬時節臥冰求魚，上天可能看到了他的“孝心”，居然真的給他送來了一對鯉魚。其實王祥最初是想親自鑿開冰面獲取魚兒的，可能后人覺得這樣解釋他的孝行不夠“驚天地、泣鬼神”，于是他求魚的正常事件逐漸被后人神秘化，進而王祥孝母的故事就被演化成了一個帶有神秘色彩的“孝感”故事。

三是孝行帶有明顯的虛偽性。魏晉南北朝宣揚“以孝治天下”，寄希望移孝作忠維護自己的統治。統治者所倡導的“孝”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虛偽性，在這種提倡下，孝行就成為了一些人沽名釣譽的工具，在政府的大力宣傳和社會輿論的推動下，孝行演變成了一種社會風氣，王祥以孝聞名天下，但其孝行帶有極大表演性質，讓人一度懷疑他的孝行是所謂的偽孝。

縱觀王祥的一生，最讓人稱頌的就是孝行，但孝行卻被后人誤解。后人誤解其孝行的原因有二：其一是風尚使然，當時的朝廷只重視孝道而不注重對其他品德的考察，這是統治者不遺余力倡導孝行的結果。其二是王祥的孝行事跡在流傳的過程中，后人將他演變成了一個“箭垛式人物形象”[6]?？梢哉f，就是這兩個原因讓人們對他的孝行存在一定誤解。所以我們在論及一個人的品性時，應該把他放到他所處的時代進行解讀，應該公正地評判一個人。

參考文獻：

[1]宗白華.美學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2]﹙晉﹚干寶撰，汪紹楹校注.搜神記[M].北京：中華書局，1979.

[3]﹙南朝宋﹚劉義慶撰，徐震堮校箋.世說新語校箋[M].北京：中華書局，2001.

[4]胡平生譯注.孝經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96.

[5]李劍國.略論孝子故事中的“孝感”母題[J].文史哲，2014（5）.

[6]韓致中.漫畫箭垛式人物[J].湘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