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責要短暫，但要長久銘記

周一婷

摘要：在巴金的《家》中，覺慧無疑是一顆最耀眼的明星，而覺慧和鳴鳳的愛也是高公館乃至那個時代的清流與絕唱。覺慧在對宗法思想和封建制度進行猛烈抨擊的同時，也與鳴鳳演繹了感人淚下的愛情悲劇。書中對覺慧性格的刻畫有很多，而對鳴鳳的正面描寫雖然不多，卻仍然能夠立體、豐滿地刻畫出一個活生生的少女形象。本文淺析兩人的性格特征和愛情故事，感受鳴鳳這位善良純潔的女子抱憾而死的結局——悲劇讓人遺憾，但卻更需要我們長久銘記。

關鍵詞：巴金;《家》;覺慧;鳴鳳;性格分析;愛情悲劇

一、覺慧的性格分析

“反叛”是覺慧最重要的性格標簽，占有主導性的地位。覺慧的反叛體現在許多方面：

其一，覺慧勇敢地反抗社會、政府和政權的陰暗面。在新思潮的影響下，覺慧飛快地成長為一個進步的新青年。他走上街頭示威游行，反對士兵毆打無辜的青年學生;積極參與創辦先進報刊的活動，忘我撰寫傳播新思想的革命性文章;最終他毅然走出家庭、走向社會，成為一個更新的新青年。

其二，覺慧反抗舊式的封建大家族及其封建宗法思想體系。他認為這個家不是家，是一個“狹的籠”，他經常高嘆“寂寞啊”;他勇敢地站出來反抗家里人為高老太爺請巫師做法捉鬼的行為，是這個家里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對舊式大家族的反叛者，他也毫無疑問地取得了完全的勝利。

其三，覺慧以矛盾的心理反抗大哥覺新。覺慧認為大哥的許多做法都是“無抵抗主義”和“作揖主義”，他甚至對覺新說一些很傷人的話。但盡管這般惡語相向，覺慧在后文也表現出了對大哥的同情、憐惜和理解，因此這種反叛是懷有一種矛盾的心理的。

二、鳴鳳的性格分析

（一）悲哀的身世與奴性成分

“七年以前，也是在下雪的時候，一個面貌兇惡的中年婦人從死了妻子的她父親那里領走了她，送她到這個公館里來。于是聽命令，做苦事，流眼淚，吃打罵便接連地來了?！保?）她不是沒有做過其他同齡小姐做過的美麗的夢，不是沒有過在心里喜歡和珍藏一份秘密一樣的甜蜜的感情——可是在高公館，她沒有任何地位，可以被太太、小姐、少爺們使喚來使喚去，也可以被高老太爺像送出一個花瓶一樣，隨隨便便地送給馮樂山做小。

這些痛苦的過往和持續痛苦著的現在，是她的自卑自憐和骨子里的奴性的最重要的來源。她愛覺慧，可是她不敢做美妙的夢，她只想一輩子做覺慧的婢女，為他服侍。她是舊時代的悲哀的產物，她的思想里面沒有琴和倩如的民主和平等，亦沒有她們的勇敢和奔放。她愛情的失敗縱然有客觀社會環境的因素，也是她自身奴性的使然。

（二）對待愛情的態度

其一是奴性，上文已經提及到。

其二是剛烈。她寧死也不愿意把自己少女的身體交給一個性情古怪的老頭子蹂躪和侮辱，寧死也不愿意違背當時對覺慧和這份單純天真的愛許下的諾言——于是無計可施時，她不出意外地想到了了斷自己的生命。沒有覺慧的生活，只能是“無終局的苦刑”，她下了決心，剛烈地用生命維護了那卑微的愛情。

其三是善良。臨死的晚上，她凄然求救卻以失敗告終，可是她從來不怨他。她到死前還善良地為他著想。她用極其溫柔而凄楚的、一顆顫抖的心去狠狠想念他、懷戀他，卻不忍心去打攪他。

三、純潔而華美的愛情悲劇

（一）青春透明如醇酒

對于覺慧來說，鳴鳳是這個封建大家族中最特殊的存在。在他被祖父禁足在家、不許外出的苦悶的日子里，鳴鳳是他寂寞孤獨的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他絲毫沒有少爺的架子，用一顆完整的、誠摯的心去幫助和愛憐這個少女，在鳴鳳哭泣的時候捏住她的手為她傳遞力量。而對于鳴鳳來說，覺慧也是整個高公館中最特殊的存在，是她只要一提起來就能不再害怕的名字，是她夜來輾轉時唯一的希望和庇護自己的力量，是她甘愿放棄一切去守護的單純，是她短暫的生命里最勇敢地愛過的人也是唯一愛過的人。覺慧和鳴鳳的愛情，總會讓我想起席慕蓉的那句詩——“青春透明如醇酒”，不摻雜一點雜質，清澈透明，又有著醇酒的濃香，令人醉、令人癡、令人神往。

（二）有勇氣愛卻沒有能力保護愛

這樣純潔美好的愛情，在封建家族思想和高老太爺的專制面前，脆弱地不堪一擊。鳴鳳仿佛只是兩個家族禮尚往來的禮品，沒有人會理會這個少女撕心裂肺的痛苦。鳴鳳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有漂亮的面孔和善良的心腸，可是她短暫的十七年的光陰里面，卻只有打罵、流淚、服侍別人，沒有任何溫和、同情甚至是一聲嘆息，就連終于得到了一個少年無邪的純真的愛，卻不能夠給予她拯救，只能帶來更痛苦的回憶。即使是覺慧這樣激進、反叛、勇敢的新青年，也依舊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的愛人。

四、小結

覺慧和鳴鳳的清澈卻凄美的愛情是那個時代的悲劇，被定格在畫框里，陳列的時光的博物館中，成為了一段永久的往事?？墒菬o論是故事中的覺慧，還是讀故事的我們，都應該做到“自責要短暫，但要長久銘記”，失掉了一位純潔無瑕的少女是一部小說的悲劇，可是如果不能銘記與反思，則是時代的悲劇。

注釋：

巴金：《家》，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8頁。